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凉蘅:“既然你也如此觉得, 那便等他将债务还清, 你再同本君商议他的去处吧。”
暮重深此刻着急接走朝黎,无非只想借朝黎乃前幽王之子的身份,助其夺取幽王之位。
毕竟虽然二十年前, 暮敖扫平不归城, 致使幽界精英折损严重,但从大局来观, 能毕其功于一役, 自此之后,幽界永不再受不归城幽兽侵扰,功大于过, 无可厚非。
故而,就算有一部分人倒戈暮重深,但也并非全心向他。加之而今幽界内斗暗潮汹涌, 他若是再没足够的筹码与暮敖争,那些倒戈于他的人, 不知何时便要重新归于暮敖麾下。
暮重深试图跟玉凉蘅商量道:“其实, 如果仙君只是为了债务, 本王眼下替他连本带息还清,对仙君来说,岂不更方便?”
玉凉蘅冷冷道:“从利益上来讲, 确实如此,但本君就想让他伺候本君起居,端茶倒水, 本君开心。”
暮重深干笑道:“容本王冒昧问一句,朝黎他可是何处得罪了仙君?”不然怎会执意让朝黎做端茶倒水,这种下人做的事。
玉凉蘅并不回答,只是反问了句:“你说呢。”
他心知,虽然朝黎什么都没做,但自己此言必定会让暮重深以为,朝黎确实做了什么得罪自己的事。
若是将自己换做旁人,指不定暮重深还会帮朝黎开脱几句,但六界之人都知自己的脾性,他认定的事,哪怕旁人说破天,也不会令他改变主意,且一不留神,还会引火烧身。
故而,暮重深理应不会再说什么了,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暮重深笑道:“我幽界之人,皆是敢于担当之辈,既然是他自己欠的钱,那便由他自己解决吧,本王也不便多插手。不过朝黎还小,不懂事,若有什么冒犯仙君之处,还望仙君多多包涵。”
玉凉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既然此行目的达不到,暮重深再坐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他随口胡诌了个借口,便离开半月湾了。
他刚走,玉凉蘅就拂手掐诀,直接将他方才坐过的椅子用神火烧成了灰。
“泄密之人,查的如何了?”玉凉蘅问圆脸仙童。
仙童禀报道:“回仙君,锁定了三个人,但具体是他们中的谁,尚未查清楚。”
玉凉蘅:“人在何处?”
仙童:“雪牢。”
“带本君过去看看。”雪牢地处雪冢深处,乃半月湾的秘密私牢,关在那里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说完,玉凉蘅便同圆脸仙童去了雪牢……
此刻,玉凉蘅寝房别院。
朝黎与暮星沉坐在院中石桌边,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朝黎棋艺很烂,不过没关系,暮星沉棋艺比他更烂。
随行童子站在一旁,看俩人下棋看的抓心挠肝,从没见过这么屎的对弈。
“你这步走的不错,高手!”朝黎手执白子,由衷感慨道。
暮星沉羞涩一笑,本想习惯性冲朝黎拱手承让,左手抬起间,才想起自己的右臂已经没有了,只能笑着单手比划了起来。
朝黎不懂手语,随行童子便帮他解释道:“他说,朝黎公子谬赞,他并不是高手,他们家大公子,也就是暮敖皇子才是高手,他的棋艺都是暮敖大皇子教的。”
朝黎点点头道:“他棋艺确实不错。”
暮星沉听见朝黎夸暮敖,嘴角的笑更刹不住了,手比划的也更欢快。
“他说他观朝黎公子棋艺也……”随行童子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半天,才违心道,“也甚好,不知师承何人?”
朝黎哦了声:“仙君教我的。”
随行童子愕然,他怎么没见仙君教过朝黎下棋?
朝黎话音刚落,玉凉蘅就进了别院:“本君教你什么?”
朝黎脸色一僵,旋即扭头干笑道:“没教什么,我胡说的。”他岔开话题,“暮重深呢?”
“他来跟本君要你,被本君赶走了。”玉凉蘅走到朝黎身后,一手按着他的肩,另一手捏过他手中那粒踌躇许久的白子,拂手落在了棋盘上,尔后冲对面的暮星沉冷冷道,“你输了。”
暮星沉一愣,再观棋局,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输了。
他正要抬手比划,来赞美一下玉凉蘅的棋艺,可刚比划了两下,玉凉蘅就冲他挥挥手,没什么耐心道:“本君知道自己棋艺很高超,不用夸了。”
朝黎觉得,玉凉蘅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谦虚”二字如何写了。
“你是如何将暮重深赶走的?”朝黎好奇问。
玉凉蘅低头看着他:“本君就说,你欠了本君的钱,还不起,于是便卖身抵债,将自己卖给了本君,日日伺候本君起居,端茶倒水。他想替你还债,我不让,然后他没辙,便走了。”
朝黎失笑:“这么假的话,他就信了?”
