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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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褚蔚一起进了那家小酒家, 一进门便瞧见尹玉寒和赵毅已经开吃了, 俩人守着个铜火锅, 锅里煮着早便炖好的羊肉, 吃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我说你俩可不讲究啊, 我这还没来你们便吃上了。”褚蔚上前拍了尹玉寒的肩膀, 洋装恼怒的打趣了一句。

    “你可算了吧，明明是你约了我们, 结果却迟到了快半个时辰，还好意思抱怨我俩。”尹玉寒笑吟吟的回怼一句，也没生气，这么多年的友人, 谁不知道谁啊。

    “我这不是去请人去了, 瞧瞧我把谁带来了。”褚蔚笑着侧了侧身, 把身后的六娘让了出来，褚蔚身材高大健硕，六娘的个子却娇小的很, 被他挡在身后遮得那叫一个严实, 也怨不得尹玉寒和赵毅没瞧见人。

    “哟，稀客啊！”赵毅面上带笑, 言语间却带上了两分嘲讽之意。

    六娘闻言不甚在意，随便寻了个位置落座，一旁的褚蔚闻言确实皱起了眉头，这个赵毅这是作甚，大家一起出来聚聚, 这般阴阳怪气儿的。

    “别在意，他在家刚刚被他家的雌虎收拾了一顿。”尹玉寒笑着打了个圆场，赵毅三年前没考上恩科，这几年瞧着哥们兄弟一个个都入朝为官心中难免有些苦闷，更何况他爷爷还是当朝太傅，三朝的元老，他心里有些不太平衡，言行间难免带上了一些愤世嫉俗。

    “他娶得不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嘛？”褚蔚挑眉，反问了一句，他可是记得以前赵毅可是没少夸他表妹多么温柔多么贤淑的，怎么娶回家反而成了雌虎了？

    闻言，赵毅面上露出了一丝苦闷之色，喝了口酒，叹道“表妹人到是好，可成婚三载没有子嗣，她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非要把我那小表妹纳进门给我做良妾，成日为了这事儿跟我吵吵，闹得我脑袋疼。”说着，赵毅忍不住又闷了一杯。

    闻言，六娘有些迷糊，不太明白赵毅为何这般苦恼，开口道“你若是只一心一意想和你表妹过日子，便干脆告诉此生不纳妾便是，想来你表妹只要开心的份儿。”

    一旁的尹玉寒闻言，摇了摇头，“他哪是不想纳妾啊，他是不想纳他媳妇妹子做妾。”

    “什么意思？”六娘问道，既然想纳妾，干嘛不顺了他媳妇的意思。

    褚蔚凑到六娘身旁低声道“他那小表妹乃是他舅舅的继室所出，自来跟赵毅她媳妇关系不睦，更何况便是纳妾，纳哪家的闺女不成，非给在娘家找，找的还是继嫡女。”

    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赵毅他媳妇给自己娘家妹子找不自在而已，毕竟赵毅他舅舅不过是个工部的五品小官儿，赵毅却是赵太傅的独孙，纳个五品官儿家的继嫡女做良妾其实也未尝不可。

    但纳妾的人选却决不能是他妻子的妹妹，这属于私德问题。若是赵毅一辈子不入朝到是无碍，一但入朝为官，这事儿说不准就会变成赵毅贪花好色的罪名，赵毅但凡还有野心，这事儿就决不能这么做。

    不过要他说，赵毅他表妹也真是够了作的，用自己的夫婿拿捏娘家，还成日在家吵嚷，要知道新科在即，这个时候本该是赵毅安心读书的时候，结果如今却被媳妇闹得只能往外躲，若是因此害的赵毅科举失利，有的她好受的。

    六娘点了点头，“我记得没错的话，再过一段日子便是三年一度的会试之期，赵毅家这般闹腾，他这，没问题吗？”六娘挑眉问道，就赵毅这幅丧样，怎么看都不想能撑得过九日的考试的样子啊！

