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冤家，人生大道条条，偏偏在窄路上碰了头。】
时隔两三年，卡卡西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听到了这个问题。
——“您跟波风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闻言，出院不久后就开始在瀑布边监督鸣人进行查克拉属性变化修行的卡卡西懒洋洋地拿开《亲热攻略》，瞥向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不算熟悉的面孔。
佐井，刚刚彻底脱离“根”，代替佐助加入第七班的新人，也是跟他年龄相仿的一众忍者里唯一一个不会称呼雫为“小雫老师”或者“小雫姐”的年轻人。
雫很讨厌“根”，只是看在鸣人和樱都接受了佐井加入，他本人也真诚地为第一次见面时跟鸣人鹿丸他们动手的事道了歉的份上，她也愿意收起所有不满，态度说不上亲近，但至少没再杀气腾腾。
可是佐井还是下意识地不敢用更亲近的称呼来喊她。
卡卡西跟佐井还不太熟。不过跟雫一样，既然孩子们都无条件地接受了这个出身不算干净的家伙，他接受起来自然也毫无压力。
“为什么会对这个好奇呢？”卡卡西歪头看着佐井。
“因为有些困惑，”佐井脸上维持着有些不协调的笑容，语气中倒确有几分疑惑之意，“我曾向小樱询问过，她说您跟波风前辈是‘冤家’。但如果我的认知没有出错的话，‘冤家’是仇人的意思吧？既然您跟波风前辈是仇人，她为何在前往雷之国之前特意跑来跟您道别，叮嘱您好好休养呢？”
卡卡西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神情毫不动摇，意识到此人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很困惑。卡卡西忍不住拿《亲热攻略》遮在脸上，闷声笑出来。
“……我问错了问题吗？”佐井脸上那不协调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一下。
“啊，不，不要误会，问题本身没有问题。”卡卡西连忙给他解释，“只是没想到你原来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啊。”
佐井:“……有趣？”
“嗯，”卡卡西笑眯眯道，“这么认真地思考‘冤家’的意思，甚至有些单纯到可爱了。”
“……”
这个连笑容都是刚学会没多久的年轻忍者，竟然露出了呆呆的神情。
卡卡西哈哈一笑，和蔼可亲地拍拍他的肩:“关于我跟雫啊，我们不是仇人。我们是冤家，单纯的是冤家。”
是冤家路窄，也是冤家易结不易解——她的路痴是他率先发现的，戏谑她的坏风气也是从他开始的。
雫曾被气得哇哇大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卡卡西就悠然自得地回答:“没事，我绝对比你更早变成鬼。”
她会噎一噎，咕囔着骂一句“混蛋少白头”，然后怀着满肚子气拒绝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
但卡卡西很喜欢这个话题，甚至于他喜欢雫留在他左右，也是因为这个——他认识的人大多短命，而她有极大的概率会活到长命百岁，以及百岁以后。这一点，绝对是她身上最大的优点。
不过雫单方面被他捉弄的日子并不长久。她成长得飞快，很快就从一个脸蛋圆嘟嘟的小豆丁抽条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以及再后来外表看起来温婉可人的文化课老师。
卡卡西偶尔也会听到年轻人之间展开的关于雫的偷偷讨论:“你有没有觉得小雫老师很像猫呢？”
“当然有，尤其是眼睛！”
“她简直是像猫一样可爱嘛！”
卡卡西总默不作声地从旁经过，想着是啊是啊，她的确像极了猫。
可惜已经是别人家的猫了。
与外貌变化同时发生着改变的还有那份天真无邪、傻里傻气的性子，几次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后，她的心性慢慢沉淀下来，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嘴硬的坏习惯却慢慢有了些许的改善。
于是某天卡卡西便突然听到她说:“谢谢你啊，卡卡西。”
卡卡西愣愣地扭头看她。
她正用胳膊支着下巴，俯在教学楼一楼走廊的窗边，遥遥望着操场上嬉闹的孩子们。阳光一定特别衷爱她，落在她的红发和灰眼上，总比落在别人身上时要耀目几分。
而她想要感慨的不止那一句话:“你真是个好哥哥呢。”
“……”
卡卡西了无痕迹地收回看向她的目光，在无人可见的面罩下勾起唇角，嘴上却说着:“啧，可惜我没法昧着良心说出‘你真是个好妹妹’这样的话。”
“……”
果然被她狠狠捶了捶肩。
毕竟是易结不易解的冤家嘛，卡卡西在肩头一阵阵抽搐的同时，由衷感到了满意。
这大概就是他想要见到的吧。卡卡西这样想着。无论是“混蛋少白头”，还是“好哥哥”，羁绊越牵越深，可是他还是更喜欢“冤家”这个形容。
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是冤家，人生大道条条，偏偏在窄路上碰了头。她犯蠢卖萌，带着旷日持久的可爱和活力与他面对面。他看乐了，看够了，心满意足地一抬手，让出窄路来说着你去吧，便允许也只允许了她通过，然后用满是看好戏的目光注视着她往别人家的路上跑，从未试着挽留。
但也的确有那么一次，卡卡西倚着教学一楼的窗跟雫聊天，被他某句玩笑话逗乐的雫俯在窗边，笑意盈盈地弯起眼眸。
而卡卡西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脑海中突然冒出“哦，原来不止是妹妹啊”这样的想法，接着这点小念头又被轻飘飘地抛去了不会再想起的脑后。他与雫隔着一扇窗，继续舒舒服服地享受阳光。
——您跟波风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或许在将来这个问题还会无数次地被人提起。
但无论会有什么人、无论会有多少次，只要问出的是这个问题，卡卡西都会笑眯眯地告诉对方说:“是冤家。”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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