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刀, 墨色长发束在脑后, 风华绝代的脸上自带一抹举世无双的冷淡与绝艳。
不止暮云棠,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朝黎瞬间站起,走了过去, 看见余甘那张同玉凉蘅一模一样的脸时, 反手拔出身边侍从的刀,刀尖直指余甘:“何方妖孽, 竟敢假扮我家仙君。”
余甘撩起眼皮, 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中露出一丝茫然。
朝黎冷冷看着他:“别以为你幻化的如此像,本皇子便看不破。”
暮云棠在一旁皱眉道:“我幽界一族的眼睛能看破幻术,他若是幻化, 本公主以及在场众人怎会看不出来!”
朝黎蔑然瞟了暮云棠一眼:“我幽界一族的眼睛是可以看破幻术,但并不能看破天下所有幻术,堂堂幽界公主, 见识竟然如此短浅,也不嫌给我幽界丢人。”
“你……”暮云棠一时语塞。
暮逢春摇着扇子道:“朝黎小侄方才所言虽是有理, 但本王也曾经跟玉仙君打过招呼, 此人不论是长相还是给人的感觉, 都与玉仙君别无二差,只怕不是我们看不破他的幻术,而是他本来就是玉仙君本人吧。”
朝黎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听万俟霜说, 前些日子刚查出暮重深的失踪与神堕有关,而此刻,若是原本不可能出现在幽界的玉凉蘅突然出现在幽界, 而且自身能力并未被明显压制,那无疑就证明,玉凉蘅真如当年无尘那秃驴所言,心魔滋生,成了神堕。
毕竟神若是想安然进入幽界,只有成为神堕一个方法。
而若玉凉蘅是神堕的消息一传出,不论是真是假,都会引起六界掌事人中的不小动乱,指不定还会按照格杀勿论的规矩,集体来讨伐玉凉蘅。
总之,不管余甘是否真是玉凉蘅,只要落下话柄,玉凉蘅便会麻烦缠身,甚至难免一战。
朝黎冷笑:“五叔叔,我家仙君跟我可是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这个人是不是玉凉蘅,我很清楚。”
暮逢春道:“但你们终究刚成亲,就算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也不过才在一起几日而已。”
朝黎挑眉:“这话五叔叔就说错了,我跟仙君是刚成亲,但早就睡在一起了,早在数月之前,我便已经是他的人了。说句不好意思的,我们不仅吃饭睡觉在一起,就连洗澡,我家仙君也是非要同我一起洗的,他腰有多细,身量多高,皮肤摸起来是什么触感,我都一清二楚。当然,五叔叔至今尚未成婚,这种事情说了你可能也不明白。”
暮逢春实在没想到,朝黎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等有伤风化的话,一时无言。
余甘冷冰冰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耳朵尖微微发红。
“你脸红什么?说的又不是你,”朝黎冷然望着他,眼中杀气难敛,手臂猛地向前一送,刀锋已经划破余甘的脖颈,鲜血顺着破口源源涌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你最好告诉我,真正的余甘到底在哪里?”
暮敖默默攥紧拳头。
朝黎方才那句话的用意已经不能再明显了,谁都知道,余甘是他派去保护朝黎的,若余甘真是玉凉蘅,那玉凉蘅便是神堕,那自己便是与神堕有勾结,到时只怕自己也难脱身。
而朝黎那么大声的问真正的余甘到底在哪,无意实在为他开脱,意指他派去的余甘另有其人,只不过被眼前这个假的藏了起来而已。
不过,暮敖怎么也没想到,玉凉蘅悄悄派来保护的朝黎的人,竟然是玉凉蘅自己,更没想到,玉凉蘅是怎么安然进入幽界的,莫非真成了神堕?
虽然他很好奇,但此刻该做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在本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公子好生厉害。”暮敖也配合着朝黎演了下去,徒手化出封尘刀,缓步朝余甘走了过去,“方才本皇子已经让人将宴厅周围团团围住,你若是实话实说,本皇子兴许还能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
余甘冷声道:“就凭你们,还不配跟我谈条件。”
说着,余甘两指夹住朝黎放在他脖颈的刀,灵力一催,直接震成了几段:“敢跟我动手,就应该做好死的准备。”
话音刚落,余甘突然提刀冲朝黎砍来,朝黎迅速旋身躲避,但余甘出刀太快,直接被刺在了胸口,一刀贯心。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再补一刀,直接将朝黎捅死。
刀锋没入朝黎心脏的一刹,余甘瞳孔骤缩,手不自觉的从刀柄滑落。
朝黎突然反手握住刀身,猛地往后一撤,又将刀往自己心口多捅了一分:“我家仙君送我的刀,你不配用!”
因为朝黎反应太快,在加上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在旁人眼里,并不是余甘松手,朝黎自己捅了自己。而是在被捅了一下后,依旧冒着生命危险,将玉凉蘅赠他的刀夺了回来。
这一幕,将不少在场的官眷夫人都给看哭了。
“谁说男子同男子之间没有真情,一把刀都能如此珍视,可见两人情比金坚。”
“先前我还以为玉仙君娶他只是同幽界联姻,不曾想,两人竟然如此相爱!”
