产屋敷的家里只有朔哉和秀哉,夫人在去年的时候因为风寒去世了。
屋内,秀哉熟练烧水做饭,他用刀拍晕了鱼,淡定处理。
卷水微微把视线转了方向,她端着茶杯,里面装的是热水。
“如果不介意的话之后由我来泡茶如何?”
卷水晃了晃自己的包,道,
“三人份的量也是没问题的。”
午饭是烤制的鱼和团子,卷水虽然不需要进食,但也可以吃东西。
秀哉在一边替父亲把鱼刺剔掉,再放回他的碗里。
午饭吃的时候没有什么声音,结束后秀哉去洗碗,卷水在泡茶。
这是她掌握的最熟练的技能之一,在离开鬼舞辻家后她偶尔也会泡茶给自己喝。
说起来连当初的试验品草太都已经成家了,其他的人,像是响子她们,她连脸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谢谢你,旅人。”朔哉明明看不见,但还是精准把脸对准了她的位置,微笑致谢。
旅人这个名字是卷水编的,全名漩涡旅人。
嗯,一扯到无惨不管怎么样都不想用自己的本名了,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但还记得的话就很麻烦。
“你们有什么渊源呢?”明明离得这么远,卷水可是记得自己走了很多年的,就算自己走得很慢,常年累积下来,也离当初的镇子远了不少。
“产屋敷的家族和鬼舞辻家有过血缘的联系,因为这一份血缘,产屋敷的家里遭到了诅咒,因为鬼舞辻无惨成为了鬼。”
鬼?鬼舞辻无惨?
她以为他早就病入膏肓死掉了,没想到居然变成了鬼啊……
“我们离当初的族地已经很远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摆脱诅咒,而且鬼的数量也在增加。”
朔哉的表情很平淡,但手里的杯子微微颤动。
他在生气。
夜晚卷水一人霸占了一个屋子,明明已经奔波长途,却还有余力购置足够大的屋子。
她睡不着,翻来覆去回忆着无惨的脸,说来奇怪,明明她在他还健康的时候见到他的次数最多。
看他读书习字,或者闭目养神,一看就是许多年。
但在脑海里映着的确是无惨高高瘦瘦的模样,那张脸憔悴苍白,眼里满是怨毒。
翩翩公子的记忆一点也不存在了。
白日里卷水不需要做什么,唯一被拜托的事情就是待在产屋敷朔哉的身边。
“哪怕只是一点点时间也好,我要掌握到更多的线索。”
“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身体也在衰弱,也许连挥剑都做不到吧?你要怎么做呢?”卷水依旧不留情。
“没错,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你说的,不要说是挥剑,连行走都是问题,但我能继续活着,就说明我在对抗诅咒,哪怕只是一点时间,我也在反抗他的诅咒。”
朔哉笑着,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话苍白无力,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即使这是产屋敷一族的命运,也不该让它继续下去了,悲剧就在我这里终结吧。”
秀哉握住他的手,巴掌大的小脸上无悲无喜,连平时若有若无的轻笑都没有了。
他们都做好迎接命运的准备了,即使粉身碎骨。
卷水内心生出一阵感慨,有些惋惜,有些奇怪。
如此坚定而清澈的家族,怎么会想不开和鬼舞辻的家族有血缘的联系呢……?
过去已经无法探究,人努力活在当下和未来。
秀哉除了平时里做家务,还会看书,看的都是各类封印术。
“……你是想当阴阳师吗?”
“如果可以除鬼,阴阳师也不是不可以。”
秀哉看她,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波澜。
“其实阴阳师的术式对鬼没有用的,真的哦……”
卷水在他身边坐下,和他讲起来一段往事。
“那是很多年前了,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两个迷路的阴阳师找我借宿,还有一位武士,因为只有他带着刀。”
那位武士后来在鬼来袭的时候第一时间斩断了鬼的头颅,使其化为灰烬。
“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那不是还有两位阴阳师吗?”
阴阳师们:“……”不要把他们说的像是肉盾一样啊!
卷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对方除了勾起嘴角笑了以外没有别的表情。
“这还是第一次……”
他的表情充满了怀念,像是透过她看见了谁。
她怔住了。
“这是日轮刀,专门用来杀鬼的。”他耐心解释道,卷水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刚才她的质问。
卷水:“……”这人反射弧真长。
“等等!不管是什么刀,也只是刀吧?据我所知,只有太阳才可以消灭鬼,怎么说区区一把刀……”
“因为是日轮刀。”武士忽然十分坚定,直直看着阴阳师。
阴阳师:“……”不想说话了。
“总之这次只是运气好罢了,这些东西你们贴在家里,就当做护身符吧。”
男性阴阳师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符咒。
草太刚想接过来,就被那人抢先一步夺过来,一点不犹豫地扔进了火里。
火瞬间变了色,蓝色的火光显得十分妖异。
看来这些阴阳师并不是徒有虚名啊……
卷水看着已经燃成灰烬的咒符有些惋惜,但那个人却一点都不让开,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符咒,像是在看什么罪大恶极的东西。
等到火焰变回正常的颜色,天也快亮了。
“所以符咒没有用的,不要去拿着一堆纸去对抗鬼啊小秀哉,否则下一年我就该去替你烧纸了。”卷水感慨着。
“你会替我烧纸吗?你还会记得我吗?”秀哉反问她。
“会吧,在遗忘以前都会记得的。”
就是这么无情的答案,秀哉却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你儿子怎么笑这么开心?我不会逗小孩的啊……”卷水小声嘀咕,身旁的朔哉听见了,解释道,
“产屋敷有家谱,秀哉的名字当然在上面,但对于后世而言,却仅仅是秀哉而已,他们所记得的只是一个符号。”
“你记得的是他这个人,所以他会很开心。也许这也是第一次他不是作为产屋敷秀哉,而仅仅是秀哉被人记住了吧。”
老父亲发出长长的叹息,也许是在叹息命运,也许是在喘气。
“你们没有朋友吗?”
“没有。”依旧是丝毫不觉羞愧的朔哉。
“这样啊,或许你们可以做其他的事情被别人记住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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