    闻言，赵毅忍不住犯愁的叹了口气，“我想着要是不成，就搬到郊外的庄子上住去，总能安安心心的念上一个月的书。”他倒不必临时抱佛脚，毕竟自小便跟着他家老爷子读书，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块儿朽木也差不多该成材了，但科举之前需要一个好的安静的环境让考生好好地静心，如此才能保持一个好的状态踏入考场。上次赵毅恩科失利其实并非因为文章写的不好，他爷爷后来拿了考卷给他做，他写的其实很不错，用他家老爷子的话说，不说头三甲，但二甲中还是能混个中不溜的，可那次恩科他因为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不到三天就从考场里出来了，因此也就没考成，所以这一次的科举，赵毅是十分重视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因为科场外的原因耽搁了自己的前程。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家郊外的那个农庄吧？”褚蔚挑眉道，伸手夹了一筷子有肥有瘦的羊排啃着。

    “就那个，虽然偏僻了些，不过胜在清净。”赵毅点头道。

    六娘闻言，没说话，只安静的拿了筷子往沸腾的铜锅里夹肉吃，不过心底里她却觉得赵毅的想法不怎么样，遇到事情不想着去解决反而想着逃避本就不可取，更何况从家中搬出去还需要适应环境，他若是早半年就搬家效果可能还不错，可如今距离会试不过一月左右，跑去郊区安心读书，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你可算了吧，都快考试了你就别折腾了，有搬家的功夫还不如跟你媳妇好好说说，然后专心在家温书呢。”尹玉寒摇头劝了一句，而后看向已经快空的锅子，抱怨道“你俩太贼了，我都没吃几口呢，这一锅子炖羊肉都快被你俩给干掉了。”原来趁着他走神说话的功夫，六娘和褚蔚俩人已经快把锅子里的炖羊肉给吃干净了。

    赵毅闻言，叹了口气，冲着一旁柜台后天的酒家掌柜的招了招手，“再来一锅羊肉，在上一锅炖羊骨头。”他也知道尹玉寒这话没错，可舒服他媳妇这个任务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其实，你要是真的想躲，可以来我家。”六娘淡淡的开口道，她和赵毅的关系一般，不过和褚蔚的关系却一向很好，更何况这几年赵老太傅时常进宫为顾燕帧讲学，经史子集无所不包，她也跟着蹭了不少的课，投桃报李，帮他老人家的孙子一把于她也不算什么。

    “诶？”闻听此言，不单单是赵毅，便是褚蔚和尹玉寒都讶然出声，毕竟虽然相识日久，但六娘为人着实很冷淡，这次居然会邀请赵毅去她家，还挺出人意料的。

    这会子酒家的老板带这个活计端上了冒着热气的羊肉锅子还有一大瓷盆热腾腾的羊骨头，六娘迫不及待的伸手拿了一块羊骨头开吃，这块骨头大概是羊的肋骨，长长的一根只有顶头的位置稍稍有些肉和筋，但滋味儿确实单吃羊肉完全比不得的鲜美滋味。

    “反正我那侯府人少清净，赵毅也只是为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安心念一个月的书，我那不久挺合适。”六娘淡淡的说道，然后仔细的嗦了嗦羊骨头上炖的软烂的肉和筋儿，这家店的羊肉炖的挺好，软烂的很，而且味儿很足，虽然没有太多的调味儿，但吃着确实是香。

    “这，方便吗？”赵毅到是十分心动，倒不是别的，主要那可是镇军候府啊！因为这座府邸饿主人性情冷漠，那座府邸建成两载，都不成邀请过人进去，他也是有好奇心的，自然想去看看，更何况镇军候府的位置就在宫墙边上，地位特殊，总感觉寓意特别好。

    六娘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方便的，反正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宅子很大，你可以选一个喜欢的院落居住，而且宅子里有书楼，虽然里面的书都不是什么古籍，不过却也都是宫内藏书阁的手抄本，你可以随意看。”六娘笑着说道，她那个书楼算是她家最大也最耗费功夫的建筑了，楼高十二米，足有六层高，占地超过六百平，除了顶层是开放式的观景台之外，底下的五层全都是高大的书架，里面摆满了顾燕帧命人抄录的书籍，虽说不能和宫内的藏书阁相提并论，却也是占了宫内藏书阁三分之一左右的藏书的，想来书楼中的书籍对于赵毅来说还是会有些用处的。

