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世

    和母亲的拥抱结束，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绿谷脸上满是羞涩。

    绿谷引子得知目人从昨晚到今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询问过目人想吃些什么后便走进厨房去为他准备食物。

    「进来吧，目酱。」打开房门，绿谷呼唤着还站在客厅的目人，在吃饭之前他们还可以在房间里玩一会儿或者做作业。

    按照两个人的熟络程度，绿谷的房间目人已经去过很多次，不过目人觉得每次都会有新的体验，因为他发现柜子上的手办都在增多。

    尽管看起来都是欧尔麦特的模型，但是他都记得住数量和各自的位置——就像现在，目人进门环视一圈后发现很多东西果然都变了位置，数量……也变了。

    目人把书包放在桌上，他朝着柜子走近，挨个仔细打量，自己因为资金的原因无法体验到被欧尔麦特周边包围的感觉，就只能来这边的时候才能奢侈一番。

    绿谷还站在门边，他看着目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盯着前方，视线却是放空的状态。

    两人就这样各自分别待了很久，互不打扰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目人看着柜子上的欧尔麦特模型，他凝视着雄英的战斗姿态，像是等待不下去般幽幽的叹了口气，「小久，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平时这种时候，绿谷应该会站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讲述每个模型的售卖时间以及欧尔麦特的战斗形态，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真的很反常，「还有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也是，你有事在瞒着我？」

    「……诶？」绿谷猛的回神，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目人，脸上的表情起先还有些迷茫，可反应过来后就慌忙移开视线，不太敢看他，「……没有，我只是在想……欧尔麦特说明天就开始训练。」

    「嗯。」目人淡淡的回应着，他看起来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听到绿谷提起也只是在他心里停顿片刻便被他给忽视，，「这个话题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次，但是我觉得你刚才思索的应该不是这个。」

    「目酱……」目人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他太敏锐了。绿谷觉得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却仍旧要努力保持镇定，「我只是在想……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训练？」

    「不去。」

    「……」

    虽然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这么询问，但一秒就被拒绝什么的——果然还是会觉得心痛。

    已经不是第一次意识到目人的决然和无情，绿谷有些无奈，他很想说些什么，可仔细一想，目人的确没有非要跟着去的理由，劝说的话语在嘴里逛了一圈又被他吞回肚子里。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目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些许烦躁，「在我耐心耗尽之前赶快说，但如果是劝我和你一起去训练的话就算了，我不要去，好累。」

    「那没有了……」绿谷立刻低下头，借着这个话题将之前自己所到烦恼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

    他心中有些担忧，怕目人会看出来些什么，却没想到目人耸了耸肩继续转过身去看柜子上的手办，显然有相信他的说辞。

    还好还好，没有说漏嘴。绿谷无声的松了口气，趁着目人转过身去的空档，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在将目人送往医院的那晚，他先给妈妈打了电话告知这里的情况，等好不容易安抚住担心的母亲，他才挂断电话沿着走廊回到病房门口。

    目人的状况已经恢复正常，现在因为体力消耗太多还在睡觉，他们两个不想打扰他，只能将休息的地方转移到走廊。

    夜晚已被黑夜笼罩，医院里的病人都回病房休息，就连医生和护士们也因为换班而不见踪影，让长长的走廊带着说不出的冷清。

    有丝丝的凉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过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在这里碰撞，让绿谷忍不住的思索，如果目人在这边，吹到这个凉风，他肯定忍不住又要咳嗽——

    「你肚子饿了吗？」看着绿谷回来在自己身边坐下，欧尔麦特伸手揉着他的脑袋作为安慰，话语中满是歉意，「让你跟着在这里等，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在医院等待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绿谷有些局促的回应着，这个状态的欧尔麦特的手掌并不是多宽大，却也让人相当安心。

    而且能和他所仰慕的英雄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让他的心脏一直忍不住的快速跳动着，

    「他的身体，很弱呢……」听到少年的回应，欧尔麦特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收回手，打量着绿谷身上的校服，和目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你们两个是同学？」

