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门外有个僧人说想见见小少爷。”
孩子这才刚出生,就有僧人上门,陈爹心里喜乐, 觉得自己的外孙是个有福气的, 连忙起身, “快快请进来。”
小厮得了话, 立马恭敬的把老和尚迎进来。
老和尚进来后朝着两位老人点点头, 一脸慈爱的望了望产房,“ 老衲法号惠元, 是护国寺的主持。 ”
陈爹陈母到京城也有些年头,护国寺的大名如雷贯耳,陈母还曾到寺里添过香油钱、许过愿,见到这位道法高深的大师还是头一次, “惠元大师,快请坐。”
“不必”惠元摆摆手,他眉头和善,“老衲路过府门,算出府内有麟儿诞生, 不知可否让老衲看看麟儿?为他祈福。”
惠元大师的要求, 两人哪有不应的,陈爹立马对身旁的婢女说道, “进屋里让老爷把孩子抱出来让大师看看,包裹严实点别着凉了。”
从很多人的口中听说过惠元的大名,这还是唐禹第一见到真人。
在唐禹的想象中, 惠元应当是个垂垂老矣的光头和尚,可当他站在唐禹面前,只一眼,唐禹就知道这个老头不一般。
他恭敬的叫了一声惠元大师。
老和尚的目光在唐禹和他手中的奶娃娃看转换,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个奶娃娃明明是个男婴,可却是个女命。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命格?
父子父子,这一对父子身上似乎有着大秘密?
大千世界,怪异之处甚多。他也不过一时好奇想看看这罕见的命格罢了。
至于这家的主人,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十年前他曾远远望见气运冲天的那位。以这位的气运,想来已经化了吴江的死劫。
不知为何,看他此人的第一眼,惠元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收此人为徒。
压下心头的冲动,他摘下手中的佛珠放在婴儿的褥被上,“ 这串佛珠老衲在佛前供奉已久,现赠予此子,望他今后康健安乐。”
陈母陈爹连声谢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 惠元闭上眼睛念了一句佛语,随后整个仿佛散发着金光,“不必称谢,老衲与此子有缘,有意收一名入室弟子。”
女儿生了第五胎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陈母怕孩子当真被抱去做了和尚,焦急的拒绝道,“大师不可不可,这孩子是我女儿的独子。”
惠元解释道,他目光直指唐禹,“老施主放心,我中意的是这位。”
陈母惊讶道:“大师,我女婿的年龄…… ”
“遁入空门不在年高,这位男施主与我佛有缘,他的佛缘非常人所及。老衲就住在护国寺,若是施主有意,老衲在护国寺侯着。”
唐禹从头到尾没说话,他颇有深意的看了惠元一眼,说个话都这么戏精。想收自己为徒就收徒弟呗,说什么他和佛祖有缘。哼,骗他没见过世面?
他不信佛的好嘛!
唐禹在心里暗暗自吐槽老和尚似乎不靠谱,下一刻,惠元这个大活人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大师人呢?”陈父指着刚才惠元站的地方,满脸震惊之色。
待他反应过来,大叹道:“果真是神人啊。”
唐禹在地府待过,也略微听说过三千世界各有不同。只不过他先前待过的世界不是现代就是古代,还没有遇到过这等有“仙人”之术的人。
或许,老和尚说的收徒他可以考虑考虑。
唐禹抖了抖襁褓,“这老和尚还挺厉害的,是吧?乖儿子!”
