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那山那水那狗子

    我在东宫的台阶上陪李承邺坐着,等他气喘匀了才敢跟他唠嗑,他也正好有话问我。

    “裴照说宫外谣言不堪,你可知是何谣言?”

    我小心措辞:“就是关于您和世子,说你们感情好,特别好,非常好......”

    他忽然紧锁眉头,应该是理解到了精髓,看不出来悟性挺高。

    他说:“从小到大我受尽苛责,他是唯一回护我的人。”

    我点头表示理解,准备听他抒发情感捅破窗户纸,却半天等不到下文。

    我明白,李承邺不是感情外露的人,皇帝对他区别对待这么多年他都没表露什么,但李酽性格张扬,之前还在我家替李承邺鸣不平,跟我说皇帝坏话,讽刺天家“父慈子孝”。

    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李承邺支着剑从台阶上站起,说要去找皇帝,让我自个儿回家。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我,说:“今日之事,我替李酽多谢赵小姐。他不愿为难你,所以才劝你,望你回去好好斟酌思量。”

    还斟酌什么斟酌,虽然我磕他们的cp,但不代表站他们的队,不然李老五又要找我麻烦。

    我现场答复,表明第三者立场:“殿下请放心,我和翊王已成往事,如今我和荣王情深意笃,绝不会与殿下为敌。”

    “荣王倒是不涉纷争......”李承邺握紧了手中剑,冷漠地瞧我一眼,“赵小姐,我且信你。”

    他准备去找皇帝,我终于忍不住提醒他手里还拿着剑,他把剑交给内侍监,走了。

    我放松下来才想起,他不叫我瑟瑟了,算是好事吧。

    出了宫,我又不想回家,溜达着往米罗酒肆走,期间又听到夜宴CP的绯闻。这次绯闻有了新的变化,牵涉进了李老五,说李老五温厚纯良,只因得罪过李酽就被李承邺记恨,中毒案疑点重重,可李承邺一口咬定凶手是他,大有报私仇的嫌疑。

    我摇头叹息,背后煽动舆论的人真是牛逼。

    我也曾是舆论的中心,庆幸那时候的流言只是小家子气的“争风吃醋”,无关明争暗斗。

    等我到了酒肆坐下,旁边桌的几个人又在分析夜宴CP的真实性,我很替当事人头大,这是已经达到全民热议了啊!放在互联网时代妥妥的热搜第一!

    米罗送来一壶葡萄酒,我知道自己酒量渣,小口小口地抿着。

    米罗八卦脸坐到我对面,问我觉得夜宴CP是真是假,我做惊诧状:“你怎么也学别人乱说话,不要命了?!”

    米罗无所谓的样子:“大家都在传,多我一个不多。”

    唉,也对,都全名热议了,皇帝不可能惩罚所有嚼舌根的人。

    米罗再次问我觉得夜宴是真是假,我摆摆手说当然是假的。她忽然没了八卦材料,转而关心起别的:“对了,小赵,你跟顾剑最近怎么回事儿?他这几天老偷懒,今天更是人都见不着,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寻思顾剑应该是和柴牧忙着营救李老五,但米罗这话有问题,什么叫我和顾剑最近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不知道,顾剑做什么又不会跟我报备。

    米罗哦了声,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心里烦,抱起酒壶准备走人,米罗拦住我说:“别走呀,你看这缘分,刚说呢人就回来了!”

    我转头就见顾剑站在酒肆门口,他见我也是一愣,按理说我俩又不是仇人,见了面招呼还是要打的,于是我招招手:“师父好。”

    顾剑走过来坐到我对面,米罗来回看我俩一眼,忙去了。

    我抱着酒壶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给顾剑倒酒,问他刚才忙什么去了,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答话。

    我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把酒放他边上,准备说再见走人,结果刚迈开一步就被他拉住。

    “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尤其不要和太子往来。”顾剑难得没那么高冷,认真道,“翊王已知晓你去过东宫。”

    听这话他们是准备搞太子了,我一惊,后背发凉:“我才从宫里出来他就知道了?!”

