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知

    欧尔麦特付了钱再次回到病房时手里提着一大袋的药品，他推开房门走近病房，看见两个孩子都在啃苹果，乖乖在病房等待的样子看起来听话又可爱。

    「药我拿回来了。」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下，欧尔麦特装着各种药品的塑料袋放在桌上，看着目人欲言又止，「你平时……都要吃这么多的药吗？」

    拿到医生列出的药品单时他都愣了一下，上面有些药他在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都有吃过，就算现在回想起来也仍旧清楚的记得那个苦味，孩子那边能受得了吗？

    「和医生刚才说的那样，看情况吃。」目人嘴里嚼着苹果，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没有具体回答欧尔麦特的询问。

    他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像一只小仓鼠，金发因为之前睡觉的样子稍稍有些炸毛，看起来反而有精神了些，「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啊？噢，她说这是最后一瓶。」思绪有一瞬间的偏离，不过很快又被收回来，欧尔麦特抬头看着架子上的药瓶，这是目人醒来之前换的药，现在还剩一点，「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的样子。」

    半个小时，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做的确会觉得时间很漫长，可当目人把苹果吃完，欧尔麦特却忽然讲述起那天目人没有听完的事情后续。

    这让目人很是惊讶，他本来以为欧尔麦特会继续瞒着这件事，可没想到却在这里直接挑明，让他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样的待遇，仿佛他和他们也是同一阵营，并没有被孤立。

    「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瞒着你。」欧尔麦特站在目人的床前，大概是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本来坐在凳子上的绿谷也跟着站起来。

    他站在欧尔麦特的身边，脸上满是郑重严肃的神情，一瞬间让目人以为他像被医生定为不治之症，而这两人是提前来为他送行。

    「无所谓啦，你们要训练也不关我的事。」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样子，目人听完后直接不耐烦的摆手，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支架上的药瓶，药水不知不觉见底，连忙示意绿谷去叫护士过来拔针。

    拔针的时候又是一番折磨，目人按着针孔下床，不知道是躺太久还是因为没进食的原因，他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踉踉跄跄的被绿谷拉扯出医院，书包则被欧尔麦特拿在手里。

    「打车回去吧。」三人在医院门口停下，欧尔麦特看着头顶的太阳，向身旁的两个孩子提议。

    今天的天气虽然很好，但这么明亮的阳光对目人来说却又不一样。

    「我没钱。」目人开口。

    「我有啦，我来付。」欧尔麦特有些无奈的叹气，他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目人，觉得两人虽然暂时解开心中的隔阂，但这个孩子却完全不信任他。

    或许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收回视线，欧尔麦特抬手向不远处的出租车招手。

    三人陆续上车，绿谷直接跑去副驾驶坐好，将后排的空间留给两人。

    他是体谅欧尔麦特，想让两人能多相处一会儿，却让目人心中泛起疑惑。

    欧尔麦特是绿谷所仰慕的英雄，这一点目人知晓，毕竟他的房间全都是欧尔麦特的周边手办和海报，可像现在这样能和欧尔麦特相处的时间，他却直接放弃——好可疑！

    在看着欧尔麦特叫停出租车的时候目人就有想过怎么分配位置，他本想自己坐前面，没想到绿谷比他更快一步钻进车里，让他完全愣在路边。

    「目人。」已经坐进车里车，欧尔麦特叫着还站在外面的目人，「快上来！」

    「……嗯。」目人猛的回神，连忙将心中的疑惑给隐藏。

    出医院的时间刚好是午后，阳光炙热又沉默，像一张无形的膜紧紧的贴在身上，带着说不出的难受。

    车内开着空调，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是可以忍受的温度，但却目人忍不住的开始咳嗽，因为他觉得有点冷。

    「不好意思司机先生，空调的温度可以升高点吗？」不等欧尔麦特有所反应，绿谷就已经率先开口，目人看见司机点头同意后，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车内的温度有所上升。

    「没事吧？」欧尔麦特有些担忧的抓住目人的右手，手心感受到的冰凉温度让他担忧的皱起眉头。

    ……明明在夏天，身体却还这么冰凉的孩子——

    「……没事。」目人摇了摇头，欧尔麦特的手掌的温度仿佛要将他烫伤，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出来，可犹豫片刻后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有些舍不得。

    车辆很快到达目的，然后等三人下车后却发现出租车没有马上离去，应该还要继续载着欧尔麦特离去。

    意识到这一点，目人明显感觉身旁的绿谷有些失落。

    「我就把你们送到这里。」欧尔麦特走上街道，在两个孩子面前站定，因为身高的原因，他要低头，而面前的两个孩子也同样要抬起头看着他。

    「嗯。」绿谷抱着目人的书包重重的点头，他看着欧尔麦特，眼中满是不舍，看起来并不想分别，「再见……」

    因为有司机在，『欧尔麦特』这个称呼没能叫出口。

    「再见，八木叔叔。」相比起来，目人的态度就冷淡很多，他站在绿谷的身边，对于分别也没有太大的感触，又或者可以理解成他根本不在意，让欧尔麦特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

    「再见！少年们！」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烦恼挥散，欧尔麦特伸出手大力的揉搓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直到将他们的头发揉的一团乱，他才住手，转身快速钻进车里，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般开心的向他们挥手，「我走了！」

    车门关上，司机直接发动车子离去，让两人根本没有抗议的时间，只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路边，看起来有点傻。

