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康梓岳嚎一声,手一甩,把猪猪从窗台处推下去。
他看了看手,上面两个小小的血窟窿,可见这猫心有多狠毒!
在康梓岳为自己手心疼时,钟苓苓也早被这点动静吵醒了,她连忙翻身下床点灯,只听到一声虚弱的喵叫。
她心里一紧,连忙把地上的猪猪抱起来,它焉焉的,眼睛也没平时水润,半耷拉的,模样一下子让她心疼得不行。
她从窗外看过去,康梓岳还在处理手上的伤口。
他很不满:“你这猫不会有狂犬病吧?妈呀这个时代又没有疫苗……”
钟苓苓打断他不知所谓的话:“是你摔了它?”
康梓岳看了眼猪猪,也被它虚弱的样子吓到,连忙说:“我……我也没多大力啊!而且是它先咬我的!”
他说着连忙把手上的伤口递给钟苓苓看。
可钟苓苓现在哪听得下这些,她冷下脸:“如果不是你鬼鬼祟祟,它又怎么会咬你?”
康梓岳两眼瞪得圆圆的:“我鬼鬼祟祟?要不是你锁门了,我哪里需要开窗啊?我……我们是夫妻啊!”
钟苓苓觉得和他说话同对牛弹琴一样。
即使他品性和孩子差不多,但她又不是他爹娘,如果是他家教的问题,她完全没有义务浪费口舌和他说那么多。
她将窗户关上,插上插销。
康梓岳站在窗外,只有一轮弯月,连风也变得萧瑟起来了。
他心里一酸,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来是想和她和好,不是来吵架的。
可此时,他自诩现代人的自傲,这个时候全部被掼到地上,一丁点都没剩。
康梓岳回到自己房中,看着那几箱钱两,心更是跌到谷底,因为他发现,今晚上,钟苓苓当然不会是看到诡异的人影才来他房中,她分明是担心他的安危,时刻关心着他这边的动静,才会这么巧。
康梓岳的手越来越疼。
他瘫在床上,心想,没了,一切都让自己作没了,虽然这次是那只猫的错,可是钟苓苓那么看重那只猫。
他任那伤口敞着,稀里糊涂地想,要是真得狂犬病就好了。
冷月无华。
另一边,钟苓苓轻轻抚着猪猪的背脊,猪猪坐在桌上,悠闲地拿起爪子舔了舔,看起来没受伤。
这倒也是,它毛发旺盛,其实那一摔不算什么。
但钟苓苓还是担心,道:“下次见到生人,离开便是了,你是猫,这么小只,是打不过人的。”
猪猪掀掀眼皮,双手一揣,自在地坐了下来。
任谁也想不到猫脑瓜笃笃转——不咬康梓岳一口,他怎么会把自己拂开?他就没办法顺理成章摔到地上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喜欢康梓岳。
康梓岳吃瘪就是好事。
而且只需要稍稍装出柔弱的样子,钟苓苓会焦急,俏丽的柳叶眉都蹙起来。
他心里浮现一丝愉悦。
不过猫是不可能承认的。
钟苓苓看它老神在在,忍不住一笑。
她低头在猫额上那撮柔软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道:“我知道猪猪是为了我好,猪猪真的最好了。”
她说完,才发现猫耳朵居然压下去了,不由惊讶地拨了拨:“怎么了这是?”
猪猪使劲从她手上挣开,跃到地上,钻到了桌子底下,速度快,利落得都留下了残影。
钟苓苓摸了摸嘴唇,暗自讶异,难道因为这个吻?
她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又不是人,猜不透也便不猜了,她伸了个懒腰,轻轻松松去睡觉。
只留桌下的猫僵硬地躲在角落里。
猫心里是崩溃的:它感觉有被冒犯到——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吻就吻呢!真是……真是得寸进尺,随意至极!
就算他现在是猫身,也不能被随意侵犯!