    仔细一想,应该是裴照通风报信。

    顾剑道:“翊王让我带你去见他。”

    我头皮发麻,说皇帝不准人探视。

    顾剑眉毛纠结:“赵小姐厚此薄彼,难怪翊王心生疑虑。”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师父,我才向太子表明决不干涉他与翊王的事,若紧接着又违抗皇命去见翊王,太子不会放过我的。”

    顾剑凝视我良久,“原来你知道,翊王见你并不是真的为了见你。”

    “废话,我又不是小枫,难道他还会想我不成?”我垮下脸色,“我这么立场坚定,又不可能见一面就被他说服,他不就是为了做给太子看。”

    顾剑起身,吓得我以为他要绑架我去天牢,结果他只是说:“你走吧,回家去,这段时间不要出门,更不要与太子往来。”

    算他有良心,李老五让他带我去天牢,他竟然放我一马。

    他除了有点渣,其实本质不坏,我犹豫后想替夜宴也说点好话:“太子与翊王是手足兄弟,闹成今天这样实在......”

    “再说下去,我可真当你是□□了。”顾剑抱剑环胸,起身往酒肆后院走去。我一路跟着他,问他干嘛去,他说:“砍柴。”

    后院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提起斧子专心劈柴,我硬着头皮打扰他劳动,说:“我听说太子向陛下提出,先太子之死有疑点,你那会儿也在西州,元芳......哦不,师父,你怎么看?”

    顾剑利落地劈开一块圆木,把斧子在手里掂了掂,“你怎么看?”

    我赶紧道:“我觉得先太子死的蹊跷,当时翊王和他一起出使西州,乍一看翊王有嫌疑,其实不然,嫌疑越大的人反而最不可能。”

    顾剑奇怪地打量我:“想不到你还会替翊王辩护。”

    他没get到我的意思,我在提夜宴辩护啊摔!不过他这么想也好,起码表示我没跟他们做对。

    但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如果不是李承邺下的手,那会是谁,李老五?高家?西州?丹蚩?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夜宴联手演了一出戏,在我面前装无辜,凶手其实就是他们。

    一切皆有可能,我越想越头大,越想越怀念追剧时的上帝视角,现在全凭我猜,没法百分百确定谁是谁非。

    我干脆撂挑子不干了,想开溜,离开前终于想起正事,“师父,我的瑟瑟呢?”

    顾剑继续砍柴,头也不抬地说:“我找了找没找着,不见了。”

    我准备上前搜身,他把斧子横在我面前,我权衡了一下选择退缩。

    打不过打不过,我只能在心里咒骂,笑着说没关系,一颗珠子而已,丢了就丢了。

    我在意的不是瑟瑟,是李老五认为我把瑟瑟送给顾剑是别有用心,但现在我有荣王傍身,瑟瑟要不要得回来影响不大,老娘还省了五千两!!!

    一想到我有五千两可以花天酒地,心情瞬间好了,跟顾剑说完再见,我大摇大摆走出酒肆,觉得走路都带风。

    结果我带风的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从对面鸣玉坊出来的赵大傻。

    赵大傻横眉竖眼道:“你你你!又出来喝酒!”

    我指着他不服输道:“你你你!又出来找姑娘!”

    赵大傻心情不咋地,气愤地把我往马车上拉,我恍然抬头,见明月姑娘正在二楼淡漠地看着我们,忽然想起她是赵大傻的女神。

    我跳起来打招呼:“明月小姐姐,还记得我吗?我啊!我!”

    上次我穿的男装,这次我把头发往后拢起,她疑惑的神情渐渐化作笑意,终于认出我了。

    赵大傻惊呆了,“你们认识?!”他很快抓住重点,“赵瑟瑟,你不光喝酒,还去鸣玉坊?!”

    我眨眨眼道:“上次在鸣玉坊我替你教训了高震,高震欺负明月姑娘,我还帮你救了她呢!”

