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恐慌, 给老百姓增加无谓的期待, 县委书记等人决定先在清水大队实验一下, 若是成了,皆大欢喜, 若是不成……
就只能再找法子了。
叶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她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人。毕竟那叶子上画的内容可是很具有引导性的, 特地让这些人知道,谁去求雨, 谁就有可能献于天道死亡。
不过这种不怕死甘于奉献的人……说实话,她是有点赞赏的。
没几天县委书记等人就来到了清水大队, 叶锦因为好奇也跟着去了。地点是县委书记选的,就在后山这一块, 他们摆好祭祀台,跟着的县委秘书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写满字的纸, 是为首的几个领导人写的, 类似于古代君王的罪己诏。
为了不出差错, 县委书记等人完全模仿树叶子上的图画,他一手拿着罪己诏, 身后自发的有清水村的百姓跪下, 县委书记的旁边是一堆县委大院里干事贡献的东西, 大多都是粮食和粮票。
“恳求老天,怜悯我们这片大地,降下甘霖……”说实话,县委书记舞跳得并不好, 他四肢一点也不协调,但却莫名让人感觉到肃穆。
不远处的叶锦,说实话,第一次被震撼到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在他们那,大抵都是自私自利夺人珍宝伤人性命的人,就连救她的师父,也说救她只是被她当时的眼神打动,内心是并无波澜的。
叶锦沉默着,看着县委书记跳完舞,看着他身后浩浩荡荡跪下的人,看着丝毫没有变化的烈日,看着他脸上失望无助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敬佩感。
原来强者,并不一定要修为高深、坚不可摧,内心的强大与悲天悯人,也能打动天地。
“不行啊~”有人失望道,“也是,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求雨成功呢。”
“连书记求雨都不行,还有谁能行?”
“老天爷,你再旱下去,咱们都活不了了!”
“为什么……”
失望、无措、难过……一连串的负面情绪把后山包围着,县委书记又看了眼那叶子,他是真心愿意求雨的,为什么却不行呢。
那画着光晕的猴头到底指什么?
他为民奉献这么多年,自认为自己聪明有、善心有、决策果断也有,若他不行,又要去牺牲无辜百姓吗?
“我可。”叶锦走到县委书记面前,道。
“你——”县委书记将目光移到叶锦身上,刚准备说话,早就在凑热闹的李芳芳看见,立马就跳出来,想要博得一个好印象。
她可听她妈说了,面前的人可是县委书记,要是她能赢得面前人好感,是不是就跟妈妈说的一样,她能进城里当工人吃供应粮了?
再说了,就连书记都求不了雨,她就算装装样子肯定也没事。
“书记,她是坏分子,”李芳芳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坏分子怎么能和您平起平坐。书记,我愿意以身试险甘于奉献,为整个临江县奉献自己!书记,让我来!”
在场百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瞧这话说的,脸都不要了。再说了,他们可不是金鱼只有三秒钟的记忆,前几天她慷慨激昂让人家叶锦去求雨的事,他们还记得呢。这会儿当着领导的面就开始变卦了,这可真真是不要脸。
县委书记又不是傻子,自然看见了在场百姓翻的白眼,也跟着嘴角抽搐了一会儿,他仔细看了眼李芳芳,问:“你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芳芳听闻,害羞地低下头:“书记,我长得好,而且我特别贤惠,我会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县委书记伸手打断,对着一个小姑娘,县委书记也不好说重话,只是很委婉道:“我指的过人之处是类似于智商、谋略、亲和力之类的,你可有?”
李芳芳眼睛就红了,说不出话来。
县委书记又转头看了眼叶锦,第一眼见,他就有一个极好的印象。毕竟叶锦瞧着就很有气度,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一看就是一个好苗子。
县委书记语气放缓,问:“你呢?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书记!她是坏分子,”见县委书记和叶锦说话,李芳芳立马又蹦出来了,她害怕,怕叶锦得了县委书记的青眼,进了城里当工人,“她爸以前是地主,是剥削分子,是资本主义!”
