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醒的?”朝黎震惊道。
玉凉蘅:“你刚一动, 本君便醒了。”
朝黎将信将疑看着他:“你睡觉这么轻?”
“嗯。”玉凉蘅伸手又将朝黎搂在了怀里。
朝黎感受着玉凉蘅隔着两层单薄衣衫传过来的体温, 嘴角不禁微微扬起:“我现在已经全好了,今日能出去吗?”
“可以。”玉凉蘅在朝黎颈间蹭了蹭,“不过要一直跟在本君身边, 若是发生异样, 自有本君处理,你不可贸然出手。”
朝黎一笑:“知道了。”
在屋子里待了这么久, 不是睡觉, 就是做那种事,他都快憋死了。
玉凉蘅又抱着朝黎躺了一会儿,两人便起床了。
梳洗完, 刚出门就正巧碰上前来探视朝黎的暮敖。
其实,自从知道朝黎醒来后,暮敖便一直想来探望, 但吞阳殿外面被玉凉蘅设立了结界,他根本进不来, 今早醒来发现结界消失, 便立刻赶了过来。
“阿黎, 你身体怎么样了?”暮敖关切道。
“兄长放心,我已经全好了。”朝黎弯眼灿然一笑,像是春日里的樱花, 十分的干净,毫无攻击性。
暮敖不禁一愣,他总觉得朝黎这次醒来之后, 对他的态度变了好多,眼神中的戒备之意完全没有了,甚至多了几分尊敬。
“你一直盯着他做什么?”玉凉蘅把朝黎往身后一拉,皱眉道。
暮敖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愣怔片刻后,失笑道:“玉仙君怎么连我的醋都吃?”
玉凉蘅白了他一眼,漠然道:“我早已不是先天神,日后也不必再以仙君相称。”
听见玉凉蘅这冷漠又毫不留情的语气,暮敖不禁感叹了句人事多变,因为范湖一事,朝黎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但玉凉蘅貌似比先前更加难以相处了。
“我堕神之事,不日便会传遍六界,若是到了非常时期,我自会带着朝黎离开,不会给你幽界添麻烦,你大可放心。”玉凉蘅率先道。
暮敖轻笑:“玉公子言重了,阿黎既然嫁了你,就算你脱去了神籍,也算我半个幽界之人,想在此处待多久都可以。”
玉凉蘅冷声道:“事关一族安危,现今若是跟我沾上关系,就算你觉得没什么,你幽界百姓也会觉得有什么。”
暮敖正色道:“若是玉公子能助我幽界解决这次红潮之祸,我想幽界百姓不会反对本皇子将你留在此处。”
“我就知道你同意将我留在此处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玉凉蘅冷漠道,“不过此次红潮之祸,起因乃是水云霁,且红潮之力已经被篡改,看在阿黎的份上,我只能保证你跟阿黎没事,至于能否解决此次灾祸,我没把握。”
暮敖挑眉:“尽力便可。”
朝黎养伤这两日,住在红潮边境的幽界百姓已经完全撤离,目前整个荒骨岭上,驻扎的都是幽兵。
三人用过饭,来到荒骨岭上时,看见结界外爬满的血气,脸色都不太好。
若不是玉凉蘅昨日送来的结界木偶,只怕这些血气早就肆虐整个幽界了。
“红潮今日所生异状已经告知了六界掌事人,但因为红潮太过凶悍,至今尚未拿出什么有效对策。”暮敖抬头看着已经爬到结界顶的血气,“纵然是玉公子的结界木偶,只怕也挡不到明日日出了。”
便在此时,暮星沉急匆匆跑来,比划道:“不好了,西边结界破了!”
“所有结界不是都有人拿着结界木偶的分/身,轮流看守么,怎么突然就破了?”暮敖问。
暮星沉:“不知道,所有看守幽兵全部被红潮血气吞噬,目前找不到原因。”
“过去看看。”暮敖跟玉凉蘅与朝黎三人立刻赶往西边结界的驻扎地。
三人尚未赶到西边结界,远远便看见血气追着一群幽兵在往这边跑。
玉凉蘅掌心凝出一团黑气,蓦地推掌,黑气瞬间打出,并在与血气冲撞的一刹,擦出了暴雨般的火星。
血气刚被击退,玉凉蘅正在修补结界,忽闻一声震耳龙鸣,紧接着远处的红潮水一溅千尺,一道火红色的影子自水中飞出。
“那是什么东西?”朝黎愕然看着头顶正在不停忽闪翅膀的玩意儿。
暮敖皱眉:“骨龙?”