    把目人送到医院后两人自然都是一番忙碌的奔走，直到医生告诉他们目人的身体稳定下来，他们此刻才有时间休息。

    「同学以及很好的朋友。」绿谷补充道，「今天本来我约他去我家玩，却没想到……」却没想到后续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将所有人的步调打乱。

    绿谷抬起头看着欧尔麦特，脸上满是担忧，「刚才我们交谈的事情，目酱他应该听到了吧。」

    他并不是想将这件事瞒着目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到连这种事情也可以毫无顾忌的交谈——像嫉妒『欧尔麦特竟然选择你作为继承人』这种念头也是不可能会出现。

    他是会为朋友获得好运而开心的人，而目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哪怕性格偏激，在看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却意外的平淡。

    「他听到了。」欧尔麦特淡淡的开口，他说出这四个字后便没了下文，又或者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欧尔麦特忍不住扶额叹息，他甚至觉得应该听好友塚内的话，就算回来也不和那个孩子接触，那么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会变得这么为难。

    欧尔麦特靠着椅背静静地思索半晌才偏头看向身旁的绿谷，少年的眉头和他一样紧锁着，显然也在思考着什么，整张脸绷的紧紧的。

    「绿谷少年。」顿了顿，欧尔麦特轻声的开口，他像是有了什么觉悟，「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虽然一直都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打算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可眼前被他视为继承人的绿谷少年，欧尔麦特忽然觉得他应该知晓——

    「……什么？」绿谷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欧尔麦特，脸上还带着些许迷茫但很快他就注意到欧尔麦特认真的脸色，连忙打起精神，「你说。」

    「等一等，让我想想该怎么告诉你……」这件事从未和别人说起过，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述，欧尔麦特静静地思索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才又重新开口，「你知道我和菲涅娅的事情吗？」

    「知道！！」提起知晓的英雄，绿谷的眼睛蹭的一下跟着亮起光，「菲涅娅是排名第三的英雄！据说用的是真名，她的【个性】是复数光轮！是实用范围非常广阔的【个性】！她和欧尔麦特你两个人是同期的同学，我看过关于她的纪录片，里面说过你们两人相识很久，从雄英毕业后都开始组队作为英雄一起活跃着！」

    「……现在的纪录片都记载的这么详细的吗？」本想自己讲述，可绿谷了解的程度不比他少，竟然全都知道。

    欧尔麦特无奈的扶额，关注度太高果然还是有麻烦的地方，媒体几乎随时都盯着他，像现在要隐瞒受伤的消息也总要费些功夫。

    「因为欧尔麦特你和菲涅娅之间的事情一直都让大家很在意嘛……」意识到自己太兴奋，绿谷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有些忐忑的打量欧尔麦特的脸色，怕英雄会因为他的抢话而不高兴，「不好意思，我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

    「没什么！没关系哦！」欧尔麦特大声的笑着，他伸出手拍着少年瘦弱的脊背，很快就被路过的护士给狠狠地瞪了一眼。

    「保持安静！」

    「……非常抱歉。」欧尔麦特和绿谷连忙低声道歉，等护士走开，两人互相对视着，很快发出无奈的笑声，只是这次有注意放低音量。

    欧尔麦特和菲涅娅，两位英雄有着很高的默契和很强大的战斗力，甚至被投票选为『最被国民期待在一起的英雄cp排行榜』上的NoI.1。

    可是菲涅娅死了，在敌人针对她而发起的袭击中。

    利用【个性】封锁城市路线，电波系的敌人阻断信号，同时用空间系的【个性】传送大量的敌人，把市区内所有的英雄事务所和普通民众都卷入其中。

    欧尔麦特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心里庆幸应该没事了，大家紧绷的心跟着放松，可事后他们却得知菲涅娅因为受伤身太重，抢救无效后不幸去世。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准备要结婚了……」提起英雄的伤疤，绿谷有些不忍，一直以来民众都希望两人能有结果，以至于当时两人对外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高兴，各种祝福的言论铺天盖地，让当时的网络上到处都洋溢着名为【开心】的氛围。

