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
谁,是谁的声音...
“尼克?”
泽维尔天赋学院,变种人的领袖之一,X教授好像叫查尔斯·泽维尔...
“尼克·邓恩!”
“什么!怎么了?”尼克被微恼的喊声从惊疑不定中扯回神,耳垂处传来短暂却尖锐的刺痛。
银发男孩喊了三、四次名字终究忍不过咬了他的耳朵。
其实这事严格来说是情有可原的,试问哪个男人在刚刚热火朝天的坦诚相见之后,冷不丁心里冒出个陌生的声音都会被惊得失神几秒钟。
尼克·邓恩也不例外,他伸出一只手搂住皮特罗温暖的后背,把面颊贴近脉动的年轻胸膛里,闭上了双眼,掺杂着甜食香气的怀抱熟悉无比,此刻虽然夹带着些许怒气,却依旧毫无保留地敞开双臂接纳,他顿时感觉松了口气,可心中又涌起几分恐慌,像积了一肚子苦水般让人反胃。
他为了止痒拼命抓挠自己的皮肤,等好不容易止住了痒,却发现是因为自己已经把皮肤挠破了一道口子。
皮特罗年轻的要命,他比尼克的岁数还少上四、五个春夏秋冬,若以世俗定义,他们俩人的关系比列表上的其他人更加灾难深重又不负责任,再联想到一墙之隔却并无所知的马格达和年幼的旺达,那他们这对情人简直是荒诞的毁天灭地。
“尼克?你还好吗?”那年轻的声音瞬间和缓了下来,才冒头的怒气烟消云散,连呼吸起伏都变得慢下节奏。
“不,不太好。”
说完他被掰过脸吻了吻,银发男孩不确定地问他,“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卡尔吗?”
皮特罗的下唇还沾着晶亮的水光,他再次发问,语气却增加了更多混乱的情绪,“还是...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尼克回望过去。
他那一览无余的眼睛,所有情绪都情真意切又显而易见,大大方方地展露着,所思所想不需要绞尽脑汁也能猜个全中,有时候甚至不用猜,沉不住气的男孩总会先一步说出自己的疑惑,不停问着尼克一些关于他自己的、很好回答的问题,像是尼克最喜欢喝什么,尼克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尼克的血型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睡觉的时候习惯侧卧还是仰躺。
皮特罗让他觉得快活又自在,不必每个动作都礼仪周全,无需每句话都深思熟虑。
而列表上的他能想起的其他人,从来没有问过这些问题,大多数时候,尼克只负责说一两句精简的不能再精简的话,还必须保证这句言简意赅的话足够风趣幽默,一句顶十句,既符合他们的审美,又能勾起他们的兴致,假若他没交出相当优质的成果,就会立刻被警告——“尼克,你难道真的想这么做吗?”“尼克,别扫兴。”“尼克,说点什么,你的幽默呢?”
诚然他认真表现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但谁不会累呢?
尤其是他们总玩不腻的那一套,手上攥着足够沉的砝码等着你打破沉默,别无选择跟他们一起玩场所谓的游戏,还没开口就被从头到脚看了个通透,到最后你还是得顺着他们走,并且要走的心甘情愿,走的帅气又潇洒。
至今为止,在他的回忆里,皮特罗更像一道清新透亮的阳光,与他的其他情人(姑且如此定义吧,尼克绝不敢当面提说这个称呼)简直南辕北辙,听他讲个无厘头的话也能哈哈大笑,热情捧场,一天到晚开开心心。
什么会让皮特罗特别不开心?尼克·邓恩,原味奶油配巧克力的叮当蛋糕;什么会让皮特罗特别开心呢?尼克·邓恩,香草奶油配巧克力的叮当蛋糕。
他们之间不需要偷偷打量或者暗自琢磨。
但是就此沉浸在掩耳盗铃的怀抱里真的合适吗?
尼克·邓恩那一辈子没出过密苏里州的母亲说过,如果你想知道一件事做的是否妥当,就想象一下那件事堂而皇之地印在报纸上,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到。
于是,他,尼克·邓恩,一名自由撰稿人兼创意写作课老师,自愿为一家不方便去寄宿学校的变种人家庭教授简单的课程,利用职务之便,躲进刚成年的男孩竭力撑起的小小避风港,借此逃离他手机上满屏腥风血雨的危险列表。
见鬼,这故事简直活生生是每个作家的梦魇,他的软弱老套又毫无新意,根本不像个爷们。
可若要让尼克自己说,这场不妥当的关系并非某天头脑发热的结果,与酒精和冲动也不沾边,而是一步接一步发生的,他是真的很享受和皮特罗在一起的快乐。
当时他按马格达所提供的讯息,拿上些不算太沉的书和一个Crane & Co.纸业公司订制的笔记本,首页印有简洁的墨绿色无衬线字体,是他首次进行私教的授课对象——皮特罗·马克西莫夫的首字母缩写,厚厚的纸张托得住浓墨和沉甸甸的知识。
他出门前花了点时间收拾自己,结果有些用力过猛,看起来像即将奔赴隆重晚会那样魅力四射、亲近可人,互相介绍之后,尼克准备在第一堂课上说点让人肃然起敬的沉重话题,他唯一的学生就坐在右手边,室内暖光灯为那头冷感的银发增添了怡人的温度,偶尔变换姿势的小腿线条漂亮极了,男孩的房间里堆满了甜食的包装盒,而他本身也像块新鲜出炉、松软可口的小蛋糕,散发着诱人品尝的馨香。
尼克喝了杯马格达沏的红茶,妄图用茶香凝聚自己的注意力,银发男孩全神贯注,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记笔记的速度也很快,不时用清脆的嗓音问个问题,比方说,“如果我想介绍个不受欢迎的群体,该从何入手才能写的全面呢?”