“就是!而且我素闻仙君对二皇子极其娇宠,怎么会忍心捅他?这个黑心眼的玩意儿肯定不是玉仙君!”
“对!玉仙君不可能会对二皇子动手,这个肯定是假的!某些人长个脑袋是显个儿高吗!简直比猪还笨!”
……
此刻,朝黎看着眼圈通红的余甘,皱眉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
余甘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掐诀凝咒,化为黑气消散消失了。
“去拿续命丹来。”暮敖迅速将朝黎扶起,正要帮其疗伤,朝黎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小声道:“兄长,可否让围在外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跟他动手?”
虽然那些人根本不是余甘的对手,可一旦打起来,余甘手中的黑剑灵力便会暴露他是神堕的身份。
“他真的是……”先前,暮敖还有些怀疑余甘到底是不是玉凉蘅,可见朝黎如此态度,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你放心,我方才只是配合你演戏,外面根本没有人,倒是你的伤,看起来很重。”
朝黎轻笑了声,抓着暮敖的手放在自己被刺伤的胸口。
暮敖不知他此举何为,催动灵力试探之后,愕然。
他亲眼见刀刺了进去,怎么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内脏不仅完好无损,还像是被一股奇怪的灵力保护着。
朝黎用唇语道:“别露馅了。”
“你们夫夫二人还真是……连我都骗了。”暮敖凝聚巨大灵力,敛去脸上的无奈,十分凝重的推至朝黎伤口,仿佛朝黎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不过,也正因为大家都以为朝黎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大家都笃定,那个余甘并不是玉凉蘅,就连暮逢春等人,也这么以为。
而且,余甘走的太快,且现场出招时所留下的都是朝黎破月刀的痕迹,并没查出任何神堕之力,故而,暮重深是否是他所带走,还有待查证。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进卧房,朝黎在床上翻了个身,单手支头,冲门口笑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黑气凭空涌现,进而化成了一个人。
黑衣黑剑,肤白胜雪,琥珀色的眸子颤动着,眼圈血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朝黎嗤了声:“玉凉蘅,你这样子太怂了,搞得刚被人欺负过一样。”
玉凉蘅拂手在外罩下结界,走到床前:“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本君?”
毕竟当时的他,可是浑身上下一丝仙气都无,反倒邪气四溢,不似神,倒似妖魔。
任凭谁看见他这副样子,都会怀疑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玉凉蘅吧。
“应该是对我家相公的直觉吧,毕竟是一张床上睡过,第二天还让我下不来床的人,总是比别人更敏感些。”朝黎从床上坐起,弯眼笑道。
玉凉蘅坐到他身边,伸手摸了下他的头:“伤还好吗?”
朝黎抓着玉凉蘅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裳里:“你说呢?”
来幽界之前,玉凉蘅怕他出事,先给他下了保命咒,一旦出现意外,咒术便会瞬间护住他的心脉,保其无恙。
玉凉蘅冷冷道:“不是演戏么,为什么不躲开?”
其实,朝黎将刀横在他颈间时,他便知道朝黎是在演戏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明明故意将刀刺偏,朝黎却故意撞了上去。
朝黎歪头靠在玉凉蘅怀里:“我若是不受伤,且不受重伤,他们不会相信你不是玉凉蘅的。毕竟他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都知道,你废那么大周章娶我,搞得六界人尽皆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必然不凡,你是不会伤我的。”
而舍得将自己伤那么重,一刀贯心的人,便绝不会是玉凉蘅了。
“嘻嘻,”朝黎笑道,“吓傻了吧?是不是当时看见我流血,一瞬间都忘记你在我身上下过保命咒了?”
玉凉蘅皱眉:“既然知道,何必还问?”
朝黎伸手勾了下玉凉蘅的下巴:“我乐意。”
玉凉蘅攥住他不老实的手,严肃道:“你就不问问本君,为何成了这副样子?”
朝黎一愣,旋即笑道:“你这副样子怎么了?我觉得比穿白衣服还要好看,更迷人。”
玉凉蘅冷冷道:“本君在很认真的问你。”
朝黎敛去眼中笑意:“我也在很认真的回答你。”
玉凉蘅又不是傻子,堂堂先天神,若是有一点办法,谁愿意变成这种神不神,妖不妖,魔不魔的样子。
既然是无可奈何,那又有什么好问的呢?毕竟若是再重来一次,还会是相同的选择。
“而且,”朝黎眼睛突然又弯成了小月牙,一脸撒娇道,“人间不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嫁都嫁了,就算再不喜欢你这副样子,不也晚了么,毕竟浑身上下都被你看过摸过亲过,清白早就没了,就算改嫁,也找不到好的下家。”
原本满怀心事与担忧的玉仙君额角突突跳了一下:“你说谁是鸡,谁是狗?”
朝黎无辜的眨眨眼:“你啊。”
玉仙君:“……”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隔壁码完,再来改错字。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溯洄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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