    目人扒拉着头上的金发，视线却一直追逐着驶远的车辆，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轻声呢喃，「像做梦一样……」说着他抬手捏了捏自己脸，好痛，是真的。

    「……嗯。」绿谷轻声的回应着，其实自从碰见欧尔麦特以后，他每天都会捏自己一下来确认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两个人怀疑现实的少年并排站在街道上，微风打着卷儿从他们身边吹过，带着轻柔的力道，让樱花落在他们的肩头。

    「说起来。」沉思良久，目人忽然偏头看向绿谷，他的头发还有些乱翘，却不打算再整理，「那天从我们在路口分别，到我听到你和欧尔麦特的谈话，中间经过的那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在医院的时候，欧尔麦特并未将这部分的事情告诉他，那个人全程都在解释自己之前为什么不在，自己现在又是为何回来，说完这些又忍不住向他表明心意之类的吧啦吧啦吧啦……

    欧尔麦特原来是这种性格的吗？就算现在想起来，目人都想无奈的叹气，总觉得他和自己在影片中所看见的形象不太一样……唔，该怎么形容呢？感觉他人意外的很好相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是显得很紧张。

    「……额，目酱。」绿谷整个人都僵住，他转过头和目人对视着，脸上写满了心虚，「你先向我保证，你听完之后不会生气。」

    「我保证。」目人收回散发的思维，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

    旁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说假话，绿谷却轻易的相信，他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终于没有那么紧绷，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便毫无保留的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目人。

    讲述没有花费很长时间，绿谷大概也不想两个人一直站在这里，所以都只挑选重要的地方，除了在碰见欧尔麦特的时候，言语任然带着止不住的激动，还忍不住在目人耳边赞美了他几句。

    「你也太乱来了吧！」可惜目人完全将夸奖给忽视掉，他听的心惊胆战，反而因为绿谷的乱来而气的火气蹭蹭直冒，「要是你也出事了怎么办！」

    因为身体的原因，目人在平时都很少有情绪波动，不管面对什么事他的反应都很平淡，搞得班上的同学在私底下都有猜测他到底会不会生气，还跑去询问绿谷。

    目人到底会不会生气，这不是很明显的吗？绿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解释着，「因为……那个时候咔酱看起来很需要帮助的样子……」

    「……」

    虽然知道绿谷的性格在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绝对会伸出援手，但是目人没想到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敢冲出去——要是欧尔麦特不在那边的话搞不好两个人都要死翘翘……不行了，心好痛。

    目人忍不住抬手捂住心脏，吓得绿谷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连忙伸出手扶住他，「目酱你不要生气！」话说完，他大概是想到这件事被绿谷引子知道后估计也会是这幅模样，连忙抓紧目人的手臂，「目酱！拜托你！这件事待会儿不要告诉妈妈！他还不知道我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不想告诉她，那为什么要告诉我！」目人一把甩开绿谷的手，他动作太大，又因为太生气，往后退了几步就开始在咳嗽，俨然忘记刚才明明是自己开口询问，还答应了别人不会生气。

    「因为目酱你在问嘛。」绿谷又追上来重新抓住目人，怕他会站不稳，脸上满是担忧和歉意，「而且，我也不想有事瞒着你。」

    「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目人冷哼一声，他仍旧想把手臂抽回来，但绿谷抓的很紧，他没抽动，反而又被抓的更紧。

    目人疑惑的抬起头，发现绿谷很认真的盯着他，「目酱。」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目人有些无奈的叹气，虽然选择妥协，但他态度还是很冷漠，湛蓝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缝，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凛冽，「你不想引子阿姨担心，你觉得我就想吗？」

    「对不起……」绿谷连忙低声道歉。

    目人没有说话，他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现在再道歉也于事无补，只能庆幸没有发生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不然可不是一句简单道歉就能糊弄过去。

    目人终于抽回自己的手臂，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绿谷则些忐忑的从后面追上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目人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早知道就瞒着不说了。绿谷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叹气。

    两人勉强算是调整好心态才回家，绿谷打开门，习惯性让目人先进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门外的时候目人还一脸的冷漠，可当他把门打开后，再看向目人时却发现他已经是满脸的笑容。

    温柔，善解人意，因为身体不好而呈现出来的虚弱感，加上好看的外表，很容易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和信任。

    他们相识这么久，关系这么密切，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目人的这一面，只是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而已，目人也不挑明，两人就一直这么相处着，竟然也无事发生。

    绿谷把钥匙□□，看着目人越过他走近家里，很快被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的绿谷引子抱住。

    「欢迎回家！」就如同在对待自己的孩子，绿谷引子给目人一个深深的拥抱，她摸着目人的脊背，像是在感叹，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对不起目人，那天不应该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没关系。」目人的身体僵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住绿谷引子，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试探的将下巴轻轻的放在她的肩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让你担心了，引子阿姨。」

    母亲的拥抱，虽然不是他的母亲，但意外的却很温暖……

    目人很快松开绿谷引子，毫不留恋，他往旁边站了站，让绿谷引子能更好的走向后面的绿谷。

    「欢迎回来，出久！」绿谷引子走上前抱住她的孩子，大概是母亲想一视同仁，所以两个孩子的待遇都是相同的，以前目人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知晓他没有父母，所以绿谷引子都尽量照拂着他。

    身后的两人在门口抱在一起，温馨的模样让人格外羡慕，目人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视线太过于直白，才转身朝着客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