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明教众人大吃一惊,就连与杨逍交恶的周颠,脸上也霎时变了颜色。
殷梨亭诧异,却是不信,“当真?”
“我与杨左使无冤无仇,怎会平白咒他。”
余蔓一把扳过张无忌,让他面对自己,一时间情绪有些失控,“你把话说清楚,遭谁暗算?人是死是活?”
张无忌懵了一下,不解余蔓为何会如此激动,她对中土明教不是一向事不关己么。
“韦一笑与杨左使发生口角......”因惋惜杨逍遭遇,张无忌便没有直呼其名,“二人动手,成昆趁乱偷袭,杨左使不幸坠入深渊。”
“成昆?”彭莹玉听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名字,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是他知道的那个成昆的话,此人是金毛狮王谢逊的师父也是仇人,销声匿迹已有数十年之久。
“没错,就是混元霹雳手成昆。”张无忌肯定地说。
抓在张无忌手臂上的十指收紧,不死心,“你亲眼所见?”
亲眼看到杨逍被打落悬崖,还是,听被人说的?
“我亲眼所见。”张无忌认真地说,“不止我,当时韦一笑也在场,他也看到了。”
“小昭也看到了。”小昭怯怯接口,“老爷与韦蝠王相斗,那个自称叫成昆的大和尚趁他们不备,将老爷打伤,抛下山崖。”
成昆转头又将毒手伸向同样受了重伤的韦蝠王,不过被张公子和韦蝠王合力击退。想到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杨逍,小昭心生伤感,幽幽叹了口气。
“那,就是真的了。”余蔓喃喃自语,丢了魂似的。
把余蔓渐渐松开的手拉下来包进掌心,张无忌一边无声地安抚,一边扭头对殷梨亭说:“不知六叔与杨左使有何仇怨,但是......”
说着他摇了摇头,声音放轻,语气中多了遗憾,“悬崖峭壁,险峻至极,杨左使又受了重伤,恐怕难以生还。”
“六叔,你来迟一步。”这仇,无人可寻了。
殷梨亭踉跄后退,似哭似笑,“死了?”
杨逍,就这么死了?他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哀。
满腔仇恨积压在心中十余年,一朝落空,殷梨亭深受打击,他举起双臂,仰天发出一声嘶吼,转身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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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正率天鹰教赶到,祖孙相认却来不及多说,众人一道上了光明顶,在张无忌的引领下来到杨逍坠崖之地,找到了冻僵的已快成死蝙蝠的韦一笑。
五散人合力帮韦一笑化解经脉中的寒毒,殷天正紧握着外孙的手深情叙话,殷野王也在,他的打扮与平常稍有不同,额头以上用头巾包得严严实实。他一手搀着父亲一手扶着外甥,脸上的表情却在冰与火之间来回切换,因为他忍不住,时不时就要往不远处的余蔓身上瞥一眼,眼神阴森。
悬崖边上微风习习,余蔓垂首静立。她看过了,峭壁光秃稍有障碍,这座峰,陡的连猴子都上不来。
锐金旗和厚土旗的人在四周忙碌,计划生要寻人死要寻尸,旗下弟子都很沮丧,且不说峰陡难以攀爬下探,就说这日头马上要落山了,今天也难有什么进展了。
腿弯颤了颤,余蔓像浑身失了力气一般跌倒在地。没有腿软,也没有悲伤过度,她就是耍会儿赖,以发泄心中复杂的情绪。
张无忌见状,连忙撇下外公和舅舅,奔到余蔓身边,“不悔妹妹,你......”
厚土旗掌旗使颜垣记得余蔓,犹豫了一阵,走上前轻声安慰她。
张无忌一愣,“你们,认识?”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不知道?
颜垣沉吟,“昨日有过一面之缘。”顿了顿,又叹道:“姑娘如此重情义,不枉左使宽容待你。”
余蔓在发愣,颜垣说什么她没留意,也没过脑子。
张无忌目瞪口呆,喃喃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原来不悔妹妹如此失态,是因为她和杨逍有过交集,至于是怎样的交集,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问题又回来了,不悔妹妹是怎么认识杨逍的,他怎么不知道,难不成在娘胎里就认识了?
颜垣这番话本意是感叹余蔓念人情,可听在旁人耳中,就不是那回事了。
潜移默化中,大众眼中余蔓和杨逍的关系从无到有,更是一下上升到了值得玩味的高度。
殷野王踱步过来,冷笑奚落,“呵,跟死了爹似的......”
心猛地揪紧,张无忌瞬间紧绷起来,生怕余蔓和舅舅冲突,到时候不好拉架,搞不好连自己一块儿打也是有可能的。
张无忌的担心没有发生,余蔓连个眼神都没给殷野王。她在自己的情绪里,而殷野王的话,是事实。
没错,她死了爹。
她就在昆仑,明教总坛的大门外,他们离得这么近,竟然没能见上一面,人就死了。她觉得,这是一种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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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如一盘散沙,这样的状态已持续很久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可是光明左使杨逍统领风火雷电四门,五行旗亦听从其号令,他的的突然身亡,让面临六大派围剿的明教雪上加霜。
不过好在白眉鹰王、青翼蝠王和五散人归位,有他们坐镇,明教不至于大乱。
当晚,余蔓和张无忌被安排在光明顶住下。
第二天,天微微擦亮,其他人还没起,余蔓便独自出门了。她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杨逍遇害的那处断崖,余蔓望着天上稀薄的云,心想,既然杨逍死了,那中土明教跟她就更没有关系了,她还是下山去,专心寻找黛绮丝,争取早日回波斯复命。
低头用脚尖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石子,然后踢飞,余蔓背着手向前迈了一步,伸脖往下看。她打算看完这一眼就离开光明顶,不与张无忌打招呼,直接走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日后每每想起这一眼,余蔓都忍不住感叹,血脉之玄妙不可言。
有一个人在陡峭的岩壁上攀爬,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大概是余蔓踢下去的那颗石子吸引到了他的注意,余蔓往下看他往上看,四目相接,两人双双怔住了。
“你,你......”余蔓吃惊地掩住嘴。
几乎是瞬间她便回过神来,赶紧把缠在左臂上的飞爪长链抖出来,沿岩壁下放。
“爪子锋利,小心。”余蔓大声提醒。
那人并未因余蔓的出现,而有丝毫停歇,他继续艰难攀爬,对于余蔓放下来的锁链,他没有用手接,而是张嘴咬住。此举让余蔓暗赞了一声“聪明”。
借到了余蔓的力,剩下这段路那人爬得很快,最后,余蔓把那人拉上来,那人吐掉锁链,坐在地上喘气。
终于可以仔细打量一下对方了,二人你瞅我我瞅你。
“是你。”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
余蔓干脆也席地而坐,歪头问那人,“你怎么搞得?”
昨日英俊潇洒,今日成了叫花儿。
“说来话长。”那人苦笑,他气息短促,显然身受重伤。
余蔓将袖管挽起,把飞爪往胳膊上缠,闻言随口回了一句,“那就别说。”
那人抱拳晃了晃,“杨逍谢姑娘出手相助。”
整理锁链的手,不动了,余蔓愣住了。
“你,是杨逍?”她失声问。
“正是。”
余蔓呆呆盯着地面看了半晌,随后气恼地往额头上一拍。
杨逍从这儿掉下去,这人从这儿爬上来,这人是杨逍,她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唉,睡眠不足果然会致人呆傻。
原来,她早已见过杨逍,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前天在山坳里,斥退天鹰教,当着厚土旗的面放她走的那位叔叔,就是杨逍呀。
别说,杨逍长得真帅,大美男子一个,不亏是她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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