他用爪子在桌脚上扒拉了好几下,才觉得解气。
但若细看,还能发现它本细白的耳尖,隐隐发红。
*
康梓岳触碰到钟苓苓的底线,钟苓苓这回没主动找他说话,倒是他忙前忙后,对布庄的事都很上心,还经常来找钟苓苓说话。
钟苓苓知道他是没话找话,所以只挑一些有必要的回。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她也没发现康梓岳的手还一直淌着血。
康梓岳和账房陈先生对账时,撩起手臂提笔,那血印子就露出来。
陈先生惊讶:“顾先生这手怎么了?”
康梓岳看了眼,这伤口总在提醒他做的事,让他心烦。
他自己也总不小心弄掉血痂,不甚在意,说:“不小心弄到的,不用管。”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改变他在钟苓苓心里的形象,这点伤口反而能提醒他谨言慎行。
陈先生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多少事,知道这是两口子吵架了。
当天瞅着一个机会,陈先生就和钟苓苓说了:“顾先生不知道为何,手上的伤一直没好,我们汉子,生活糙得很,但这伤也不能乱来啊,我看那印子血淋淋的,要是糜烂,就麻烦了。”
钟苓苓微微一愣,才想起他被猪猪咬伤的手。
还没好么?她放下正在画的花样,道:“多谢陈先生提醒。”
她让翠翠叫郎中,和郎中去看康梓岳。
康梓岳一见到她,两眼一亮,又不大好意思,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钟苓苓没应声,让出身后的郎中。
郎中看完了情况,道:“还好是还没糜烂,当家的,是不是低烧着呢?”
康梓岳舔舔有点干的嘴唇,下意识看向钟苓苓:“好像是有点……”
钟苓苓皱眉,低声问郎中:“那他如今情况?”
郎中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写下药方,又亲自帮康梓岳包扎了伤口,这才离去。
等到晚上,钟苓苓熬了一锅清粥,配上两三适合病患进食的小菜,按照医嘱,解开康梓岳手上的绷带,替他换药。
两人之间一阵安静。
她换好了药,一抬眼睛,便对上康梓岳的眼睛,他倏地移开目光,支支吾吾:“其实……其实也不是太痛。”
他心里骂了句那该死的橘猫。
似是听到钟苓苓极轻的一声叹息,康梓岳连忙说:“真的,那天就是我的错,我……我总是在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钟苓苓把手上的药瓶放下,说:“夫君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能再胡来。”
康梓岳心头一喜,她关心他了!这一咬值得啊值得!猫大爷再咬我几口!
他难掩激动:“好好,我会注意身体的,”顿了顿,“你不怪我了吗?”
钟苓苓把碗筷放过去,说:“吃点东西吧,别想太多了。”
怪么?不是,不怪么?也不是。
她只是想过寻常人家的生活,如果康梓岳再不作妖,她当然乐见其成,虽然这夫君,有时候更像她儿子。
她被自己想法逗笑了,嘴角压着笑意。
但康梓岳的滤镜太厚了,莫名就看成了羞怯的笑,他心头一暖,低头吃粥。
她真的很好。
以前是他傻,但以后他不会再犯浑,所以他再不会去赌场赌钱了。
而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无意间避了祸事,至少准备一血前耻的刘庄,一直没办法抓到他人。
不久,离乡试开考时间越来越近,申县多了许多赶考的子弟,陈先生不得不再次放下账房的工作去复习。
康梓岳一直在纠结怎么样才能给钟苓苓更好的,忽然才想到,士族才有出路。
他乐颠乐颠地找钟苓苓:“我想考乡试!”
钟苓苓微微惊讶,但并不干涉:“夫君有定夺就行了。”
康梓岳用那银两置办笔墨纸砚,背书的第一天:“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合上书:“大学之道,然后什么?”
翻开书:“哦,在明明德。”
合上书:“什么什么,在明明德?”
翻开书:“哦,大学之道。”
最后,康梓岳合上书,笃定说:“大道之学,明明在德。”
橘猫趴在屋顶晒太阳,嫌弃地想,就这样还想考上科举,真当大周的科举是闹着玩?
然而康梓岳考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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