    “多谢你了，我明儿就带行李去你家。”赵毅笑着说道，说着，还殷勤的给六娘到了杯酒过去，算是感谢。

    六娘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跟着陛下混了不少赵太傅的课，受益匪浅。”六娘轻声说道，然后便开始专心致志攻克那些炖羊肉还有羊骨头了。

    赵毅和褚蔚三个则又聊起了尹玉寒上任的事儿，尹玉寒对此到是满含期待，但不论是褚蔚还是赵毅对此都表示他的选择有些不明智，明明有更省力的捷径干嘛非给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以尹相的权势，安排尹玉寒在京中任职一个从五品的官职还是没问题的，或者干脆就让尹玉寒再在翰林院混几年，之后找机会直接外放做从四品的知府岂不更好，一个七品的小县县令，着实有些委屈尹玉寒这个尹相之子了。

    “你们说的都对，可我还是想要吓到底层，为百姓做一些事情。”尹玉寒笑吟吟的说道，他知道，两位友人的话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可他考科举做官并非为了什么名利财帛，他更希望能够为朝廷，为大齐的百姓们作出一些贡献，这才是他的为官之本。

    六娘闻言，点了点头，举起酒杯道“祝你一路顺遂。”尹玉寒这般的人若想要为百姓做些好事儿确实是一件利国之举，不单是因为他的才华心性，更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有尹相在他身后作保，他大可以大展拳脚。

    “多谢。”尹玉寒举起酒杯笑着和六娘碰了一下，而后满足的饮下杯中的酒。

    这顿饭吃了足有两个时辰，临近天黑，一群人才散场，六娘对于这家的炖羊骨头很是欣赏，打算回头回了家也照着做一次，或许还能加上一些别的调料。

    第二日一早，六娘便迎来了前来借住的赵毅，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书童，除此之外就没别人了，毕竟赵毅还是知道些规矩的，哪有去别人家借助做客还带一大堆下人的。

    不过在他瞧见在侯府服侍的那一码数的美人婢女的时候，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辛侯还真是好享受，成日里住在这样的美人窝窝里，好福气啊！”赵毅笑着叹了一句。

    六娘闻言，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别打她们的主意，都是宫女。”

    赵毅闻言，面上笑呵呵的点了头，心下却满是惊讶了，虽然一直都知道陛下宠信辛侯，却没想到竟然连侯府内伺候的婢女都是宫中的宫女，还真是看重啊！

    “这处院子距离书楼最近，而且足够清净，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住在这里如何？”六娘领着赵毅两人进了一出小院，开口问道，事实上在昨天回家之后，她就已经让人收拾了这处房屋作为客房，毕竟她这所宅子面子太大，很多院落都只是有些基础的家具和摆件儿而已，想要入住还是需要提前布置一下的。

    “多谢了，这里便足够了。”看着这个颇为精致的雅舍，赵毅脸上满意的说道，事实上这处住所可是太让他满意了，他就喜欢这种雅致的地方。

    六娘点了点头，“喜欢便好，那你便安心再次准备科举吧，有什么需要直接寻婢女，她们会解决。”说罢，六娘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二月份的大清早被人吵起来，感觉特别不爽，她给趁着还有时间回去吃个早餐，然后进宫，说实话，她如今都有些后悔搬出宫来住了，感觉每日往返皇宫很麻烦，而且家里的厨子做的菜也不如宫里的那个御厨那么和她的口味，不过搬都搬出来了，总不能搬回去，所以便只能慢慢适应了，而且搬出宫也不全都是坏处，至少现在她可以随意的逛逛京城，而不必担忧宫禁了。

    听说过几日惊蛰，城中会举行庙市，到时候还会有灯会，很是热闹，这要是在宫里肯定是参加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