县委书记脸色微微僵了僵,觉得面前这人有些聒噪,还有些不礼貌。
“是吗?”县委书记转头看向李根生,毕竟这是李根生他们队里的人,问李根生更能了解实情。
李根生沉吟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叶锦为什么站出来,毕竟他也是不愿意看到叶锦牺牲的,但这会儿他也不会去泼凉水、拖后腿。
就老实把事说了一遍。
“叶锦他们家原来虽然是地主,但叶财主以前也是非常体谅农民,非常有善心的一个人。再加上今年干旱,大队里面没有粮食,也是叶锦第一个进山打野猪,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换取粮食的思路。”
“您不信可以去问问赵书记,他知道这件事。书记,不是我瞎说,叶锦同志的行为举止在我们大队是有目共睹的,她的奉献自我精神也被赵书记赞赏过。”
公社赵书记点点头,说自己还写了奖状给叶锦。
县委书记点点头,得知叶锦是不久前才有的力大如牛,心里有些意外,又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这次祈雨的人选。就又把目光转向叶锦,把树叶子递过去:“你看过这叶子吗?祈雨者很可能要献出生命,你还愿意吗?”
叶锦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其他人就见县委书记大笑出声,拍了拍叶锦的肩膀:“好!咱们不管你以前的成分,就冲着你今天敢于奉献的精神,谁也不能说你是坏分子!”
县委书记又话锋一转:“但若是真的求雨成功,你……你有什么心愿,我尽量满足你。”
柳枝刚跟刘桂香从屋里出来,到了后山,就见叶锦似有所觉,转头看了眼柳枝和站在那懵懵懂懂看着自己的叶昭,微微扯了扯嘴角:“我的家人。”
柳枝瞪大眼睛:“不!!!”她刚在路上就听刘桂香说了,说这求雨的人很有可能会死,她当时还在心里戚戚然了一秒,结果现在求雨的人变成了小锦?
不!
柳枝被刘桂香一把抱住,叶缎脑子转了转才明白事情经过,忍不住也哭起来。叶昭懵懵懂懂,但却莫名难过,也跟着掉眼泪。
县委书记感慨万千,又得知叶锦只有一位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妹,点头:“若是有我孙盛华在的一天,我就庇佑他们一天。另外,还会在县里奖励你妈妈一份工作,你的两个弟妹现在还没有读书吧?他们俩要是愿意,也可以来公社的学校就读。”
县委书记将目光转向公社赵书记赵国生:“国生,你觉得呢?”
赵国生知道这是书记让自己在这边也多庇佑他们一下,立马就点头:“没问题,这样的行为我们公社也应该大力推崇!”
事情商量好,叶锦眉头动了动,有些满意。
叶锦转头看了眼县委书记手上的纸,拿过来翻看了眼,又挑眉,问:“纸?笔?有?”
虽说感慨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这么沉默寡言,但好在县委书记出门都喜欢带本子和钢笔,这会儿秘书就把东西递给她了。
叶锦想了想,在纸上简单写了十几个字,然后做好准备来求雨。见她这么快写完,县委书记有些好奇,毕竟他写的祈雨罪己诏也有千八百字的样子。
这孩子,未免也太敷衍了。
强忍好奇心,县委书记转头不经意间偷偷瞥了眼,就看清了纸上的十六个大字。
“旱一年,民不聊生,今诚求于雨,献宝,望准。”
县委书记:“……”他是不是把问题复杂化了。
叶锦求雨并没有像县委书记那么虔诚,她面无表情,一手拿着自己写的祈雨纸,一手放在胸口,绕着旁边那小堆粮食,轻垫脚,走了七圈。
七圈走完,她站起来仰头望着上天。
其他人都一脸肃穆看着,哪怕心里没报多大期望,但一举一动还是很虔诚。李芳芳见不得叶锦这福弄虚作假样,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惯会装模作样。”
但本就寂静无声,她这话,也就人人都能清晰听见。
“轰隆——!”雷声陡然想起,似乎要震到人心里去,县委书记猛地抬头,看着晴日消失,天空乌云密布,有闪电和紫-雷在云层中穿梭。
在场的人此刻都瞪大眼睛,俱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打、打雷了?”李根生喃喃出声,他猛地转头看着挺直身躯的叶锦,见叶锦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庆幸几分。
“轰隆——!”
“轰隆——!”
