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片段

    目人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欧尔麦特似乎已经提前回来好一会儿。他用钥匙打开门,闻到空气中似乎在炖煮着什么东西的味道,没过多久欧尔麦特就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盛满温柔的笑意。

    「欢迎回家,目人!」

    「……我回来了。」目人没什么精神的回应着,他走到客厅放下书包,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欧尔麦特和他打过招呼后便又急急忙忙的回到厨房,目人撑着沙发背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但他却只停在厨房门口,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

    「肚子饿了吗?」欧尔麦特将水关上,他看着目人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心下已经了然,却没有开口询问,「今天吃炖牛肉,没想到我下班的时候还能买到这么新鲜的食材,不过还要再等一会儿,如果肚子饿了的——」

    叮嘱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的拥抱给打断,欧尔麦特微愣,他侧着头想去看目人,却只能看见一点儿制服衣角和胡乱翘起的金色头发。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目人可从来不会这么主动的亲近他,孩子有悲伤和难过的情绪都会藏在自己心里,根本不会表现出来。

    欧尔麦特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清楚目人今天回家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不如说他要是和往常那般开开心心的回来反而才奇怪。

    欧尔麦特用毛巾把手上的水擦干,他轻轻握住目人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像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问道,「怎么了?是今天在学校过的不开心吗?」

    他说着将目人的右手翻开,孩子的手心一片完好,透过苍白的皮肤能清楚看见里面的血管。欧尔麦特轻轻的摩挲着目人的手心,反复确认上面没有伤口没有血液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啦,没有发生什么事。」目人懒洋洋的回应着,他将脸贴在欧尔麦特的背上,透过皮肤和肌肉听着英雄平缓的心跳,连带着自己烦躁的内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他不想和欧尔麦特说早上经历的事情,又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现在不想倾述。目人在欧尔麦特背上磨蹭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像和父亲撒娇的孩子,「……我只是觉得,上学好累啊。」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欧尔麦特无奈的笑了笑,他轻轻的拍着目人的手背,提醒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吧,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哦。」

    目人没有说话,他靠着欧尔麦特静静地思索着,蓝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微光,「……也是啊,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只是我觉得我需要欧尔麦特的能量补充。」结束这个话题,目人将脸埋在欧尔麦特的背上使劲的磨蹭,没过一会儿金发都被蹭的乱七八糟。

    「既然需要能量补充,那我就不应该背对着你,我的后背能给你什么能量?」欧尔麦特感觉背上的皮肤被蹭的有些发热,索性衬衫在回到家的时候就被他给换掉了,不然现在肯定是皱巴巴的一团。

    欧尔麦特转过身将目人抱在怀里,他用手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脊背,温柔的安抚道,「这样呢?我的欧尔麦特能量能传达到你那边吗?」

    「……」

    传到了,简直传到他心里去了。目人闭上眼睛感觉体内的火焰在不停的跳动着,声音虽然没有现身说话,但却能感觉出来他也正因为这个拥抱而开心着。

    目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对于欧尔麦特的触碰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由心里蔓延出来的喜悦和亲近连带着他也会受到影响,就这么想赖在欧尔麦特的怀里不出来。

    目人废了好大的劲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他抬起头和欧尔麦特对上视线,清楚的看见对方眼里的温柔,「我今天没有看到你诶,你不是会教授英雄科的课程吗?」

    虽然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但欧尔麦特需要隐藏身份,所以两人不仅上下学不同路,其他时间更是碰不到。从被允许继续留在A班的时候,他和绿谷都在这么期待着能在课上见到欧尔麦特,他们还讨论过欧尔麦特会教授他们哪一门课程,可最后却因为在保健室发生的事情而忘得一干二净。

    说起来,关于绿谷的手臂,恢复女郎说是【个性】的失控。从欧尔麦特那里继承到的One for All会失控?两人有些意外,当着恢复女郎的面也没说什么,只有在离开保健室回教室的时候,绿谷说他晚些间打电话问问欧尔麦特是怎么回事。

    希望没有什么大问题。目人有些担心,因为绿谷回到教室后连笔都拿不稳,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目人仍旧有发现他的手臂仍在小幅度的颤抖着,那一节课他甚至连笔记都没有记多少。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课程不会那么快的开始。」欧尔麦特伸出手按着目人的脑袋,将孩子翘起的几根金发给压下去,「但是明天就不一样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哦。」他发现了,目人还没有适应雄英高中高强度的教学方式,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心,希望明天的课程度过后,他会好一些。

    「……嗯。」目人闷闷的应了一声,但因为心中有事,他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

    「明明是你先挑起的这个话题,为什么现在又露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啊。」孩子的思维跳跃程度快的让人跟不上,不是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吗为什么脑内活动还这么活跃啊。欧尔麦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按着目人的肩膀把他推出厨房,「我先做饭,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好吗?」

    「嗯。」目人应了一声,他今天的确有心事,继续待在厨房里好像也没有作用,不但帮不到忙,搞不好还会碍手碍脚。

    可是他现在又要去干什么呢?让他去做作业也完全静不下心,看电视又完全不敢兴趣……目人可以确信自己并不是因为肚子饿,可是他心中却带着说不出的烦躁,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目人走到柜子面前,他想去看他和欧尔麦特在毕业典礼那天的合照。毕业典礼结束后,英雄果然像约定的那样将照片洗出来然后裱框放在了柜子上,让这个家里留下他存在过的痕迹。

