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小说:天下和朕愿为她沉醉 作者:25cm
    睿王妃和展钰凝的死讯在冬至晚宴结束后便传开了。

    晚宴上意气风发受人尊崇的展言曜在看到两人血肉模糊的尸体之时, 错愕得几近昏厥。

    因着画面血腥, 德元帝早下令不许其余人再靠近。

    “谁干的?”

    展言曜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扫过周围一圈,猩红着眼, 朝不远处抻着脑袋看热闹的大臣们怒吼道:“本王问你们, 究竟是谁干的!”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几乎所有人都瑟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他盛怒之下殃及鱼池。

    而与此同时, 被迎面泼了水,终于悠悠转醒的两名丫鬟爬到展言曜面前,惊恐道:“王爷,是、是……鬼!王妃和郡主都是被孟夫人的鬼魂杀死的!”

    展言曜一巴掌朝说话的那人扇了过去, 阴狠道:“妖言惑众!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是真的啊!”另外一名丫鬟满眼亦都是恐惧, 发着抖道, “奴婢们都亲眼看见了,孟夫人死不瞑目,来找王妃和郡主索命来了……全是鬼!全是——”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 丫鬟脖子上便飞溅出一道诡丽的血线。

    展言曜拖着滴血的长剑慢慢行至剩下的那名丫鬟面前,手起刀落, 丫鬟还来不及求饶, 一颗人头便啪地落下。

    他扔了长剑,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往上拉了些,眼中凝着无穷的恨意:“主子都护不住,还留着你们两个没用的奴才作甚。”

    做完这一切, 展言曜才踉踉跄跄地走到德元帝面前,嘶声叫了句:“父皇——”

    德元帝忍着心头的恶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节哀,朕立刻下令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了,”展言曜拜了拜,悲戚地冷笑一声,却是盯着一旁隐在暗处的展城归道,“儿臣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出凶手,将他碎尸万段的。只是今夜,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王妃郡主宫中遇害,如此大的动静却无一人巡逻禀告。”展言曜恨恨道,“但求父皇降罪今夜所有擅离职守的侍卫,儿臣要他们个个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群臣立时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出言劝道:“睿王殿下,今日冬至,本就是与民同乐的日子,大部分羽林军都安排在了奉天殿周围,此等小道的巡逻侦查难免发生纰漏,满门抄斩的惩罚会不会太过严重了些?”

    睿王冷眼扫过去:“被害的不是你们的妻女,你们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德元帝也有些犹豫,若他不答应,只怕展言曜今晚必不会善罢甘休,可若答应了,皇城羽林军直辖属于帝王,一直以来忠心耿耿,满门抄斩难免让将士心寒。

    更何况今晚之事不仅蹊跷满满,还在先前毫无预兆。

    若人是展城归差人杀的,他缘由何在?若不是,那谁又有这个胆子这般去激怒睿王?

    正犹豫间,展城归忽然撩袍上前,行礼道:“皇爷爷,睿王叔痛失妻女,所求之事并不为过。儿孙也认为,在彻查刺杀之事的同时,的确应当严惩失责的侍卫。”

    德元帝愣了愣:“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展城归郑重地点了下头:“当然。”

    展言曜闻言,连悲伤也顾不上了,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后,心下琢磨起来。

    只要展城归不阻拦,他便可以将失责的罪名安排在皇城羽林军的任何一处分支里,不说再次将他的人安排进去,重创羽林军的势力是肯定的。

    这样百害无一利的事,展城归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很快,像是在验证他的猜想一样,展城归忽然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微微启唇道:“当然了,所有失责侍卫理应一视同仁,不如让王统领先讲一讲今晚奉天殿周围的部署吧。”

    王文宣得令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回禀陛下和两位殿下,原本在这条干道上巡逻的应当是一名叫陈志的侍卫长所领队伍,他原先因身体不适告假在家,这位置本一直给他留着,可没曾想前些日子臣派人巡访之时,才知晓他早已不在金陵。冬至繁忙,臣暂时抽不开手去管他,是以只好令旁人顶上,未料同组之人竟不堪重用酿成这等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德元帝沉吟片刻,摆了摆手:“此事错不在你,就算要怪,也该先将那名叫陈志的先抓回来了再说!逃兵者,当立刻斩立决!更莫说今日之祸归根结底还因他而起。听朕口谕,天涯海角,务必将其捉拿,生死勿论!他之一族,也如睿王之愿,满——”

    “父皇!”

