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虽然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但是听到白言这么亲口说出,内心多少还是会产生被密密麻麻小针扎进去的刺痛。
冥朔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落寞,整个人沉默消沉了许多。
但似乎只有闹闹察觉了,他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疑惑的“咪~”,然后被史蒂芬一口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拖走了。
这种事情,小猫咪和大狗狗,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白言浑然不知。
他一下子从柔软到令人堕落到懒人沙发上翻坐起来:“嗯嗯,晚饭想要吃什么?茄汁排条怎么样?甜酸口的菜喜欢吗?不过我做的菜也不会特别甜就是了。”
冥朔也在瞬间压抑下种种不美丽的情绪,就白言提出的问题,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只要是哥哥做的,我都喜欢吃!”
……
金黄色的面衣上,裹着一层酸甜微咸的酱汁,光是嗅闻就会产生食欲,味蕾触碰更是口舌生津。
而在红与黄的层层华服下,最里面那一小块排条肉,却是又软又嫩,只要上下门齿不小心碰碎了囚禁它们的金黄色牢笼,微咸又饱含油脂馥郁的鲜汁就立刻夺门逃出,一遍又一遍地冲刷你的舌头。
酸甜与极咸的鲜香,宛若训练有素的拳击选手,左钩拳右钩拳的,拳拳到肉,一下子就让你溃不成军,只晓得一碗一碗的添加米饭了。
不论何时,白言都为自己的厨艺感到自满自豪。他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滚烫的紫菜虾皮汤,浑身的毛孔都因为这热度舒张开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手机却传来了不和谐的颤响。
“嗡嗡嗡——”
白言放下饭碗拿起手机,发现是狐滦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前面都是一大通嘘寒问暖的客套废话,以及先前就说过的,到时候去管制局登记需要带的证件与注意事项,直接拉到下,唯一的干货却只有那么几句:
“关于管纯,又有了新发现。明天方便再过来一趟吗?就在今天老位置。”
白言发送了一个“OK”过去之后,然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内心泛起一阵厌烦。
然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眉心处传来了一阵温热。
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蹙起了眉,眉心泛起了凹凸不平的沟壑,而冥朔伸出了手按在上面,是要将它抚平。
还没长开的少年笑了,眼神很深很黑,声音却是甜甜黏黏的,像刚熬好的麦芽糖:“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为什么要这样不高兴的看着我,为什么不能像面对那个吸血鬼崽子,或者那几个人类那样笑?为什么……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白言愣了愣,一下子没有抓住大脑里飞速滑过去的思绪。
他也没有在意,一把将冥朔的小爪子拽下来,放在温热的手心里捏了捏,调笑道:“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会撩人了?这样发展下去,等你成年之后,给你送情书的女孩子岂不是要把我的门槛踏破?”
“到时候可不要拐跑了女孩子,就忘了你哥哥我啊。”
人体如熔炉,不断灼烧生命产生的热度,透着相互接触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那一根一根瘦削纤细得好像艺术家篆刻的璞玉一般的手指,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让冥朔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漆黑中滋生出来的欲念。
所以他飞快低下头,声音沉闷道:“不会有女朋友的,也不会有其他人……”
然后他抬起头,露出浅笑,眨了眨眼:“我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白言将另外一只手覆盖在紧握的双手上,语气逗弄地说道,“我这房子还蛮大的,你想一直住下去也没有问题。”
白言只当这是小孩子任性的胡话,就像小时候苦恼以后是上哈佛还是北大一样,长大一点就全都忘记了。
但是冥朔却不同。他的瞳孔一下子扩张了,将虹膜压得只有边缘很浅的一线,并且还在颤抖着。
在他的心底,裂开成了一张嘴,无声、笃定又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当真了。”
……
……
……
第二天白言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又将脑袋拱到了冥朔的怀里。
“……”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撕开,然后灰溜溜地爬下床去洗漱了。
穿衣洗漱完毕,顺便还吃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早午饭后,白言这才记起来今天和狐滦还有约,便匆忙拔下充电的手机开机解锁,发现自己的微信被这位絮絮叨叨的狐狸精给刷屏了。
看着满屏幕的“在吗?”“大大在吗?”“大大有空吗?”“大大在忙吗?”…白言突然想到了诸如“舔狗不得house”之类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迅速回了几句约好了下午见面的时间。
白言原本是想让冥朔待在家里和猫猫狗狗一起看家的,估计也是怕今天会像昨天那样搞出许多不宜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发展的镜头;但是冥朔说什么也不愿意,两只像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比讨要冻干和猫罐头的闹闹还要可怜。
于是白言一时心软,还是将这小牛皮糖给踹上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忘记给冥朔弄一个小防御篆符,并且叮嘱要是见势不妙,就要立刻掉头就跑。
待到他们回到昨天那块隐藏在林子里的空地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周围早已经被黄黑色的警戒封条封住了,不少穿着漆黑干练制服的管制局的人,在周围巡视。
他们看到白言,正想要阻拦,后面的狐滦却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高兴惊喜道:“您终于来啦,在这边在这边!”
