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但是这一次，狄上将已经没有用成语接龙惩罚他们的余裕。
坐在办公桌后的狄其野上将面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
他是基因改造出的地球人类，偏偏比绝大多数alpha都强，所以，狄上将的血液，一直是众多基因组织觊觎的对象，这些违法基因组织总能死灰复燃。
而联盟官方的科学研究组织，早已经通过军部高层施压，多次勒令狄上将提供血液，为联盟未来配合研究。
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严重。
顾长安与谢廖沙行礼后，忍不住异口同声地担忧道：“上将？”
狄上将忽视他们，手指轻动，指挥台前的巨大光屏上画面一转，出现了一艘他们都很熟悉的星舰。
是先锋营失踪的巡逻舰——启示号。
狄上将讲解道：“五日前，我营星舰启示号失踪，失踪前星舰坐标异常跳跃，下落不明。这种失踪方式和过程，谢廖沙上校应当不陌生。”
谢廖沙回复：“是。二十年前，我父亲康斯坦丁少校搭乘诺亚号出征，三天后星舰坐标异常跳跃，随后失踪。当时认为是被虫族击毁，虫族军队否认，由于从未找到星舰残骸，星舰监控无法调阅，人类联盟最终决定不予追究。”
谢廖沙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念一份事故报告，顾长安略侧过头，却看到他紧紧握起的右拳。
毕竟还是个年轻人。
二十年前，谢廖沙才刚出生。
顾长安心内叹息。
狄上将点头：“这一次启示号失踪，到今日凌晨，星网终于计算出十二个可能坐标。其中五个不在跃迁点可航行范围内，不予考虑。”
“剩下六个可能搜寻目标坐标，六个坐标全都从未有人类踏足，而按照已知银河系巨兽的跃迁迁徙周期推测，其中两个可能是巨兽栖息地。”
情况远比顾长安昨日得知的更为凶险。
六个未知坐标，这次搜寻失踪星舰的远航任务用时，必然大大超出半年时间。
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顾长安更坚定了决心。
狄上将话锋一转：“今日，执政党与在野党联合向联盟军部提出两项命令，一，他们以浪费能源物力、人员安全无法保障为理由，驳回了搜寻启示号的提案。”
“二，他们联合要求我提供1000cc血液，供给重启的人类基因修正计划研究使用。”
“这两项命令，没有一个站得住脚，全都违反了人类联盟的相关法案。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人类基因修正计划重启！
难怪狄上将脸色白得像纸。根据记载，原始人类的献血标准是400cc，极限是800cc，即使是各方面强化提升的abo人类，献血标准也不得超过600cc。
抽取1000cc血液，已经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
而人类基因修正计划，这种改造出狄上将又将之丢弃，不知杀害了多少“实验品”，是早已明文禁止的违法组织……怎么又会重启？
顾长安分析：“执政党和在野党从来是水火不容。为何会在启示号失踪这件事上突然达成一致？人类基因修正计划这种违法组织，能够悄无声息的重启，想必也与两者扯不开关系。”
“他们下这么大力气阻拦，是不是正说明，启示号的失踪另有隐情？”
狄上将微微点头，同意顾长安的分析。
“启示号的失踪有太多疑点，首先是坐标异常跳跃，其次是星舰监控无法调阅。还有二十年前同样异常的诺亚号失踪事件……在军事上，我不相信任何巧合。”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支持。而联盟高层已经驳回搜寻计划，先锋营已经无法光明正大地执行搜寻任务。机密任务，你们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狄上将看向眼前两名先锋营最出色的年轻校官，郑重警告：“不论搜寻任务成功与否，都不可能计入军功。”
“如果你们死在茫茫宇宙之中，我甚至会亲手将你们的存在抹去。”
顾长安与谢廖沙异口同声：“上将，请派我参与搜寻任务。”
狄其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眼前这两位，都是先锋营出类拔萃的年轻军人，这狄其野从不曾怀疑，所以他们的反应，早在狄其野的预料之中。
狄上将感受到左臂抽血伤口的麻感。
若不是有抵抗军用拷问剂的经验，他挡住了药物作用及时清醒，恐怕不止是1000cc血液那么简单，这一次，那些东西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并不觉得死亡有多么可怕，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属下为人类联盟抗御外敌，流血流汗，如今在茫茫宇宙中生死不明，而那些尸位素餐的政客还威逼阻止先锋营去寻找真相。
狄上将下达了最终命令：“我将组织一支四人搜寻小组，你们占据两个名额。”
“明晚24时，地下起降层集合。”
“解散。”
谢廖沙与顾长安脚跟一碰，敬礼道：“是！”
就在他们转身离去前，狄上将冷淡地补充：“顾大校留下。”
谢廖沙遵从命令，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顾长安微笑起来：“上将。”
狄上将翻了个白眼：“少来。”
狄其野拿出一个银色金属盒，推给顾长安。
顾长安打开一看，是整整十支omega抑制剂，和两支可雾化信息素枪，枪膛中已经装满鲜血。
这只可能是狄上将的血，他是基因改造的产物，当时改造者为了将他与其他实验品做出区分，设计基因时将他的血液改造为带有安抚效用的类信息素味。
虽然比不上真正的omega信息素，却也能够使alpha短暂清醒。
狄上将并不遮掩这个事实，甚至并不吝啬在必要时使用血液。
顾长安郑重地问：“上将，您知道失血过多人是会死的吧？”
狄上将不以为然，甚至语带讥诮：“首先，如你所见，我还好好活着；其次，我更不想在任务监控中看到‘三A一O星舰’。”
顾长安反驳：“首先，我们对‘好好活着’的看法有很大差异；其次，没有alpha能够打过我，您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狄上将摊手：“我也希望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但我必须再给你一次清醒考虑的机会，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你是一个omega，顾大校，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正视你的性别。诚然，你的加入能够提升任务执行同伴的生存机率，但同时，你所承担的风险是极大的。”
“一旦你的omega性别被队友发现，你只有两种下场：一，变成他们意动期发疯的对象；二，不仅变成他们意动期发疯的对象，只要他们其中之一活着回来告发你，我和你都会因此上军事法庭，我只会坐_牢，而你，你会成为那名告密alpha的战利品，被他带回家生狼崽。”
狄其野冷淡地看着顾长安：“顾大校，你确定你要参与这次机密任务？”
顾长安修长的双腿合拢，脚跟一并，再次郑重敬礼：“上将，我认为启示号的失踪，涉及到人类联盟的未来安定，我确认我希望参与这次机密搜寻任务。”
“我想查清诺亚号和启示号发生了什么。我想把战友们带回来。”
狄上将垂下眼眸，说了声“好”。
顾长安再次敬礼，准备转身离去。
“还有，”狄上将冷淡地补充，“孤儿院传来消息。伊芙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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