    我转而忽悠明月说:“小姐姐,这是我哥,他是你的粉丝,上次就是他派我来保护你的!”

    赵大傻呆愣愣地看向二楼,果然,明月小姐姐看他的眼神都变温柔了。

    啊,我这么给力的助攻哪里找!

    赵大傻被女神的温柔感化,痴痴望着楼上,说下次再来看她。

    明月将团扇掩在嘴边,眼里透出笑意,说到时候一定宴谢他的好意。

    我一看有戏,正想煽风点火撮合几句,赵大傻已经把我塞进马车:“你给我规矩点,别吓到明月姑娘!”

    我无言以对,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回家路上,赵大傻换上另一副嘴脸,问我和明月姑娘认识的细节,我一一道来,赵大傻破天荒地夸我,也不追究我溜出家门的事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以后不能和赵大傻骨科了。

    我和赵大傻你推我搡地回到家,遇见李承玟又来我家拜访,我看他一天真是闲得慌。

    便宜爹问我去哪儿了,我说赵大傻带我出去透气,赵大傻欠我人情,帮我圆谎说是。

    便宜爹留李承玟吃晚饭,正好安排他坐我旁边。李承玟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去看望李酽了。”

    靠,半天时间,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李老五那边有裴照报信,他这边呢?给我身上安了GPS吗?

    我狐疑道:“你不是让人跟踪我吧?”

    他不置可否,“你出门总是不带侍从,上京城里风云多变,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借口......

    我问:“我去米罗酒肆你也知道?”

    他点头:“我还知道你去见了顾剑,他是翊王的人,以后少见为妙。”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李承玟不是把我当队友,而是把我当利用工具,这就开始不准我和别的势力接触了。

    便宜爹见我和李承玟窃窃私语,以为我们感情好,笑呵呵地让李承玟常来家里做客。

    我有苦难言,郁闷地埋头扒饭。

    吃完饭,便宜爹让我送李承玟,我们散着步往外走。

    李承玟迎着晚风,衣袍在风中飘曳,说:“赵小姐,今日令尊和我说起你的婚事。”

    便宜爹想把我嫁出去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突然。

    李承玟问:“等太子和翊王之事了结,你有何打算?”

    我依稀记得原剧里李老五把李承邺拉下台后,皇后以淑妃娘家所做的非法勾当为要挟,逼得他们母子去了蜀地。虽然我喜欢火锅,但便宜爹和赵大傻都在京城,我没打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然不会嫁他去吃火锅。

    “我看太子和翊王之间复杂着呢,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等了结了再说吧。”

    李承玟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感觉自己像个渣女,利用人家又不打算负责,但一想到他是为了借我家的势力增加竞争力,我心里好受些了。

    送走李承玟,我唉声叹气地往自己房间走,赵大傻不识趣地拦下我,问我和李承玟聊得怎么样,还自以为我会很高兴地告诉我,便宜爹打算把我和李承玟的婚事定下来。

    果然是从李承邺和李老五之间抽身了,还有闲心想这些事!我头疼,有气无力道:“以前是太子、翊王,现在又是荣王,哥,我就非得嫁皇子吗?”

    赵大傻微怔,沉下脸色道:“瑟瑟,不要任性,你也要替爹考虑,他关心你,为了你连镇北王之位都推却了,可他不是毫不在乎自己的前程,裴照是陛下的外甥,爹的统领位置坐得并不安稳,你若能做陛下的儿媳,对我们家大有裨益。”

    “那允王不行吗?允王也是皇子。”

    赵大傻蔑视我道:“爹又不瞎,允王不喜欢你,他怎么舍得你嫁去吃苦头。”

    我觉得他逻辑有误,“难道荣王就喜欢我吗?他不就是为了拉拢你和爹。”

    赵大傻叹气道:“瑟瑟,你和荣王吵架了?”