“护国寺的大师,能不厉害吗?只刚才凭空消失的仙术就不是我们普通人会的啊。” 陈母小心翼翼的掀开襁褓的一角,定定的看着婴儿,浑浊的眼里满是欣喜。
男婴的到来,陆府上上下下都十分欢喜,脸上的表情像是过年一样喜庆。唐禹虽然暗地里摇头,觉得府中人太过于看中男孩以至于忽略了四位小姐,可表面上不漏分毫不悦。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若是将来这孩子太熊,他一定狠狠的教育。
可是让唐禹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在周围人的宠爱下,竟然没有变成霸道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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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言,扶着为父的手,莫怕。”对待这个文文静静的孩子,唐禹说话的时候也变得轻声细语。
“父亲,我怕。”
“莫怕,父亲在。这小马驹是最温和的一个。”
玉娘站在走廊下,拧着帕子,“夫君,言儿还小。正是怕生的时候。他向来文静,面对这么壮的马害怕也是不正常,不如明天老爷您再教导他。”
“再过一个时辰,教书先生就要来府里上课,我带言儿去准备准备。”
唐禹挥挥手让玉娘先回房里,四岁的男婴尚小,可也正是活泼的时候。府里人都以为这孩子从小文静早慧,可唐禹好歹是个老狐狸。早就不动声色的就把孩子的底给探的一清二楚。
说来,陆芙是原身的第五个孩子,于上辈子不同的是,她从女孩变成了男孩,陆芙现在叫陆星言。
陆星言这个名字取自《鄘风·定之方中》“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寓意着光明还有希望。
这孩子可能上辈子是个女娃娃,这辈子即使成了男孩也放不开。对于女孩,这样的性子撑得上文静娴熟,可现在她是个顶门户的男娃,这样的性子再不□□,怕是顶不起门户。
唐禹一样他能阳光活泼些。
“ 星言,我扶你上去。”唐禹口中劝着,手下的动作不停,直接把人抱到小马驹背上。
陆星言悄悄的扭动身子,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父亲,他对父亲又爱又怕,“ 父亲,我……”
“ 别动,坐好。”唐禹严厉的瞪了他一眼,直接把僵绳塞到他手中。他也不想当严父,可这孩子的性子实在太软了,今日决定教他骑马,也是想让孩子的性子硬硬。
陆星言看父亲沉下脸,心里有些害怕,只能紧紧的抓紧马僵。
“啪啪啪”
唐禹无情的拍了一巴掌在马屁股上,小马驹甩了甩尾巴,迈开前蹄哒哒走起来。
感觉到身下的马动了起来,陆星言害怕的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眼中闪动着泪花。
他真的很害怕啊,马是那么狂躁健壮的动物,陆芙上辈子就不敢靠近这种东西,他想回屋里读书,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让他骑马呢?
“陆星言,像个男子汉一样。”唐禹厉声厉气,沉稳的声音一下吧陆芙从悲伤中拉出来。他浑身一颤,连心都在颤抖。
是啊,他现在是陆星言啊,他是个男的了。
他战战兢兢的坐在马驹上,回头前谨慎的看了一眼父亲,会不会父亲发现了什么?
还未到半个时辰,玉娘带着四个女儿送来糕点,她朝着四个女儿使眼色,轻声说道:“小四,叫弟弟和爹过来。”
“娘,弟弟正在学骑马呢。”四女儿转了转嘴里的糖块,她偏着头,要不要打扰弟弟呢?
“小人家家,娘让的。”玉娘嗔怪般的用食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听娘的,不然明天不给你吃糖。”
“好伐,我叫我叫。”小四嘟着嘴,小胖手捂住娘亲戳过的地方,朝马场挥着小手“爹爹,这里这里。来小四这里,过来吃点心。”
唐禹看了看坐在马背上已经有些自私如的陆星言,觉得今日份的教育差不多了。
大手一伸,把他抱下马。
刚一下马,小小的孩子跟炮仗似的冲到走廊下。
“言儿,累不累?”玉娘蹲下身扶住他。
二姐姐温婉的拿帕子给他擦擦汗。
她打趣道,“小弟,坐在小马驹上是什么感觉?”
三姐姐递给他一块点心,“快给姐姐们讲讲。”
陆星言接过点心,道了一声谢,语气有些兴奋,方才因为运动泛红的小脸颊红扑扑的,“ 小马驹原来很温和啊,也不是那么害怕。”
三姐姐揉了揉他的头发,又递给他一杯茶水,让他解解渴,“娘在路上还在念叨,说父亲逼你学骑马,大姐倒是觉得小弟挺喜欢的。”
想到一开始的抗拒,陆星言瞥了一旁的父亲,羞涩的低下头,小马驹没那么让人,还挺好玩的。
唐禹摆摆头,这孩子,性子挺好,三观也正。就是常常男人身姑娘态,让他一个大男人觉得别扭。
不过想到这孩子前世本来就是一个姑娘,性子本来就软,没改过来也正常。他往后好好教就是了。
“ 开秋了,就让他去学院读书。”唐禹抿了一口茶水,一锤定音。
玉娘面色苍白,星言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现在一天见不到孩子心里就慌,“ 夫君,言儿还小,他性子好,万一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再说咱们家里有条件请的起夫子,何必去学堂。”
“让他去学堂里交交伙伴,男孩子用闷在宅院里不好。总有一天他要适应外面的生活。”唐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星言。
他的话说的很直白了,唐禹体会女子不易,但不会无休止的纵容、宠溺,见玉娘还想说什么,他将茶杯重重的放下,“ 就按照我说的办。”
“我…知道了,夫君。”玉娘点点头,她知道丈夫宠她、疼她,小事上随她任性,可是大是大非上,夫君一旦做了决定就是不能更改的。
和她相识的那些夫人,哪个不羡慕她,只怕是扭烂了帕子也寻不到这么好郎君。她心里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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