这会尼克·邓恩心想,“他妈的,这块小蛋糕是从哪冒出来的?那身花里胡哨的外包装可一点都不结实,稍稍用点巧劲就能撕个对开。”
这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他是来当家教的而且也有男朋友,虽然卡尔摸起来并不柔软还有点顽固,但他并不会背着对方劈腿。
教课紧密的进行着,他和皮特罗越来越熟悉,偶尔会彼此分享些独特的小物件,这些东西多数是从旧货市场搜罗来的,有黑白屏的游戏机,未署名的贺卡,弯成自行车状的回形针,每个小玩意背后都藏着动人的故事,成了两个颇具怀旧情节的人彼此之间才懂的秘密。
外面下雨的时候,一张旧波斯地毯派上了用场,尼克摊开纸雕精细的立体书,皮特罗搂着妹妹旺达躺在他身边,听他讲《音乐之声》的故事。
“遇到害怕或难过的事唱歌真的有用吗?”旺达捏捏玩具熊的耳朵,她注意到马格达总是在静悄悄的夜晚吃几片白色的处方药,皮特罗了解的更多一点,他跟着马格达去过看病的地方,那里的医生统称叫心理医生。
尼克决定告诉他们自己坚持的理论,那就是通过实践去检验不确定的事。
“我们一起唱就知道了。”将书翻到有歌词的那页,他童年时经常听《音乐之声》电影里的经典歌曲,现在唱起来还算有模有样。
“玫瑰上的雨滴,小猫的胡须”
“光亮的铜壶,温暖的羊毛手套,有细绳的褐色包装纸......只要想起最喜爱的事物,心情就不会如此糟了~”
屋外雷鸣电闪,屋内歌声欢快,三个人唱着闹作一团,最后拉着彼此倒在地毯上,尼克感觉皮特罗的手钻到了他的手里,短短几秒后,那只手又像尾游鱼般滑了出去。
他们之后看了会电视,尼克从厨房出来端回三瓶宾得宝葡萄柚味的含气饮料,正听到皮特罗跟着电视剧唱着主题曲。
“That all started with the big bang!(一切由大爆炸开始)”
“什么由大爆炸开始?”他坐在银发男孩身边,细听那些歌词寓意。
“所有的一切,宇宙大爆炸理论。”皮特罗接过饮料,两人间挨的及近,“你说会是真的吗?你和我,旺达,马格达,我那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父亲,我们都来自一场宇宙大爆炸?”
尼克刚搜出来宇宙大爆炸理论,读过后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真的!多么浪漫的结论,我们都来自同一场宇宙大爆炸,这得让卡尔知道!”
充满期待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失去了弧度,银发男孩扭头假装要喝饮料,“你和卡尔,你们订婚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打算今晚和他说。”
“哦...那,祝你成功...”
“谢谢,皮特罗。”尼克拥抱了男孩,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谢什么,反正你肯定会成功的...旺达,别喝饮料了,快开饭了。”
结束当天课程后,皮特罗看着尼克·邓恩被人接走,撑着伞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等的蓝眼睛男人肯定是他的卡尔,他们有说有笑坐进汽车,而自己只是抱着旺达站在窗口,连挥挥手都来不及,黑色轿车便绝尘而去。
随后他们的课程要延迟两个月,因为尼克要结婚了。
可是仅仅过了两周,他就得到消息,尼克的未婚夫,卡尔·艾尔差点杀了尼克,最后竟然永远留在了北极。
再次见面,尼克·邓恩和他说了一切,他的列表,教堂里的事,皮特罗搂抱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低低唱着,“玫瑰上的雨滴,小猫的胡须,崭新的笔记本,尼克的吻,有香草奶油馅的叮当蛋糕......只要想起最喜爱的事物,心情就不会如此糟了”
“皮特罗...”尼克听出他改了歌词。
银发男孩拿出自己最喜欢的小蛋糕,他握着尼克的手,轻轻撕开蛋糕包装纸,那块蛋糕依旧美味又可口,何须再隐藏想吃的冲\\动——
呼吸间他们的牙齿互相磕碰上,脸颊歪着紧密相贴,那是一个深吻,尼克的脑子里除此之外一片空白,因为那一吻实在太过缠绵,比屋外的细雨还要缱绻。
包装纸下的蛋糕青涩柔韧,紧密的撩拨像是温柔的折磨,几滴晶莹的泪打湿了旧波斯地毯。
他们在快节奏里尽欢,自然忽略了窗边一闪而过的红披风。
.............
“尼克,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们——”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尼克站起身,低头正好能看到银色的发顶,皮特罗还是个没满二十的男孩,他怎么能安心躺在他不大的怀抱里呢。
去面对吧,不就是列表吗,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缩着头算怎么回事呢。
午后,他在马克西莫夫家吃过饭,准备离开提前着手调查些泽维尔天赋学院的事,一踩油门,却看到车载显示屏上出现一行字。
“晚上十二点,西海岸车库。”
落款是%#*^万岁。
……
干,要不他还是回去找快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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