    当初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多悲痛，新闻将菲涅娅死亡的消息报道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网络上全都是『我不敢相信』的言论。

    他听绿谷引子说过，那段时间的气氛都有些怪怪的，所有人都像被悲伤所笼罩，还自发举行过悼念的活动，欧尔麦特在那段时间也像销声匿迹，没有一点儿消息。

    ——如果敌人没有出现就好了。

    看过纪录片的绿谷曾经这么想过，他相信肯定有无数人有过这个想法，希望那两个人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绿谷少年，不，很多人都不知道。」看着绿谷的表情，欧尔麦特有些苦涩的笑着，「十五年前的恐怖袭击，当时的菲涅娅已经怀有身孕，并且已经临近生产期。」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因为富含着相当大的信息量让绿谷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简直有人把引线已经烧完的炸弹扔进他的怀里，肾上腺素因为惊吓而瞬间飙升到最高。

    「什么！！！」

    「嘘——！！！」欧尔麦特被他吓了一跳，他连忙捂住绿谷的嘴把他扯回来，远处的正好从病房里出来的护士听到动静，下意识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欧尔麦特觉得他仍旧看到护士警示的眼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会安静的！」欧尔麦特压低声音连忙道歉，等到护士离开，他才看向还被他捂着嘴巴的绿谷，心脏都跟着砰砰直跳，「不要这么大声啊绿谷少年！」

    绿谷睁大眼睛，碧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歉意，嘴被欧尔麦特松开后，他连忙为自己刚才声音太大的事情而道歉，「对不起……可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整件事情中他不明白的地方就在这里，「如果按照欧尔麦特你所说的来算也不对啊，菲涅娅在怀孕期间也有出这种在大众的面前进行救援活动，她的身材一直都保持着原样，看起来并不像怀孕的样子。」

    因为欧尔麦特的原因，他有关注过菲涅娅，自然也看过和那场袭击中的影响。

    菲涅娅的战斗非常精彩漂亮，他也对此印象深刻，但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菲涅娅身形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的怀孕的痕迹，这也是民众们为什么从未有过『欧尔麦特有孩子』这个想法的原因。

    「那是她的【个性】中的一个能力，能改变自己的形象，以至于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靠着椅背，欧尔麦特解释着，「我们两个有讨论过是否将孩子的存在公布，但后来考虑到我的身份，如果有孩子的话肯定马上会被所有人知道，所以我们决定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欧尔麦特低着头，让面容都隐入黑暗，

    那个时候的他还沉浸在有孩子的喜悦之中，却没发现这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以至于他那么放心的和菲涅娅分开，让她自己一个人行动。

    All fo one——得知那个人也有参与这件事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就不管不顾的去追他，想和他决一死战，可最后顾忌到他走了目人就没有人保护，只能暂时将这个打算搁置。

    「那孩子呢……？」得知『孩子』的存在后，绿谷忽然意识到欧尔麦特想要告诉他什么，他紧紧的注视着英雄，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那个未曾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孩子将他的心都抓紧，「你和菲涅娅的孩子……还活着是吗？！」

    「活着的，我隐瞒下了他的身份让他生活在某处，但可能是在那场袭击的时候受到伤害，现在身体并不是很好……」说实话，欧尔麦特还是有些犹豫是否要告知别人这件事，但眼前的少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全部告知，「医生告诉过我，那个孩子能活下来是奇迹，后来我想，大概是当时的菲涅娅把全身的【个性】都用来保护他了吧。」

    为了保护孩子，才会无法顾及到自己，不然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在袭击中死去。

    「欧尔麦特……」绿谷看着身旁的英雄，脸色依旧是惨白的一片，「目酱……是你和菲涅娅的孩子吗？」

    在他的注视下，欧尔麦特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似乎在想要不要承认这段关系。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话中的暗示非常明显，就算此刻回答『不是』也让人感觉是在欲盖弥彰。

    「……是。」说出口的话语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欧尔麦特有些苦涩的回应着，「目人他是我的孩子，我和菲涅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