“……”
两分钟后,豆粒大的雨砸向黑地,在场的人被淋了个透心凉,但他们面上全是喜悦的笑,有人还忍不住在雨中奔跑歌唱嘶吼,尽情发泄内心的快乐。
县委书记也忍不住露出笑,大声吆喝:“大家快去接点水,这雨看样子暂时是不会停了。”
这么大的雨,说停也不会这么快停的。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只是没一个人走,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叶锦身上。
叶锦眼眸微颤,这个时候她似乎得做点什么。
“啊,叶锦晕倒了!”村民们一副她终于晕倒不行了的语气,开始喊。
柳枝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飞快推开刘桂香,和两个小崽子扑到叶锦身上边哭边嚎。
“快!车车!快送医院!”县委书记没犹豫,让人开车过来,一路上是风驰电掣,把快要淘汰的吉普车开出了飞机的速度,终于送到了县医院。
“同志,你先冷静一点,”县委书记伸手拍了拍哭得快要晕过去的柳枝,“我向组织发誓,只要有我孙盛华在的一天,定实现诺言佑你们周全。叶锦同志的舍生为党值得我崇敬。”
孙盛华还准备说什么,叶昭就扑到孙盛华面前,只齐孙盛华腰高的小崽子闭着眼睛,嘴巴张大,泪水从眼里流出再淌到嘴里,嘴巴还骂个不停:“呜呜呜坏人!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呜呜呜坏人……坏人……”
叶缎蹲在地上也是哭得撕心裂肺。
刘桂香被感染,这会儿也是和柳枝搀扶着边哭边骂。
其他人:“……”
在这种气氛下,医生检查完毕,出来,就对上了好几双红通通的眼。他挑了挑眉,放缓语气,安慰在场的家属:“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真的?”
“确定?”
“老天保佑!”
医生话还没说完,柳枝就又忍不住哭出声来,这次是高兴的。
医生点点头:“不过,”他刚说出两个字,其他人就立马敛声屏气,等着医生出结果,“不过病人还得再做进一步的观察,可惜‘国庆号’在首都,不然用那玩意扫一扫,也能清楚知道病人身体里到底有没有别的东西。”他只是初步怀疑,但设备到底不够先进,毕竟这也只是一个小县城,好的设备都在大都市呢。
好歹人还活着,县委书记就很满意了。
等到叶锦转入普通病房后,也着实昏迷了一天。当然,这是叶锦听医生说的,说病人大概会昏迷一天,在明天中午醒过来就没事。
于是她也就在这个时间段醒过来了。
一睁开眼,就对上叶昭肿鼓鼓的眼睛,柳枝一看见她,立马就伸手轻飘飘拍了几下她的肩膀:“你这傻丫头,你干什么啊,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我们可怎么办!”
“你这主意真是大了天了呜呜呜!”
“姐姐~”叶昭嘴巴嘟起,眼里又蓄了一泡泪,他有些害怕地上前,踮起脚尖,抱住叶锦的一只胳膊,“姐姐,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我害怕~”
叶锦抿嘴,轻轻嗯了一声。她没事,只是要给这几个人提供一道保障罢了。另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若没错,她得在这个小世界寿终正寝,顶着所谓的坏分子头衔,倒有些不方便。
更何况,她是不准备成婚的,这次求雨,刚好是一个契机。倒是让这几个人心疼了。
见到她醒过来,孙盛华也是喜悦不已,害怕她担忧住院费用,还主动说费用已经给她交了。
“叶锦同志,你这次为组织做的贡献不可谓不大,你还不知道吧,不止临江县下了雨,整个江城市都下起了雨,而且啊,这雨势估摸一时半会还停不了,现在老百姓都存够了水,抓紧时间在准备冬小麦播种的事呢。”
“组织上答应你的事我也不会忘,等你休息好了,就来县里国营大饭店上工,你的母亲就在公社供销社里上工,你看怎么样?”
“如今公社小学正好开课,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也可以把你的弟弟妹妹送过去读书,我已经和国生说好了。”
叶锦还没说话,就见叶锦的主治医师走过来,面容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了:“叶锦同志的血样我们妇科室的医生检查过,发现叶锦同志很可能是传说中的不孕体。”
……
等叶锦回家的时候,还在下暴雨,而清水大队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叶锦不能生育的事。这下子,哪怕再多对叶锦有意思的人,都忍不住断了想法。
这要是娶了叶锦,好是好,一家两个吃供应粮的,多体面多风光啊。但是,叶锦不能生育,再加上她是入了县里几个领导眼的人,你若是在外面鬼混,那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打着小心思的人丝毫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没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
得知这消息的李芳芳还特地和几个碎嘴酸的眼睛都要红了的婆娘跑到叶家门口大声闲聊。
“你说啊,这女人就算吃上了供应粮又有什么用呢,她生不了孩子,这辈子就是个遗憾。就算她去收一个养一个,那不是亲生的,差别可大了!”
