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凉蘅握着朝黎的手, 一字一字的写, 写的十分认真。
其间,玉凉蘅浅淡的呼吸声一直萦绕在朝黎耳边,朝黎心中发痒, 根本无暇顾及述表上写的什么。
由于写的太“认真”, 外加中途状况百出,整整写了十几遍, 方才写好, 玉凉蘅也才舍得将朝黎从身上放下来。
朝黎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道:“玉凉蘅,你变了。”
玉凉蘅将述表收好:“本君何处变了?”
朝黎揉着自己被掐的发痛的腰:“你除了臭脾气, 什么都变了。”
玉凉蘅淡淡道:“你错了,本君一直如此,只是先前没机会让你见识而已。”
天色不早, 玉凉蘅看着朝黎睡下之后,便回去了。
随行童子与暮星沉回来时, 已是子时, 朝黎已经睡着了。
夜里, 他做了个梦,但又不像是梦,因为不论是场景, 还是感觉,都无比真实,就仿佛是真正发生的一样。
他站在半月湾结界口, 头顶圆月高挂,疏星几点,四下寂静无人,只有街口亮着几盏光线微弱的灯笼。
半月湾之外,是一片密林,一群乌鸦自空中盘旋而过后,林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貌似有什么人在里面。
朝黎侧耳细听,勉强分辨出是女子在呼救的声音,但具体位置尚不能判断。
若是平日,他肯定会过去看看,但眼下情况太是奇怪,他并没轻举妄动。
下一刻,身后突然有人喊他。
朝黎回头一看,是圆脸仙童。
黑黢黢的长街上,圆脸仙童睡眼惺忪,一边揉眼一边梦呓道:“小朝黎,你怎么在这儿?”
朝黎正要应声,目光落在圆脸仙童右眼角的那颗痣上,手缓缓探到红鱼匕首上:“师兄又为何在此?”
圆脸仙童打着哈欠走到朝黎身边:“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朝黎挑眉:“师兄可不像睡不着的样子。”
圆脸仙童脸色一冷:“朝黎,你是怀疑师兄在说谎吗?”
朝黎冷笑:“我不是怀疑师兄在说谎,只是单纯怀疑你在说谎。”
圆脸仙童皱眉:“我就是你师兄,你不觉得你此言自相矛盾吗?”
“装什么装。”朝黎眼神冷峻道,“你根本不是顾师兄,顾师兄脸上的痣在左眼角,你的痣在右眼角。”
圆脸仙童并未因为被朝黎识破而出现任何反应,只是依旧无所谓道,“早知道这招对你没什么用,只是没想到暴露这么快,不管不论如何,你今日是不能活着从这儿出去了。”
话甫落,圆脸仙童的脸开始发生变化,顷刻间,便成了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模样,个子也矮了两寸,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半月湾普通洒扫童子的衣裳。
此人朝黎虽不认识,但有过几面之缘,他日常负责玉凉蘅寝居附近的洒扫,朝黎清晨起床,偶尔会同其擦肩而过。
“此乃何处?”朝黎问。
童子笑道:“你的梦,只不过动了些手段,让其实化了而已,若是你在此处死去,现实也会死。”
朝黎皱眉:“那你又是谁?”
童子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让你不明不白的死,不是更好么。”
说完,童子猛然抽剑,直接冲朝黎奔来,与此同时,周边墙上出现了数十道黑影,将朝黎团团围住。
并在瞬间,周身景象突变,成了一处移动的巨石迷宫,朝黎处在迷宫中心,四周的墙壁不断在移动,根本找不到出口。
朝黎松开红鱼匕首,拂手化出随身佩刀,试图直接将那些墙壁冲破,但刚挥刀而上,几道凌厉剑锋便冲他袭来,地上的土砾激起几丈高。
好在朝黎目力极佳,才险险躲过。
两方相互对过几招,朝黎便招架不住了,倒不是实力不敌,实在是这些不断移动的迷宫石墙太过碍事,敌暗我明,敌众我寡,若不破掉这些石墙,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交战之中,朝黎一直想找机会破除石壁,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横刀一劈,碎掉了一面墙,但眨眼间,原本被碎掉的墙块又自动组合,恢复了原状。
“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朝黎一边格挡,一边喊道,“但我觉得你们应该需要我是什么人。”
“我们既要杀你,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一道石壁后面传来了童子的声音,“你虽然是前幽王的私生子,但也算是幽界皇族血脉,我说的对吗?”
朝黎挽了个刀花,直接冲着那道石壁方向劈去一道风刃。
石壁能自动复原,他就不信,后面的人也能自动复原。
不是说,只要在此处死掉,现实中也会死掉么,那应该不止自己如此,里面所有能对自己造成真实伤害的人也是如此。
风刃迅猛撞击石壁,直接把石壁劈成了渣,与此同时,石壁后面的童子也被斩掉了一条手臂。
“让你废话多。”朝黎冷哼道,“不知道出门在外做杀手,话越多,死得越快么。”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朝黎一边应对近身的几名黑衣人,一边笑道,“不说了是吗,好,那我说,你听着。”
“我其实不止是前幽王的私生子,你知道玉凉蘅玉仙君吧,我是他的童养媳,上过床的那种。”朝黎,“玉凉蘅脾气差的很,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
他刚说完,身后突然击来一道剑光,朝黎侧身闪过之际,身后石壁又传来了童子的声音:“你当我傻?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样子,玉凉蘅怎么可能看的上你。”
“我这么好看,他为什么不能看上我。”说着,朝黎直接丢出红鱼匕首,冲石壁后刺了过去。
红鱼匕首是玉凉蘅的法器,威力极大,穿破区区一块石壁,完全不成问题。
便在红鱼匕首穿透石壁的那一刻,石壁后的童子吃痛闷哼了声。
朝黎左手虚空一抓,红鱼匕首又原路回到了他手中,只是原本干净锋刃上沾满了血:“早说了,话多的人死得快。”
说完,他便凌空跃起,执刀朝自己脚下一挥,地面崩裂的尘土完全遮蔽住了对方的视线。
“不跟你们玩了。”朝黎趁机退到一处暂时安全的位置,并指掐诀,大喊了一声,“玉凉蘅,救我!”