    未等德元帝说完,展言曜便厉声一喊打断了他的话,他弯身作揖,以此才可掩盖住眼中就快控制不住的杀意。

    他就说展城归怎么会那般轻易就同意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陈志身赴北境,如今正是和北狄谈判的关键时期,若他不能保住陈志在金陵的家人,只怕他在北境密谋之事全都要打水漂了。

    展城归这是……要他硬生生将杀妻杀女之仇咽下了。

    他未料到,为了帮自己女人的母家报仇,他这皇侄竟算计到了这般境地。

    而另一方面,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陈志的名字,那么他同北狄所做的诸多交易,恐怕也或多或少为人所知了。

    这般久未动手,只怕也是在收集证据,想将通敌卖国的罪名坐实在他的脑袋上。

    若非是对手,他都想为展城归鼓掌叫好了。

    可越是对手,这样的人物,越是不能再留。

    “父皇。”

    展言曜思虑一番之后,情绪已尽数被他藏进心底深处,他抬起头来,平静道:“儿臣转念一想,大臣们说得对,儿臣并不应该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眼下找到凶手才是最为紧要的。”

    德元帝听到他自个儿退了一步,不由得轻舒口气,立刻同意了。

    群臣也一一附和。

    只展城归行至他身边,低低一笑,似得意,可更多的却是挑衅:“我倒想看看,睿王叔能忍到几时呢。”

    展言曜看了看他张牙舞爪的背影,又看了看躺在冰冷石板上的两句尸体。

    眼中的反意已是愈演愈烈。

    待德元帝和朝臣散去后,顾熹行至展言曜身边,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阴暗:“王爷,臣愿助您一臂之力。”

    *

    禁军营议事厅。

    “殿下,如今睿王被如此打压,只怕很快就要反了。”王文宣坐在右侧,看向主位上的展城归,“宫里的部署都差不多了,有羽林军在,陛下的安危不成问题,同时北衙禁军可守皇宫四个入口,抵挡南衙府兵绰绰有余。若睿王造反,咱们必定能将他一举拿下!”

    他的满腔豪气未持续片刻,展城归一盆冷水就泼了过去:“你未免太小瞧南衙府兵了些。”

    王文宣轻咳一声:“臣见过他们练兵,大多都是酒囊饭袋,臣以为这些府兵不足为惧。”

    展城归铺开金陵的地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南衙府兵居中御外,卫戍金陵,整个南衙分为六卫,此六卫可直接向各洲军府发号施令,其中四卫的兵权握在兵部尚书乔广手中,其余二卫则在岳侯爷手里。然而南衙府兵之所以暗地里被归于睿王麾下,正是因着岳侯爷先前态度不明,而这乔广则乃睿王党羽。虽说南衙六卫战力不比北衙禁军,但他们拥有专擅之权,一旦提前向各州府调兵,金陵便不在你我控制之中了。”

    听了这话,王文宣眉头都拧了起来:“殿下的意思是还需要抽出部分禁军的兵力将金陵围控起来?可这样的话,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睿王了!”

    “那倒不用,别忘了,还有岳侯爷的两卫。”展城归手指轻扣在长桌上,“让他的兵马守在四面城门即可,虽不至于拦住所有,但至少能拖一拖时间。只要在这之前将睿王和乔广拿下,金陵之困迎刃而解。”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王文宣深感敬佩,转而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可若一点胜算也没有,睿王怎肯轻易造反?”

    “所以现在,需要殿下再主动露出些破绽。”坐在长桌左侧的杨怀昭适时开口,他的伤好了大半,但走路还是有些困难,是以常常来禁军营做康复训练,以求尽快恢复。

    展城归瞧了他一眼:“那你说说,这个破绽如何去露?”

    杨怀昭头也未抬,只是沉声道:“若殿下恰巧不在金陵,敌人自然便有机可乘了。”

    展城归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文宣细细一想,也明白过来,眸中亮了亮:“臣想起来,半月前西边昆州刚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虽死伤并不严重,但不少百姓房屋损毁,流离失所,陛下先前安排去赈灾的大臣因被传收受贿赂,私吞赈灾银,陛下正因此大发雷霆,一直未找到合适的赈灾人选。若殿下此行主动为民请命,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正是如此,”杨怀昭顺势补充了些他未讲到的地方,“不过昆州地处金陵和西凉之中,路途虽不算遥远,却也不近,若殿下亲去,一旦睿王谋反,只怕来不及返回。”

    王文宣凝重地点点头:“确是这样。”而后朝展城归道:“臣立刻去寻一名亲信来,只要殿下出城,便让他假扮殿下,届时躲过耳目之后,殿下再乔装返回即可。”

    展城归勾了勾唇,赞赏地看了两人一眼,掷地有声道:“那么,孤便同两位将军一起静候暴风雨的来临。”

    商量完正事,展城归便起驾回宫了。

    杨怀昭站在营门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手关节隐隐克制得发白,直至漫天大雪滚滚落下,一片雪花落在他手背上,迅速化开。

    他抬手看着那一圈冰凉的水渍,又蓦地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小伙伴们!

    不要抛弃我呀!我真的只是卡文了!

    接下来会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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