“就是啊,我看啊,这人就得做好事。生不了蛋的女人,这辈子就是个祸害。”
“谁说不是呢……”
柳枝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这两天已经催眠过自己,好不容易心情平缓一些,想着自己多活几年,能多照顾小锦几年。就算不能生育又怎么样呢,她养着小锦,那也屁事都没有。
但这群碎嘴的、心黑的婆娘说这话,她就忍不了了。
柳枝咬牙切齿,在叶锦微微有些怔愣的目光中,一把操了叶锦上山用的木棍,抡起木棍就冲出门,也不顾这下雨天,对准几个婆娘就开始照头打。
“我让你心肠歹毒嘴巴坏,我让你不看看自己的鬼样子,”柳枝对着李芳芳肩膀就是一打,打得她痛呼出声,“你也好意思,我看你还真是烂心肠,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你长得丑心还毒,别说你是丫头命了,你这就是旧社会给人端屎尿盆都没人要的下-贱-货!”
柳枝一边骂一边掉眼泪:“你也不想想你们吃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我打死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杀人了杀人了——!”李芳芳被打的头昏眼花,其他三个婆娘也是一阵眼花缭乱,头冒金星,哎哟疼死她们了。
这柳枝今儿个怎么还改性了。
没一会儿清水大队的人就急匆匆赶过来,没办法,这金大丫杀猪一般的声音真是响彻整个大队。
“哎呀柳枝,这是怎么了,这还下着雨呢,你身子弱快进屋啊。”刘桂香打着伞看见她们在雨里站着,心就跟着挂起了。
她又转头看向金大丫李芳芳等人:“我说你们是刚吃饱就犯贱过来给人找不痛快是不是?”
李根生听了事赶过来,握紧拳头,转头看向金大贵和李芳芳的妈:“你们的家人自己要是不教训,就别怪我向组织上汇报。”
李根生痛心疾首:“做人不能没良心啊!你们吃的粮食是哪里来的?这雨是谁求来的?你们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毒蜘蛛都没你们心肠歹毒!”
金大贵听的恼火,一把夺过柳枝手里的木棍,朝着金大丫背打过去:“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知道你心肠坏,但是没料到你还能坏到这地步!离!马上离!”
金大丫瞪着眼:“金大贵你在胡说什么——”
……
一场闹剧。
叶锦靠在门上,等几个人收拾完,她才慢悠悠道:“说完了?”
其他人转头看她,她就这么靠着,就已是一幅画。
叶锦手里盘着两块鸡蛋大的石头,她一边走,雨丝在她周围隔出一块空地,双手轻轻一捏,石头碎成粉,从指间里扬出来。
李芳芳看着叶锦朝她走过来,吓得直咽口水,声音哆嗦:“你、你要干什么?”
李芳芳的妈想要上前拦,叶锦微微转头,一个眼神吓退。
“你的胆子,很大,”这是叶锦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她微微弯腰,伸手,捏住李芳芳的脖子,“送你一程?”
一边说,一边将李芳芳提起来。
“咳、咳不要,不要我错了……”李芳芳感觉自己双脚腾空,呼吸不顺畅,她伸手直扑腾,却又在半空中坠下。
“求、求……”求生欲和死亡的恐惧让李芳芳忍不住大哭出来,小腹一阵热流,她崩溃,吓尿了。
“小锦……”还是柳枝打断了她,“小锦不要,”哪怕恨不得这几个人去死,柳枝还是冲上去抱住叶锦,“为了他们不值得呜呜呜——”
她的女儿,本应该有幸福的未来,结果这一桩桩的,如果不是为了这几个孩子,她真恨不得和她们同归于尽算了。
但叶锦不该,她现在能吃上供应粮了,能去城里做人上人了,这辈子不能毁在这几个贱人手里。
叶锦看了眼手心里快要断气的李芳芳,随手像是扔垃圾一样,一丢,呼吸到空气,李芳芳拼命大咳,“咳咳——”她刚刚真的以为叶锦会杀了她。
“你。”叶锦转头看向吓得动都不敢动的金大丫,眉毛一挑,金大丫就吓尿了。“啧。”叶锦很是嫌弃。
懒得扒拉金大丫,叶锦撇嘴,又看向其他人。
就见在场人脚步皆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
那一天似乎是一个梦,第二天叶锦一家就搬去了公社,住进了公社那边特地划分的小单间里。
再后来,清水村的人就很少能见到叶锦他们。
金大贵那晚下定决心和金大丫离了婚,任金大丫怎么撕心裂肺都没有。
而李芳芳那天被吓尿了,又淋了暴雨,回去就犯癔症,脑子有些不清醒,每天睁眼就说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杀她……