“不可能,我家的骨龙不是这样的。”朝黎咽了下口水,“最起码颜色不一样,身上也不会冒火。”
这只异兽虽然跟骨龙长得一样,但体型至少是正常骨龙的三倍,且通体龙骨都是灼热的红色,龙翼拍打间,无数火球像雨一样唰唰坠落。
朝黎话音刚落,盘旋在天空的巨大异兽一个俯冲,朝结界撞了过来,大地震颤,看守结界的幽兵脚下不稳,东倒西歪。
异兽不停撞击着结界,时不时还发出疯狂的嘶鸣声,像是某种魔音,灌入人耳时,整个头都感觉要炸了,一时间遍地都是幽兵哀嚎。
“声音不对!”朝黎提醒道。
暮敖也察觉到了,他试图张开隔音结界,但隔音结界只能消减魔音,却无法完全将其隔绝。
“诸位,好久不见。”被火烧穿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
“水云霁?”暮敖跟水云霁打过交道,虽然时隔多年,但他还是一下就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是我。”一道虚幻人影出现在天空,讥笑道,“时隔多年,没想到暮敖皇子竟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还没死多少人呢,便向六界发了求救信,可是,你以为本座此次归来,目标只是你一个小小幽界吗?这个时辰,他们自己应该都自顾不暇了,谁还有空来搭理你啊。”
暮敖瞪了那人影一眼,扭头对暮星沉道:“你去传音阵,盯着六界其他地方。”
暮星沉应声刚走,水云霁便仰头狂笑了起来。
“吵死了。”玉凉蘅不耐烦的说了句。
朝黎还没反应过来,玉凉蘅便化为一道黑气,直接冲出了结界。
黑气在结界外成型的一瞬间,一道剑光骤然劈开了水云霁的幻影,紧接着,讨厌的声音便消失了。
“水云霁的分|身无尘临死之前说过,他的身体被压在红潮之中,听他刚才话中之意,应该已经做好了吞并六界的万全之策。既然已是万事俱备,按理说,他也没理由再躲,可是此刻却以幻影身份出现,”朝黎沉声道,“难道是他现在根本没法出来?”
说着,暮敖扭头冲朝黎轻笑了声:“也有可能是不确定你家玉公子的灵力到底强到何种地步,不敢轻举妄动呢?毕竟玉凉蘅可是一剑破掉了范湖的生死镜,还引起了如此大的动静,这种实力,任凭谁都不敢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跟他硬碰硬吧。”
暮敖此言,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朝黎知道,他此刻这么说,根本意图并不是在跟自己讨论问题,而是想说,玉凉蘅对付外面那只异兽绰绰有余,让他完全不需要担心。
朝黎领他的情,可该担心,还是很担心。
此刻,结界外,幻影消失的一刹,草叶剑也回旋飞回了玉凉蘅手中。
紧接着,玉凉蘅直接反手握剑,蓦地一提,斩断了巨兽的一只翅膀,掌心凝结的黑气暴雪般涌出,将整只巨兽围的水泄不通,并在眨眼间,黑气化为冰冷的霜雪,将巨兽冻成了冰块。
玉凉蘅单脚踩在巨兽脑袋上,像踩路边的野草一样,一脚把巨兽踹到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尘烟消退后,朝黎掸掉衣服上的土,皱眉看着傲然朝这边走来的玉凉蘅:“你下次踹人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呛死我了。”
玉凉蘅走到他面前,用雪白的手指抹去朝黎鼻尖上的灰:“知道了。”
一旁的幽兵傻愣愣的看着眼前那口巨坑,忍不住提问道:“所以这东西是死了,还是活着?”
玉凉蘅冷漠道:“没死,但也不能动,跟死了无差。”
暮敖摆摆手,让人把巨兽给抬了回去,随之问玉凉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骨龙,不过是被红潮邪力侵蚀的骨龙,已经变成不要命的傀儡了。”玉凉蘅顿了顿,突然道,“我想再去红潮之下看看。”
朝黎立刻反驳道:“不行,红潮已经不受你控制,上次还险些将你反噬,你不能去。”
玉凉蘅摸了摸朝黎的头:“上次是我神识不全,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就算红潮之力再被篡改,也无法奈我何。”
朝黎抬头看着他:“那我跟你一起去。”
玉凉蘅皱眉:“别闹。”
“我没闹,”朝黎严肃道,“我虽然没你厉害,但现在悉数整个幽界,论起实力,除了大哥就是我,而且你也算是为我幽界才去的红潮,我身为幽界皇子,理应同去。”
玉凉蘅眼神一凛,无奈道:“我家阿黎都开始学会打官腔了,那就由你吧。”
暮敖担心道:“我知玉公子宠他,但事关性命,还是不要太惯着他为好。”
“兄长,我真的没事。”朝黎虽然修为没暮敖强,但无论是天生的反应能力,还是出招速度以及行事之果断的,与暮敖想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帮不到玉凉蘅,但自保不成问题。
暮敖还要说话,玉凉蘅道:“让他跟着吧,也省的我看不见他,心生担忧。”
暮敖:“可红潮之力那么凶,朝黎一进去,怕是立刻便化成灰了。”
“有我在,他没事。”说完,玉凉蘅便拉着朝黎,离开结界,一跃跳进了红潮之中。
脚尖刚接触红潮水面时,朝黎还有些心虚,但发现红潮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之后,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凉蘅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道:“还记得的我之前说过么,你是我的命。”
这不是什么情话,而是一个事实。
上辈子,他舍弃一半神格换来朝黎重生的机会,而另外一半往生桥,是他用命搭出来的。
与红潮交换了自己的神格,与往生桥交换为了自己的性命,那待重生之法完全施展,届时,与自己命脉相连之人,自然不会被红潮视作异类,哪怕红潮之力再度生变,也不会。
朝黎嗤了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好,认真一点,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受红潮影响吗?”玉凉蘅认真道,“那是因为昨晚之事后,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本君的气息,红潮把你当成本君了。”
朝黎脸皮一颤:“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脸算个什么东西,抱紧了。”玉凉蘅陡然搂住朝黎的腰,拂手划出一个通往红潮底部的通道,瞬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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