    目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外来客,一堆欧尔麦特和菲涅娅的照片中多了一个他,看起来很是突兀……如果现在菲涅娅活着的话,那么这个家里肯定没有他的位置吧,那两个人会得到大众的祝福然后结婚生子,有着美满家庭的欧尔麦特肯定也想不到他的存在。

    『欧尔麦特和菲涅娅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目人的思维没来由的散发了一瞬,算是消磨时间。他询问着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因为他现在很想有人陪他说说话,『如果是那两个人……他们生下的孩子肯定也会很厉害吧。』

    当欧尔麦特和菲涅娅宣布要结婚的时候,网络上的话题除了恭喜,更多的人似乎更热衷于猜测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是儿子?还是女儿?外表像爸爸还是像妈妈?遗传到两人的【个性】又会是什么样子?

    虽然讨论的话题很广泛,但是有两点却是被大家所默认的——他们的孩子绝对不会是【无个性】,以及他们的孩子绝对会像父母那般出色强大,最后也会成为出色的英雄。

    『谁知道呢。』脑海里的声音淡淡的回应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又回答道,『每个孩子的体质都不一样,万一他们的孩子生下来……身体会很弱呢。』

    『这样的话,大众的言论恐怕……』目人有些迟疑。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声音所说的这个发展不管对那两人,还是对两人的孩子来说都有些残忍。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两下,有说不出的害怕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仿佛是他亲身遭受媒体的言论和挤兑,父母成功的光环也像两座大山那般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气。

    『管他们干什么。』脑海里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就连目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出来他话里的嘲讽和不屑,『孩子的父母都没有说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评价,而且我不觉得欧尔麦特和菲涅娅是那种会因为自己孩子身体弱就不喜欢他的类型。』

    『……』

    ……是这样的吗?目人有些不确定,他没有父母所以无法想象出父母就算他身体差也仍然深爱着他的画面。他甚至还很阴暗的想过,如果父母生下了他,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体而感到不满,从而让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缝……

    『你想太多了。』好半晌,脑海里的声音开口将目人唤醒,它甚至还自己凝聚出一双手来拍了拍目人的脸颊,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却足以让人清醒,『就算是幻想也要适当,不然会分不清现实的。』

    『我知道了,我就是今天控制不住想乱想。』目人扭开头躲避火焰的触碰,他挥了挥手将火焰打散,目光又看向柜子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红发少女正开心的微笑着,红发随着她跳跃的动作撒在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显眼。目人盯着菲涅娅有些发呆,他脑子放空什么都没想,直到好半晌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冲进房间,连书包都拿。

    他房间里有电脑,是欧尔麦特特地拿过来给他玩,不过目人因为对上网兴趣不大所以都没有将电脑打开过,到现在都还被他放在桌上。

    目人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他想了半天该怎么搜索,最后打下『森林被毁』、『红水晶』等关键词,确认将显眼的东西都叙述出来后才按下搜索按钮。

    在他的记忆里,那片山谷虽然被恢复了正常,但之前留下了那么大的痕迹,卫星或者某些东西应该会拍到影像,不知道……能不能搜出来,他用电脑搜索的想法也是一时冲动,毕竟他不确定梦中的景象是否真的存在于现实中,搞不好最后会是一无所获。

    目人快速的浏览着网页上的内容,可他翻了半天除了森林大火,英雄和敌人在森林中交战导致森林大面积被损坏等新闻,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连红水晶都没有出现过。

    『你设置搜索日期了吗?』就在目人捂着脸叹息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忽然开口提醒他,『你设置一下。』

    两人共享着视野,所以目人用网页搜索的事情他身体的灵魂自然也知晓。可他们思维不共享啊,他所在意的这件事声音又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是以梦的形式存在,难道两人连梦境也会共享?

    目人有些疑惑,但他更想知晓事情的真相,便把心中的感情先收起来。他握着鼠标重新开始设置搜索要求,『时间从多久到多久?』

    『大概……四十几年前吧?』脑海里的声音迟疑了一瞬,虽然给出了回答但自己也不确定,『反正就是很久以前,你估摸着搜吧。』

    『……』

    一下子就把时间线往前拉了那么多,目人忽然间觉得这件事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他起先还以为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那上面去,哪知道……四十多年前也太可怕了吧,那个时候恐怕连欧尔麦特都相当的年轻,搞不好还比他更小。

    目人把搜索日期调到了四十五年前,按下确定后弹出来了一大堆他看不懂的东西。他们之间有着时间和年龄的差距,看不懂也是预料之中,目人耐着性子往后翻,大概翻了半个多小时,他被一个帖子给吸引了目光。

    帖子的名字很简洁,就只有『我拍到陨石了!!』几个大字,大概是楼主当时的心情太激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再去想标题。目人会点进来也是因为他回想一番,觉得那幅景象的确很像陨石从天而降在森林中砸出一个大坑。

    网页很快刷新出来,目人本来都没有很期待,他习惯性的往下滚动鼠标,便看见了楼主所放出来的图片……虽然因为视角的原因和梦中看到的不太像,但那两颗红色的水晶他可不会认错。

    这件事……是真的发生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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