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么?”叶无霜和顾嬷嬷快步走进房间, 关上了门。
“张武传信来说,昨天下午,方静箩的院子着了火, 她自己贴身带的那几个人,俩个在外面,一个在组织救火, 还有个进去了, 但是火势太大, 没能把她救出来。”顾嬷嬷和叶无霜面对面站着。
“然后呢?”这事出的突然, 叶无霜是万万没有想到。
“然后金柳尧发现的早, 自己闯了进去,还真把那对母子就出来了, 但是自己的胳膊也受了伤, 我听张武说,血肉模糊的。”顾嬷嬷说着皱起了眉,想到那副场景,都替金柳尧疼。
“孩子如何?”叶无霜想报复曲鸿峰, 但是她是个母亲,那刚出生的孩子,她却是希望不要出事的。
“现在还没醒, 具体什么情况, 张武不知道。”
叶无霜点了点头。
“你用方家的名义去请个好大夫,给金柳尧好好看看,她那样的身份, 即使受了伤,也是不会受重视的。”叶无霜脑子里飞速思考,“你让张武照顾照顾她,张武如今应该已经是方静箩的心腹了,照顾她的救命恩人也不突兀。对了,让他一定要密切看着曲府的动静,有什么事情,立刻来报。”
顾嬷嬷点了点头,又快步开门走了出去。
叶无霜转身坐到椅子上,手捏了捏衣袖。
钱氏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去害方静箩啊,如果那母子俩出了意外,必定是她钱白梅最有嫌疑,如今她还要盼着曲鸿峰给曲宁欢找个良婿,怎么会做出这事?
但如果不是钱白梅,那曲府里还能有谁,有这个恶毒心思?
她捏着拳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了来,叫来了萋萋,问那城郊的院子买好了没。
萋萋点了点头,告诉她买好了,并且已经整理妥当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坐回了屋子里,把给曲望南缝的一半的荷包拿出来继续缝,她心里闪过很多个可能,纷繁杂乱,所以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四天,金柳尧和叶无咎都递来了消息。
金柳尧说,事发之后方静箩就认定这事是钱白梅干的,第二天,她就带着人到了钱氏的院子。
钱氏矢口否认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到底她之前的劣迹太多,一大部分人自然不信她。
但是曲鸿峰信,她看着钱白梅跪在他脚下,举手发誓,若是此事她说了谎,便不得好死。
曲鸿峰了解钱白梅,她能这么说,基本就是真的。但方静箩到底是被欺压久了,这次儿子受伤,算是彻底把她给点燃了,两方在曲鸿峰面前闹得很不好看,打的彼此都受了伤。
最后再曲鸿峰的力保下,方静箩没能把钱白梅如何。
但当天下午,方少府就亲自来了,要给自己女儿讨个公道,方静箩也不再瞒着,把钱氏刚丧夫就进府,进府之后作威作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脸上还带着伤,哭的满脸都是泪,说不出的凄凉。
方少府肯定不认,曲鸿峰还想保一保钱白梅,毕竟他品级高过对方。
之后是叶无咎告诉她的,方少府是个烈性之人,第三天一早,就在朝堂之上把曲鸿峰给参了。
也不怪方少府,实在是钱白梅和曲鸿峰太过荒唐,刚丧夫就进了别的男人的门,还作威作福,甚至方静箩曾经一度身上都带着伤。其中方少府还特地强调,为了钱氏曲鸿峰还把魏国公的外孙女儿给狠狠打了,差点出了人命。
这事其实说的有些牵强,曲鸿峰打曲望南是觉得她败坏门风,但到底不能拿上台面来说,始作俑者是何家,而他也做得不对,这事在皇帝那已经走了一遭了,便不能再辩解了。
于是,曲鸿峰犯了天下之大不韪,为了一个刚丧夫的人,迫害自己的妻女,再加上叶无霜和他和离之后,女儿跟了女方,众人都能断定,肯定是曲鸿峰的理亏了。
至此曲鸿峰的话不再有任何可信度,他说此次纵火不是钱白梅干的,谁能信?谁会信?
是不是钱白梅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到底要把这个罪名给背下来。
在朝堂之上,井绍予听完方少府的话,立刻站了出来,痛批曲鸿峰的不是。井绍予什么身份?不说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哥哥都是红人,于是一堆人也跟着站了出来。
皇帝这两年对曲鸿峰也很是不满,原本保他是因为这到底是个很好的武将,但没想到,他替他摆平了叶无霜,这次又出了个方静箩。
他实在是对曲鸿峰很失望,而且如今已经起了众怒,也不能再糊弄过去了。
最后曲鸿峰被连降三级,成了个从五品,倒是比方少府还低了。
至于钱白梅,皇帝也说了,这样的女子留不得,赐杯毒酒吧。
曲鸿峰看着皇帝的脸色,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孙自忠捧着毒酒到了曲府,却发现钱白梅和曲宁欢竟然不知所踪,赶紧上报,这倒是阴差阳错坐实了畏罪潜逃。
曲鸿峰又被痛批了一顿,但到底没再降官职。
叶无霜听到最后,笑了出来,这事是蹊跷,未必真的是钱白梅干的,但她也算是终于得了报应。
她让萋萋派几个人去那郊外的院子,说不多久会有两位客人到访,要好好招待这两位,等她得了空就亲自去接待。
当天晚上,她睡了最踏实的一觉,但是内心还是有个疑问,这火到底是谁放的?