刚喊完,脚踝上的金铃便铛铛响了起来,尘土退去的一刹,一道雪白的剑光自远处飞来,紧接着,玉凉蘅便出现在了朝黎身前。
“没事吧?”玉凉蘅冷声道。
朝黎道:“没事,这些移动的石壁有些麻烦,你小心。”
不过没等玉凉蘅小心,对面那些人突然不打了,朝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想跑。
想来应是没料想到自己一叫,玉凉蘅真会来,察觉形势有变,杀不了自己,所以要先收手。
但没等他们将传送阵布好,整个迷宫便被玉凉蘅用结界罩了起来。
“闹完事就想跑,当本君是死的?”玉凉蘅右手掌心凝结一团灵力,拂手一挥,灵力以玉凉蘅和朝黎为中心,迅速贴地散开,而那些石墙在碰到灵力时,全数被冻了起来,无法再移动。
剩下的这些人,根本不需玉凉蘅费劲,不过片刻,便全部解决。
但那名童子,玉凉蘅留了活口。
玉凉蘅拎着那童子的后脖领子走到朝黎身边,然后把人随手扔到地上:“在本君身边当了这么多年卧底,开心吗?”
童子手脚并用,爬到玉凉蘅脚边,紧张的为开脱道:“这些事都并非我所愿,是暮重深逼我的,我若是不照着他说的做,他就会杀了我。”
玉凉蘅嫌弃的往后退了半步:“本君不吃这一套,离本君远点儿。”
“若本君记得不错,这个迷阵是暮重深心爱的法器,你说我要是把他毁了,然后再把你送回去,说你用这个来刺杀本君,你觉得你下场会怎样?”说着,玉凉蘅手指一动,慢慢攥紧了拳。
童子惊惧的看着玉凉蘅:“仙君不要,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我死不要紧,我娘还在他手里,若是法器被毁,我娘也会被他打死的!”
玉凉蘅蹲在地上,眼神阴戾的看着他,静静看了许久,童子被吓得直冒冷汗:“仙、仙君,我知道错……额!”
玉凉蘅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咬牙狠厉道:“别跟本君在这儿演什么母慈子孝,你当本君傻,你跟你娘之间关系如何,本君会不知道?虽为母子,却各自谋算,一个想当未来的幽后,一个想归宗认祖,名与利,在你们眼中,哪个不比你们之间的母子之情重要?”
话音落下的一刹,整个迷阵轰隆一声,在弥漫的尘土中瞬间土崩瓦解。
在强烈的爆|炸中,朝黎突然从床上折身坐起。
他从梦境中出来了。
而玉凉蘅和那名童子,此刻就在他房间里。
童子还在不停求饶,但玉凉蘅连半分目光都没分给他。他们刚从梦境中出来,被玉凉蘅安排在外面护法的圆脸仙童便匆匆推门而进:“仙君,朝黎没事吧?”
朝黎从床上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摇头:“师兄放心,我没事。”
玉凉蘅把那名童子踢到圆脸仙童面前:“给他下个禁言咒,由你亲自押送去幽界,并告诉暮重深,他半夜偷袭本君,本君大人大量,留了他一命,只是那迷阵法器,被本君一不下心给毁了,让他见谅。对了,带着他从大路过,不管碰上六界哪路人,只要他们问起你去作甚,你便将本君方才的话一字不漏的跟他们说一遍,让他们都知道一下。”
圆脸仙童道:“如此一宣扬,暮重深不论是为了自己的风评,还是为了泄自己法器损坏的气,都不会留他了。”
玉凉蘅冷笑:“就是因为知道暮重深不会留他,所以才要将他送回去,就算没有父子之情,但被自己亲爹手刃,滋味应该比死在本君手中更难受吧。”
“知道了。”圆脸仙童领命后,直接拎着童子走了。
这边事处理完,玉凉蘅扭头看着朝黎,嘴唇翕动一会儿后,淡淡道:“本君没能早察觉到他,从而置你于险境,是本君的错,对不起。”
玉凉蘅突然跟自己道歉,朝黎有点不适应:“我又没受伤,你没必要如此。”
玉凉蘅:“没受伤也不行。”
朝黎笑道:“好好好,争不过你,那你既然错了,就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已经想好了。”说着,玉凉蘅便开始解他自己的衣带,“从今日开始,本君便陪你睡在这里,以防再有人图谋不轨。”
“你就这么补偿?”朝黎愕然,“你不是说了,我们的关系不能外传,故而才专门安排我单独住的,如今又住一起,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玉凉蘅十分有理道:“之前是你住本君房中,且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本君每晚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来你房中,我们住一起这件事,只有你知我者,旁人却不知,两者当然不同。”
朝黎:“……”
可你这行为听起来,怎么这么猥琐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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