这样一来,本来她名声就不好了,还是个傻子,清水村和附近几个大队的未婚男青年都不肯要她,兜兜转转,她嫁给了同样是傻子的金旺。
而那金大丫离了婚后,本来就把过错全推到了李芳芳身上,现在李芳芳和金旺结了婚,那隔三差五,就要干一架,李芳芳身上就要多点伤。
叶锦一家对于清水大队的情况只了解半分,这还是刘桂香隔三差五来公社买东西特地找柳枝说的。叶锦县里国营饭店的工作跟公社书记赵国生的妻子换了换,换到了公社妇联部,而两个小的,也都打包去公社上学去了。
“姐姐,今天我们老师提到你了,”叶昭下完学就屁颠屁颠跑到叶锦身边来,“我们老师说有一位啥啥人的女同志,又啥啥……”他努力想着老师用的修饰词,但无奈脑子不行,没记住,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的个啥。
“是舍己为人!”叶缎跟在后面,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叶锦和柳枝都要去上工,所以两个孩子都丢到了学校。叶昭上了两年学,现在二年级了,叶缎也已经十岁,因为上过两年私塾的关系,两年前,她入学直接上的二年级,现在也是三年级的学生。
而贫苦的三年灾害,也刚刚过去。
“姐姐,我们国文老师说,有一位舍己为人的女同志不怕苦不怕牺牲,为了全江城市的百姓,去求了雨,给百姓带来了希望。”
“姐姐,老师说你的事迹已经传到帝都去了,还上报了。帝都是哪啊?我以后也要去帝都。”
“对了,老师还让我们学习这种精神,她还说,只有不怕苦敢于牺牲,才能为小家谋安定,为大家谋幸福。”
“姐姐,我不是很懂。”叶缎有自己一套的理解,但她见识还太少,还分不太清楚小家和大家的区别,“什么叫小家,什么又叫大家呢?”
柳枝做完饭出来,面带笑意看着几个孩子,道:“小家就是我们这一家四口,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
叶昭嘟嘴:“可是我们没有爷爷奶奶和哥哥妹妹啊,而且爸爸也不在了。”
“傻孩子,”柳枝揉了揉他的头,在供销社工作的两年里,她每天都能见到一些人,和一些人闲聊唠嗑,生活充实了,好像也就没时间去胡思乱想。
有时候恍然惊醒,才发现丈夫早就去世五年了,孩子也长大快要脱离她的怀抱。
“谁说我们没有爷爷奶奶了,也有,只是他们离世得早,你没见到过罢了。”
“哦,”叶昭似懂非懂,“那大家又是什么呢?”
“大家就是你所处的郭嘉,叫华国。咱们都是华国一员,要为了建设好华国做出自己的贡献……”
叶锦坐在桌子上,扒着饭,感受着这三年来源源不断的功德,又看了眼眉目带着笑的家人,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小锦,马上要过年了,等会我们去买盏红灯笼?”
“好。”
“再买三串糖葫芦,喜庆一下。”
“四串。”
“好,对了,新衣服也得买,还是买黑色吗?要不换个蓝色?”
“好。”
“对了小锦……”
“嗯?”
柳枝温柔着摸摸叶锦的头:“妈妈有没有说过,妈妈很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装作不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彻底接纳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姐姐,我也爱你!”叶昭扑上来道,“我想吃两串糖葫芦!”
“我也是!”叶缎跟着笑弯了眼。
叶锦看了眼柳枝,嗯了一声:“好。”
没几年闹了革——命,知青下乡,有人不怀好意提起叶锦一家,说他们都是坏分子,理应被打倒入牛棚。
有大批的百姓骂他们:“日报上都说了,叶锦同志求雨行为感天动地,是值得所有人学习崇敬的,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跟领导说呢。”
“我看像你这样无所事事、偷鸡摸狗,破坏社会主义安定的老鼠屎才应该被打倒!”
“叶锦同志要是真的是坏分子,人现在一家能进县里宣传部,去年日报上又表彰了叶锦同志,说西北地区闹干旱,叶锦同志不畏艰难、抛弃生命,为当地的人们求来了甘霖。”
“你这么有本事,你这么不去呢?”
那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是啊,现在谁都知道江城县宣传部的干事叶锦是位舍己为人的好同志,无数老百姓打心底感谢她求来了雨带来了希望。
又有谁,能说她的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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