“他那么老谋深算,生性多疑,就算本君全部如实告知,他也不会信,有什么区别。”玉凉蘅漠然道,“而且本君所言,绝大多数可都是真的。”
朝黎一愣。
玉凉蘅:“你可是欠了本君的钱?”
朝黎硬邦邦点了下头:“是。”
玉凉蘅又问:“那你还的起?”
朝黎摇头:“还不起。”
玉凉蘅好整以暇道:“这不就得了。”
朝黎:“可我没伺候你起居,更没端茶倒水。”
玉凉蘅:“那只是举例说明,毕竟伺候本君,也不是非要端茶倒水,纾解某方面的困难也算伺候。”
说着,玉凉蘅的目光便落到了朝黎大腿上。
暮星沉和随行童子不懂他话中之意,朝黎懂,他还没说完,朝黎便感觉一股热流瞬间冲上了脸颊。
玉凉蘅看了他一眼,撩起衣袂,坐到了他身边。
不过并没跟朝黎多说话,而是对暮星沉道:“把上衣脱了,本君看看你的伤势。”
暮星沉颔首,正要单手去解腰封,朝黎自告奋勇道:“你不方便,我帮你。”
说着就要起身过去,可刚站起,就被玉凉蘅拽了回去。
玉凉蘅冲随行童子使了个眼色:“你去。”
随行童子领命,过去帮暮星沉脱掉了上衣。
玉凉蘅用灵力探了下伤口,结果跟上辈子一样,咒术太深,不可强行破解,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只能接臂了。”玉凉蘅道。
暮星沉倒没什么失落,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就劳烦仙君了。”
“等价交换,无需言谢。此间,你便暂住此处,一直到痊愈为止。”玉凉蘅手指一动,浅淡的流光便萦绕至暮星沉断臂之处,不断疗愈暮星沉的伤口。
待流光褪去,玉凉蘅吩咐随行童子:“带他去东陵铁匠铺,让铁匠做个模子给本君。”
随行童子带着暮星沉走后,院中只剩玉凉蘅和朝黎两人。
“我们也回房吧。”说着,玉凉蘅便径直朝随行童子刚给朝黎腾出的客房走去。
朝黎提醒道:“那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隔壁。”
玉凉蘅的正院与朝黎所住的别院只有一墙之隔。
“本君何时说要回自己房间了?”玉凉蘅淡淡看了他一眼,“且你来时答应替本君写的青遥镇述表尚未动笔,明日便要呈过去,本君恐你完不成,特来监督。”
朝黎:“……”
两人进屋后,玉凉蘅拂袖将灯点燃,然后取出笔墨纸砚,于桌上摆好,自己坐在桌边,淡淡道:“写吧。”
朝黎提起笔,犹豫道:“真要我写?”
玉凉蘅点点头:“先前说好的,想反悔?”
朝黎道:“不是反悔,只是我怕我措辞不当,给你丢面子。”
毕竟此表呈出去之后,署名可是玉凉蘅,旁人眼中,可跟朝黎一丝关系都没有。
“无妨,本君日常措辞不当。”玉凉蘅一手支头,看着他,“你就如实写便可。”
朝黎:“蓝无衣也要写?”
玉凉蘅:“这就不用了。因为怕蓝无衣丢人,当年那些先天神并未透露任何他堕神的消息,只说是正常陨落,如今突然说他就是那个祸害四方的笑面鼓师,不论有没有苦衷,也必然会有一部分人不理解,与其费力解释,让大家接受这个事实,倒不如不说,留他一个清静。”
有时候,有些事情,没必要解释的清清楚楚,因为并不是所有人关心的都是真相本身,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设身处地的理解真相。
“也好。”朝黎正要落笔,玉凉蘅突然喊住了他,“先别急,坐下来写。”
朝黎应声,正要往凳子上坐,玉凉蘅脚尖一勾,直接把凳子勾远了,尔后指着自己的大腿道:“坐这儿。”
“……”他就知道玉凉蘅单独让他进来写述表,没安什么好心。朝黎道,“我还是站着吧。”
他刚说完,玉凉蘅就单手一捞,把他捞到了自己退上,下巴抵在朝黎肩头,右手握着朝黎右手:“第一句写什么?”
气息扫到朝黎耳根子处,朝黎不禁浑身一颤:“玉凉蘅,你别在我耳朵边说话。”
玉凉蘅嗯了声,然后握着朝黎的手,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念:“玉凉蘅,你别在我耳朵边说话。”
朝黎脸臊的不行:“你故意的吧?”
玉凉蘅不以为然道:“你刚发现?”
“人渣,不写了!”朝黎把笔一摔,想离开,但腰被玉凉蘅抱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乖一点,既答应本君要替写述表,那便要说到做到,不然本君会生气的,本君一生气,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之事。”玉凉蘅将笔又递给朝黎,换了张纸,“来,继续写。”
朝黎:“……”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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