    我说没有。

    他像个老人家似的劝道:“你说的难道爹不懂吗?可爹既然这样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以你现在的名声,又带病在身,就算荣王肯娶你,我们还怕淑妃不肯呢!”

    什么玩意儿,绕来绕去,反正他们父子俩相中李承玟,巴不得把我嫁出去就对了!

    回到房间,我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防哪天真的被包办婚姻给气死!

    躺上床,我忧心完私事,转而又忧心起李承邺和李老五。真是,一天到晚咋恁多事儿要我操心!

    我安慰自己,如果李承邺真的没有暗害前太子,夜宴be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至于李老五有没有给李酽下毒......反正没闹出人命,下没下皇帝都不可能赐死他。作为半个白眼狼王粉,只要不赐死,其他惩罚我都喜闻乐见。

    这么一想,本东宫女孩突然乐观起来。

    我的乐观持续了几天,期间听闻李承邺和皇帝又有一次争执,貌似没有造成恶劣影响;李酽的身体好了大半,已能下床自如走动;关于夜宴的传言经久不衰,但皇帝已经把两人分开,没人抓得到实锤;而李老五......李老五还在牢里关着。

    关着就关着吧。

    我一定是个假粉。

    李酽的毒都清了还没确定凶手,皇帝审案这么久,估计脸上挂不住,终于以那块残玉为重点证据,判李老五有罪,罚他削号流放。

    就在李老五即将被驱逐出京的前两天,赵大傻感慨还好我们家没有乱押筹码,让我坚持到底,别一时心软去给李老五送行。

    我悠哉悠哉啃着鸡腿,心想我又不是傻白甜小枫。

    ......小枫......

    “啊啊啊啊啊!!!”我捂脸大叫,我的忘川夫妇要被拆散了!!!

    我傻逼了,之前一门心思在生死存亡上,竟然忘了李老五不在,小枫就要嫁给李承邺!!!

    赵大傻吓了一大跳,以为我发病了,正想去找大夫,我叫住他说鸡腿没了,他横我一眼,这才放下心来,去招呼人给我做鸡腿了。

    我一个人抱头伏案,夜宴不用be了,忘川夫妇这边又被拆散,世间安得两全法!!!

    算了,如果小枫非得是同妻命,大不了我和她一起嫁去东宫百合,李酽应该会卖我一个人情。

    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计划等李老五走了,我一定要和李酽搞好关系,李承邺太难搞,反倒是李酽的性格好下手。

    不可忽略的是,李老五一走,小枫一定会很伤心,我得好好安慰她,嗯……顾剑也会照顾她的。

    一想到顾剑,我忽然有种不真实感:顾氏灭门案还悬着,李老五竟然就这样败了,顾剑和柴牧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盼着李老五早日离京,不然怕他又搞事。虽然他走了忘川夫妇被拆,但大家都活着不好吗?

    现在我只需再煎熬两天,等李老五被流放出京,一切尘埃落定就好了。

    想了想,我还有点小激动。

    我一激动就失眠,到了夜里精神也很好,憧憬着我和女鹅的百合人生,吃喝玩乐好不痛快!

    由于想象得太投入,屋外响起敲窗声时,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看在李老五夺嫡失败,顾剑报仇无望的份上,我满怀同情心的打开窗户。

    入眼的一幕让我直接卧槽了!

    圆月高悬,晚风肆意,墙边的老槐树沙沙作响,顾剑衣带飘飞,乌发飞扬,浑身是血地站在窗外!

    他满脸都是血,目光闪烁,凄凉地看着我,仿佛身受重伤的人是我一样。

    我吓傻了,“师......师父.......”

