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城归没有将睿王欲造反的消息告知德元帝, 一是怕他露出破绽, 反倒被睿王拿捏住破绽,二是德元帝生性荒淫,没有大智慧, 恐不会信睿王被打压成这个样子还胆敢逼宫生异, 提前说反易惹一身骚。
用早膳的时候,他又将详细的布局都说与了孟安醉听。
“昆州不算近,你出城后一定要小心埋伏。”孟安醉思忖片刻, 略有些担忧问道,“那你打算几时出发?”
“差不多便是明日,”展城归为她将新鲜的蟹肉都从蟹壳里挑出来,而后放进她的玉碗, “在睿王决意造反之前, 我可能暂时不能明着露面了。”
说着, 他便愁眉苦脸地长叹了口气。
孟安醉瞥他一眼:“怎么叹起气来了,还有哪里问题棘手么?”
“非也,”展城归摇摇头, “只是一想到有好些时日见不到你,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孟安醉不以为意道:“……不过几日亦或者十来日的光景, 能有多久。”
“对我来说, 这已是够久的了,自我们相识以来,就没有分别这么久过。”展城归拧紧了眉头,“难道你就不想我?”
“好好好, 我想,我想还不行吗。”孟安醉赶紧顺毛,顺便转移话题,“你觉得这一战,咱们有几分把握?”
得了她的将就,展城归心里舒服了,便随口答:“不知道,这种事情就看谁算得更深更准,成败就在此之间。”
孟安醉啧了一声,想到什么,又道:“那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要。”
“?”
展城归早看见她光顾说话一直不动筷,便用白瓷小勺舀了一口,收着衣袖朝她伸手,“要你张嘴。”
“……”孟安醉无语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没当你是小孩子,”展城归修长的手指又往前了点,见孟安醉勉强吃下,他才露出浅笑道,“我这是拿你当妻子在哄。”
这话说得孟安醉止不住的害臊,她轻咳一声,嗔怪道:“我是问真的,总不能这么危险的事全让你一个人担着,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明白了。”展城归将小勺放回玉碗,咣当轻响,很是清脆,他撑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瞬,“容我想想。”
孟安醉不是金丝雀,而应该是翱于苍穹的鹰,这是他一早便明了的。
可若真要她去做太危险的事,他心里又始终放不下。
并非不信任,而是沉醉酒肆的那一把火将他烧怕了。
思来想去,他沉吟着道:“我的确有一处人手还未安排。”
“你说。”
展城归就着那白瓷勺也吃了一口,而后才道:“待睿王逼宫,只怕东宫将会首当其冲,我不太放心母妃的安危,所以我决定将黑甲卫的调遣全权交予你,希望阿醉你能护我母妃周全。”
孟安醉微微一怔:“黑甲卫向来擅长隐在暗处,从不会离你太远的。”
展城归同她十指相扣,温声道:“无妨,你和母妃更重要。”
“万一你有危险怎么办?”孟安醉还是有些不放心。
被她如此记挂,展城归的心脏仿佛浸了蜜糖,他在她手心落下一吻,抬眸轻眨了下眼:“知道有你在家等我,我保证舍不得死。”
孟安醉只是一笑,半分也没被他安慰到。
上辈子他还是在拥有西凉援助的情形下,才抵挡住了睿王的攻势,即使是这样,却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谢清绮就是在那场内战里被睿王的兵杀死的,只需悬赏三两黄金,士兵便会趋之若鹜地涌来。
展城归的谋划已然是百无一漏,其中唯一没有在意的点便是关于北境军的考量。
虽说睿王拥有一半北境军的兵符,但若无德元帝手中的另一半兵符合体,他并无单独调兵之权。即使是北境军想要班师回朝,没有诏谕,那也进不了城。
可她总觉得,顾熹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简单。
展城归看出孟安醉的忧心忡忡,知晓她许是又想起了上辈子的某些事,于是抿抿唇,不动声色地转挑了些轻松的话题聊:“阿醉,你可知腊月初十是什么日子?”
“初十?”孟安醉摇了摇头,“不知道。”
“嗯,”展城归也没真的打算让她猜,灼灼地盯着她道,“那日是我生辰,我想提前向你讨一件礼物,你应不应允?”
“什么礼物?”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你能不能带我去雁来峰看看?”展城归弯了弯唇,神情温柔得不像话,“我想知道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想见一见你的怪人师父和尼姑庵的师太们,还要告诉他们你嫁人了,嫁的是值得托付的我。”
孟安醉边点头,边轻嗤:“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完,偏头却笑了。
“难道不是吗?”展城归脾气上来了,直接攥住她的手慢慢地揉,“莫非你现在还觉得我不值得你托付?”