白言点点头,然后撩开封锁条,钻了进去。
管制局已经将散落的肉块给清理掉了,地上也细细地清洗冲刷过了一边,除了一开始堆积肉山那一块区域还泛着一点锈色,根本就没办法联想到这里二十四小时前,还是一片尸山血海。
白言接过狐滦递过来的矿泉水,扭开盖子喝了一口:“也不多废话了,死了多少个人?还有叫我过来的新发现是什么?”
狐滦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了厚厚一沓的资料文件,递给了白言:“我们这边连夜检测,结果和您推断出来的基本没有出入,是四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统共有五个人死了。”
“这五个人中的女人,就是管纯和那位崔晓琳,以及摔断脖子的毕璟雯的共同室友,单思思。而另外四位身份就比较特殊了,我们从她们的人际网络关系出发,发现唯一能够符合的,就是单思思的男朋友,以及他们常光顾酒吧里的四位常客混混……他们的姓名资料,都在给你的那份资料里。”
白言眉毛一跳,有点奇怪:“混混?”
按照崔晓琳的说法,管纯的报复对象,不是仅限于A大本学院内的人吗?单思思的男朋友就算了,她和那几位混混究竟有什么仇怨,甚至要用这种病态凶狠的手段,将人家大卸八块?
狐滦读懂了白言脸上的疑虑,他三步两步走向了那座硕大的垃圾焚化炉,说道:“嗯,这也是我叫您过来一趟的原由。”
然后他伸手,拉开了白言昨天被管纯与尸块们耽搁的,没能打开的铁门。
里面果真内藏乾坤。
和想象中底层堆积满一层泡了水的腐败物,满是灰尘泥泞的不同,焚化炉内打扫得相当干净整洁,甚至还私接了电源,狐滦一按墙边的开关,焚化炉内就亮堂了起来。
在不算大的空间里,地面上铺了两张跳高缓冲用的垫子,也有桌椅沙发,铁架上放了一堆硅胶制成的,能够震动或者不能够震动……总之在这个网站上不可言说的“小玩具”,正散发着一股股香蕉牛奶的甜香。
看来有什么人,将这焚化炉改造成了娱乐室,好隐蔽地来玩捕捉爱的小游戏。
白言环顾四周,很快就眼尖的发现,改造这个焚化炉的人的娱乐,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他快步走到了垃圾桶前,用脚尖踢翻,除了一些附着液体已经干涸的聚亚安酯制品,和一些零食包装袋以外,里面更加大量的,是烟蒂,被掏空的铝箔塑料板,以及……使用过的针头。
哪怕是冥朔,也面露厌恶之色。
自甘堕落的人,并不能称之为人,哪怕和牲畜放在一起,也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白言压抑下反胃和恼怒,转头看向了狐滦,问道:“他们这是……?”
不用他说完,狐滦立刻点了点头:“给你的那份文件里都有记录,确实是阳性反应。”
然后他又立刻补充道:“包括崔晓琳也是。我们现在正在申请对毕璟雯进行强制检验,相信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那么,这些东西……”白言深吸一口气,“和管纯,还有管纯那位跑路男朋友麴弘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关于这一点……”
狐滦张了张嘴正打算说明,身后却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焚化炉的门,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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