她不知道,但是曲府里有人知道。
方静箩坐在自己儿子身边,看着孩子的脸,心疼的摸了摸,然后笑了出来。
这火是她自己放的,但是其中出了点错,火太大了导致原本安排救她的人没能进来,也幸亏了金柳尧,她这计划才能顺利完成。
她过够了这提心吊胆的生活,而且有了儿子,将军还是不愿意多看她几眼。而钱氏那个贱人,照顾不好将军的孩子,将军却还是疼爱她,就连曲宁欢那个杂种,将军都愿意为她去高攀权贵。
她恨啊!她恨不得把那两个人剥皮抽筋。但是她也爱啊。她深爱着曲鸿峰。
如果我委屈求全你看不到我,那不如你掉进泥潭,身边只有我,这样是不是你就会抱紧我了?
她知道曲鸿峰昨天晚上就派人把钱白梅和曲宁欢送走了,但是她也有后招,送走了之后,生死可就不是曲鸿峰定的了。
“夫人,事情出了点纰漏。”一个黑衣侍卫从窗户翻了进来。
“什么纰漏?”方静箩皱了皱眉。
“那两人在刚出城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截走了,我们不是对方的对手。”侍卫单膝跪地,等待责罚。
方静箩皱了皱眉头,良久才说了话。
“你派人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声音温柔,但表情却是阴冷。
侍卫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就又走了。
被截走,肯定不是曲鸿峰的人,但是知道钱白梅要走的人,除了她自己和曲鸿峰,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啊,是哪里出了纰漏?
她走到窗子那,然后深深的看了金柳尧的院子一眼,难道是?不,她如今受了伤,还躺在床上,自己还派了张武去监视她,应该不是她,那到底是谁呢?
是谁也没关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面的慢慢走就是了。
这事闹的很大,所以怜契毁容这事,便没有掀起什么水花,本来就是一个过气的戏子,谁会真的关心她。
除了高长凌。
他派温酒和九秋去彻底调查这件事情。
怜契毁容的第三天,便有了消息。
三个人在载人舟的房间里,九秋和温酒把事情说给了高长凌听。
自从高长淅去了怜契屋子之后,何冉冉便如坐针毡,每次想去找茬,但高长淅早就防着她这手,派了俩个人随身照顾怜契。
但出事那天不凑巧,那俩人有急事出了门,也就短短一个时辰,怜契就出了事。
事发之后,高长淅关了何冉冉的禁闭,到如今还没有放出来。
“我觉得,怕是瑞王妃由爱生妒才做了这事。”九秋摇了摇扇子,“她那样身份的人,就是活活打死怜契,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何冉冉父亲从一品,夫君是瑞王,而怜契不过是个戏子,若是真把她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但高长淅竟然关了她的禁闭,倒是让她颜面扫地了。
高长凌觉得哪里不对,他对着温酒问道,“何冉冉怎么说?”
“她没有承认,关禁闭的第一天在屋子里摔了一天的东西,大吼不是自己干的,是怜契想要冤枉她,没想到自己落下池塘的时候没算好,才毁了脸。”温酒看着高长凌回答道。
“你觉得怜契自己往池塘里跳来陷害何冉冉的几率大么?”高长凌又看向温酒,他在瑞王府没有探子,这事还是温酒和九秋动用了很多关系才查到的。
温酒思考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像,我听去给她看诊的太夫说,那脸撞上山石的力道,像是有人在背后大力推得。”温酒眯了眯眼,“而且是先撞上的山石,才落得水。”
高长凌舔了舔后槽牙,手指敲了敲茶杯,没有说话。
“不过我听瑞王府照顾怜契的丫头说,出了事之后,瑞王对怜契是无微不至,还说什么不在乎她的脸成什么样子。”九秋想了想,继续说道,“对了,瑞王还花了大价钱给怜契做了无数的面具,各个都价值不菲。”
高长凌这时灵光一闪,他赶忙问温酒。
“怜契伤了眼睛没?”
温酒呆愣了下,摇摇头。
高长凌这下笑了出来,他觉得很是荒唐。
“殿下,您是知道了什么?”九秋还云里雾里,看着高长凌笑更是一头雾水。
“我这个哥哥当真好计谋啊!”高长凌苦笑了一下,“他肯定也是怀疑怜契,但是又觉得拆穿她很是不划算,不如让怜契爱上他,反间谍西戎。”
九秋和温酒都睁大了眼。
“但是怜契这样的人,怎么会容易爱上一个人呢?”高长凌挑了挑眉,“先要让怜契受伤,最好是感到绝望,这时候出现的那救命稻草,人类的本能会使怜契伸出手牢牢抓住。”
“一个在异国他乡的间谍,内心必定是苛求温暖的。”高长凌端起茶杯,“我们的这个瑞王啊!”
“殿下的意思,是瑞王做的?”九秋也很是吃惊。
“怎么那么巧,那两个侍卫一有事,怜契就出事了。”高长凌喝了一口茶,“而且何冉冉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她知道,怜契终究不是我二哥最爱的那个人,又何须在这个时间点做这事呢?”
高长淅最爱的是谁?是曲望南!
高长淅毁了怜契的容貌,却留了她一双眼睛。
从此,看着带上面具的怜契,自己的这个哥哥会不会觉得那就是曲望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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