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五点左右,是苏柯美术组下课时间。
张作霖把车停在搂下,打量着腕间的手表。
教室里,暖橘色的灯光温柔倾泻,有些闪烁,苏柯向来是很喜欢暖色调,就好像达芬奇因为爱情的“粉色时代”。
画板上撑了一副画,系统地勾勒出轮廓,黑白线条游走流畅。淡蓝色窗帘,阳光耀眼,趴在课桌上的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明媚的笑容。
自然,画面中之后白蓝校服的高挺背影。
不过,大抵是笑着的。
张作霖抬头,下颚线清晰,凝神看着整栋楼唯一的光亮。
打算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苏柯正上着底色,回头一看白色颜料没了,起身去画室后面拿。拎着白色罐盒,余光看见楼下的人,愣住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无言。
时间好像凝固在这一刻,苏柯回过神来,回座位拿出手机,拨出去一段数字。
“你怎么不知道回去?”
张作霖挑眉:“我也想问问你,怎么不知道回去?”
“我……我当然是有事。”
“正巧,我也有事,来等一个人回家。”
苏柯顿了顿:“你上来吧,外面怪冷的。”
刚说完,楼下已经没了影。
画室门被推开,声音吱吱呀呀,像是初学者胡乱拉出的音符。
苏柯回头,呆呆地看着他。
“那个……你可能还需要等一等。”她指了指那副画。
“没关系,多久都可以。”
张作霖微微一笑,眉眼上扬。
苏柯继续上色,张作霖坐在她身旁看着那副画,扑面而来的青春情愫,以及那个显眼的背影。
“苏柯我可以……”
“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完全拒绝,某人显然有些不高兴。
“为什么?”
苏柯目不转睛即便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气依旧冷静不减分毫:“因为现在,我还没有办法接受你。因为,我心里还有一道荆棘没拔干净,因为……”
“因为你还喜欢他,是么?”
苏柯拿画笔的手微顿,目光闪躲一下答道:“是。”
“好,我明白。”
张作霖扔下画笔转身就走。
关门的声音,像极了灵魂被撕裂的疼痛感。
苏柯很是豪放地拿袖子抹抹鼻子,据说人哭的时候眼泪和鼻涕会一起流出来。
灯光依旧,暖橘色的背影依旧,只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清澈如水般的少年了。
这幅画,花了苏柯三个小时。
他下楼的时候,车还在。
“你怎么还在这……”
“唔……”张作霖二话不说把人反扣在车上就吻,攻城略地,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苏柯一把推开,反手一巴掌,夜色里响得清脆,眸中闪着泪光。
张作霖转过头来低眸,凤尾蝶一般的睫毛沾了水。
他微微挑眉,声音很是清脆。
“苏柯,你自由了。”
你可以继续着你悲伤沉溺的故事,永远都别出来。
车开走了,留下一团难闻的黑烟,最后连黑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人大校门口,张作霖捶了几下方向盘,后来趴了下来,肩膀松动都是哭泣的频率。
怎么办呀,我好像真的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连作为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
苏柯蹲在街角的路灯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或许有些人,活着活着就丧失了哭的权利和能力。
……
究竟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呢?这也说不清,因为我不记事。
张作霖家境优渥,又考上人大,当初家里非逼着他学经济系,他特傲气地去学历史考古,显然,随意一选,毕竟他有很多次重来的机会。
二十多岁开豪车,长相冷峻,特别招女孩子喜欢。
大一的时候性格相当的嚣张跋扈,放荡不羁。
直到,某个冬日的夜晚,北京的霓虹灯映得格外奢靡,人大校门口。
苏柯拎着外卖,心血来潮走到一辆车前,看着落满雪的挡风玻璃一时心血来潮。
掏出手机,照着图片,在玻璃上画哆啦A梦,嘴里还哼着“机器猫机器猫,它的名字叫阿蒙,大大脑袋,短短身材,说话喵喵真可爱……”
张作霖刚买啤酒回来,看见这一幕,以为别人偷车。撇撇嘴角按了车钥匙,开车门的声音一想,苏柯拔腿就跑。
跑到半路想起外卖没拿,又折了回来。
张作霖饶有趣味地看着,一只白色兔子蹦来蹦去,花苞丸子头,一晃一晃。
刚走到车前,看着玻璃上的哆啦A梦,心里只有一句话。
这怕不是个圆规吧。
那一年,北京的初雪下的很大,以至于,他永远都忘不掉那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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