    他咧嘴笑了一下,笑容极其惨淡,我被他这一笑整得发懵,忽然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

    我不敢相信,呆呆地望着他。

    顾剑愣了:“别哭,我还没死。”

    我抹了一把眼泪:“我是被你吓哭的。”

    他默了一瞬,说:“翊王想见你。”

    我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心中隐隐不安,“我不去。”

    他凄凉地望着我,我好想有点懂那眼神的意思了,因为下一刻他就伸手来拽我。我吓得差点大叫,可如果叫来护卫,看他这样子恐怕是应付不了了。

    我放弃呼救,扒拉着窗框就是不动。

    寂静的夜里,我们安静地展开拉锯战。最后,顾剑终于放开我,在晚风中跟个厉鬼似的看着我。

    我担心他体力不支晕在外面,好心道:“师父,你先进屋来,我给你上药。”

    他艰难地翻进屋里,考虑到他已经很惨了,我没有向他强调其实我这房间有门,一直都有!

    我扶他到床边,手忙脚乱地在屋里找药箱。幸好我是个病号,药箱这种东西还真有。

    但问题是我不是大夫,我一手药瓶一手绷带看着他浑身的刀伤剑伤,不知如何下手。

    顾剑摆手示意不用那么麻烦:“你帮我把背后的箭头□□就行。”

    还有箭头???

    ......好吧,刺猬师父中箭不稀奇。

    我仔细一看,他后背插着一支削去箭羽的箭。

    他问:“有刀吗?”

    “啊?”我惊了,“拿刀干嘛?”

    他恨铁不成钢地瞄着我,我赶紧四处翻找,找到一把短刀。

    在他的指导下,我实施了人生中的第一台外科手术,用短刀挖开他的箭伤,然后徒手拔箭!血腥场面够我回味好久!

    顾剑硬气地一声不吭,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如果不是在喘气我都以为他死了。

    趁他睡着,我把外伤药小心地敷在他的各处伤口,忙完一切才发现,老娘的床被霸占,没地儿睡觉了!

    我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关爱老弱病残是美德,顾剑是残,我要关爱他。

    我干脆坐在床边盯着他,以防他翻身压到伤口。

    下半夜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时天都亮了,抬头一看,顾剑还在睡。

    我心里有点不平衡,霸占我的床还睡这么香,要不是看在他身受重伤,我能当场把他拖下来!

    我正郁闷着,发现他眼皮在动,心情更加不好了:“师父,既然醒了就别赖床,你考虑过我这个无床可睡的人的感受吗?”

    顾剑缓缓睁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你要上来和我睡一张床吗?”

    擦,他终于在我面前找回点人设了,骚话boy!我伸了个懒腰道:“算了,不睡了。”

    顾剑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看样子已无大碍,习武之人果然身强体壮!

    我问他想不想吃动西,他摇头,道了谢准备要走。为了不让他翻窗,我主动替他开门,犹豫再三后,还是问道:“翊王明天就离京了,昨晚你为什么说他要见我,我不相信他是舍不得我。”

    顾剑凝神注视着我,又是昨晚那种惨淡的模样,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顾剑缓缓道:“昨日镇北王高显有一份加急文书从西境送来,里面的东西和先太子之死有关,我与裴将军拼死护送文书进京,由翊王呈交陛下。”

    哦,这就是他受伤的原因了。我听着这剧情咋这么熟悉,结果后面还有更熟悉的。

    “文书里,是当初袭击先太子的丹蚩人画像,那人曾被押送回京由陛下审理,后来被陛下处死,丹蚩一战由此开始。”

    我追问,“然后呢?”

    顾剑道:“我们怀疑李承邺与先太子之死有关,便以为李酽押送俘虏回京是为了顶罪,那人定是经过调包,怎料陛下见了画像却说,画中人就是他审理的俘虏。”

    我点头,皇帝的反应侧面说明李承邺没有做亏心事,所以没有把俘虏调包。唉,李老五想着法儿找李承邺麻烦,皇帝都看在眼里,他更难翻身了。

    这就叫no zuo no die。

    我又问:“那这跟翊王要见我有什么关系?”

    顾剑那凄凉的眼神又来了,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毛病!

    “翊王见你,并不是为了要见你。”

    我心头一紧,怕他阴我,打晕我带去见翊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幸好他没有打晕我的打算:“先太子之死疑点重重,陛下生性多疑,谁也不信。如今翊王和太子都被怀疑,两相掣肘,翊王便想让你助他一臂之力。”

    我心里草泥马奔腾,关我鸟事!!!