“再说吧。”
“再哪般说?”展城归磨了磨牙,顺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语气暗含威胁,“或者你想晚上在床上好好探讨探讨也行。”
孟安醉脸上一热,瞪他一眼:“还有下人在旁边呢,怎这般孟浪。”
展城归欣赏着她脸上的红晕,低头亲亲她,撇了撇嘴道:“那又如何,同自己妻子调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说罢眼睛往旁边伺餐的丫鬟一斜,“将东西收了,然后下去罢。”
孟安醉被他的粘人劲儿粘得头皮发麻:“……将她支走干嘛?”
“你说干嘛?”展城归低低一笑,额头抵着她的,“你不是说我孟浪么,若我不对你做些更孟浪的事,岂不对不起你的期待?当然了,如果你想将她再叫回来看着,我也依你。”
“你说清楚,谁期待了……”
“我期待。”殿门关闭的一瞬,他的声音也随之喑哑下去,“阿醉,姐姐,一会儿我又得进书房待半天了,皇爷爷不干事,全都扔给我,我好惨的一皇太孙,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他嘴上虽说是在询问,但手上动作却比他的语速快多了。
殿内烧着地龙,并不算冷,再加上孟安醉有内力护体,便是寒冬,也穿得很是清爽——他也很爱她这点,十分方便他行事。
腰封一解,他的手伸进去,带着微微的凉意,令她白皙的皮肤一下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不过也并未太久,那恍若为所欲为的手掌所到之处,很快变得一片火热。
孟安醉弓着身子抱住他,声音细若蚊吟:“不能再往下了……”
展城归没应声,他轻声喘息,手指隔着衣料捻了捻。
孟安醉浑身一颤,忍住差点溢出喉咙的低吟声,捉住他的手腕:“小城,真的不行……”
“……”展城归满脸失望地抬起头,不甘心似的,顺势搂住她的腰,双唇重重地压了下去,同时含糊着沙哑出声:“再吻一下可以吧,毕竟我明日就要走了……”
不同于以往的小心翼翼,这一回他的攻势又猛又烈,容不得她拒绝和回击,占据着绝对的主导,震得她整个人都软在了他怀中。
经过这些日子的千锤百炼,他的吻技愈发纯熟,常常亲得她止不住地浑身发软,忘乎所以。
脑子里,心口里,眼睛里,完全无暇顾及其他,全装着他一个人。
许久,缠绵的吻结束,他终于肯暂时放过她,做正经事去了。
待他走后,孟安醉摸着自己红肿的唇,不由摇头轻笑,这个小混蛋,真是越来越懂得如何拿捏她了。
这般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之后,睿王果真按捺不住,开始有所动作。
睿王妃和展钰凝出殡那日,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前去吊唁了。
谁知这一去,竟没一个人再出来。
紧接着,金陵城外的各处哨岗传来急报,说是周边几个州府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各自集结府兵,正在朝金陵靠近。
急报一封接着一封,没过多久,南衙暴.动,直接杀到南城门,迎进了睿王这些年私养的一万兵马,两方人马直冲皇宫,将最外围的宫墙围得滴水不漏。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德元帝收到消息时正在武贵妃的寝宫歇息,不由捶胸顿足地懊悔道,“早知有此劫难,朕就不该将皇太孙派出去赈灾!”
展城归不在,他在宫里没有可仪仗的人,再加上先前本就丁点准备也无,他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除了团团转等待王文宣前来护驾之外,他什么事都干不了。
比起惊慌的德元帝,武贵妃就显得镇定多了,她轻抚着德元帝的背,安慰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外头还有羽林军护着陛下安危,只要咱们在睿王到来之前,寻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一定能撑到各方人马前来救援的。”
“爱妃说得对!”德元帝恍然大悟,连忙执起武贵妃的手,激动道,“朕竟忘了还有羽林军!”
话音刚落,羽林军统领便疾奔而来,单膝跪下朝德元帝道:“皇太孙殿下已吩咐,若宫中有异动,立刻护送陛下去暗处避难,还请陛下随末将先走!”
德元帝闻言一怔:“只是朕走?朕的爱妃还在呢,朕要与她一同走!”
羽林军统领拱了拱手,解释道:“殿下只说护送陛下一人,并未吩咐要让武贵妃同行。”
“殿下殿下!你眼中只有殿下没有朕了吗!”德元帝气得须发乱颤,“朕才是天子,他展城归莫不是想做第二个乱臣贼子!”
“陛下息怒……”
“有你这么个不听话的东西在,朕如何息怒!”德元帝踹了他一脚,而后拉着武贵妃道,“朕命令你,带着武贵妃随朕一起走!”
说罢,他毅然决然地拉着武贵妃往外走去,而一直沉默着的武贵妃,唇边始终勾着一抹笑,垂下头时,笑意却暗暗逐渐扭曲。
羽林军统领无法,只得面上应允德元帝的要求,私下却飞快地让人传信给了尚在禁军营的王文宣。
作者有话要说:谢罪福利,给大家来了俩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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