    顾剑察看屋外有没有人,飘走前留下一句话:“无论翊王以何种方式邀你见面,记住,不要答应。”

    我很无语,在我床上睡了一晚突然转性了?昨晚还想拖我去见翊王,今天又劝我不要去见???

    反正我肯定不会去见李老五的,还是先补瞌睡吧。

    然而,我发愁地看着床上的血迹,全是顾剑的杰作,他竟然流了这么多血!!!

    我怕他这时候出门晕半道上,赶紧追到屋外去,他却已经不见人影。

    算了,他走的武侠风,扛得住。

    我悄悄叫来锦儿给我换了被褥,再三警告她不许多问,不许外传。再次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我心满意足地开始睡回笼觉。

    我睡了个昏天黑地,吃完午饭继续睡,最后被锦儿摇醒。

    我不耐烦,问有什么事。

    锦儿说:“小姐,九公主来看你了!”

    我瞬间清醒了,女鹅第一次登门拜访,我得赶紧迎接去!

    得知小枫来找我,便宜爹和赵大傻的表情很复杂,大概我和小枫的绯闻让他们有了心理阴影。但如今小枫是未来的太子妃,他们又不能把她拒之门外。

    我以为李老五要走了小枫会伤心,谁知她只扁嘴哼了声:“他走了才好呢!终于没有人和我作对啦!”

    我的心情难以言表,既伤心忘川夫妇走不到一起,又高兴小枫这么看得开。

    小枫拉着我说:“赵姐姐,我好久都没去米罗那里啦!太皇太后难得许我出宫,我们一起去找米罗吧!”

    说实话,见她太放得下李老五了,我的CP心又有点难过。难过时怎么办,当然是需要米罗的葡萄酒!

    小枫欢欢喜喜地拉我出门,我一看门外她还带了马车,太皇太后特许出宫就是不一样。

    我欢欢喜喜上了马车,以后下车时就能喝到米罗的葡萄酒,谁知门帘一掀开,却是不知道哪处城郊,眼前山清水秀,荒无人烟!

    我迟钝地眨眨眼,李老五忽然出现在车前,微微一笑道:“瑟瑟,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把帘子盖上,再掀开,还是那山,那水,那狗子!

    我看向身旁的女鹅:“小枫,怎么回事?!”

    小枫愧疚地垂下头,认错道:“对不起赵姐姐,李承鄞求我,他说他真的很喜欢你,只想在离开前见你一面,我看他实在可怜,就答应帮这个忙了......”她的头越埋越低,“赵姐姐,对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女鹅是智障!!!

    这种谎言她也信?????????

    还有李老五那个人渣,这么欺骗一个对他芳心暗许的智障少女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问:“小枫,你喜欢翊王,对吗?”

    小枫终于抬头,晶莹的目光看得我心都要碎了:“赵姐姐你误会了,我......我不喜欢翊王,我只是羡慕有人这么喜欢你,挂念你,我真的羡慕.......你就可怜可怜翊王,去见见他吧。”

    小枫已被李老五营造的痴情人设蒙蔽双眼,我可怜他,谁来可怜我?!

    我下了马车朝李老五走去,小枫想跟来,被我喝止:“你给我在车里老实待着!”

    小枫乖乖缩了回去。

    我心跳一百八,走到李老五跟前站定,既怕他行凶,又不想他看出我怕他行凶。

    李老五背着阳光朝我灿烂一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瑟瑟,不要怪我,顾剑不愿对你用强,我就只好托小枫来请你了。”

    不得不说,李狗子在把握人心这方面很有门道,知道我对小枫毫无防备,也知道可以通过卖惨来说服心(bai)地(chi)善(zhi)良(zhang)的小枫骗我!

    我本来想嘲笑他以后追妻火葬场,但一想不对,我可能现在就要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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