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她还是个一岁多的奶娃娃,会爬会滚,还会颤巍巍地走几步。最喜欢的事,就是叼着安抚奶嘴,围着鼬转圈圈,时不时惹一惹被鼬抱在怀里、才出生几个月的佐助。
是夜富岳和美琴都不在,只留鼬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家看管他一双弟妹。风岚觉得她这便宜爹妈有时候心还是真大。
十月入秋的夜还残留着夏末里最后的一丝暑闷,亦攫夺了凛冬前夕的黑暗与寂静。鼬闲来无事,便抱了佐助,携了风岚,三人一起坐在和室外的廊下,嬉闹玩笑。
两个多月大的佐助平日里睡的时间比醒的多,大约是鼬小小软软的怀抱比婴儿床舒服,和鼬鸡同鸭讲咿咿呀呀了半会儿,佐助就睡了过去,边睡还边吹着口水泡泡。
而风岚却是精神抖擞的。
看佐助睡了,风岚觉得没趣儿,但她又不敢明着吵他,就变着法子骚扰。她叼着安抚奶嘴、掰着小短腿坐在鼬身前,脸贴脸低头看着佐助,兴致起来,不是戳戳他肉肉的小脸就是捏捏他的小鼻子。弄得佐助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将醒未醒的。
鼬见了,连忙轻轻拍着弟弟,才把他再次哄睡。风岚不死心,一猫腰,又去挠佐助脚底的痒痒。
“你别闹佐助!”鼬一把挥开风岚作怪的小手,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风岚,弟弟还小,要多睡觉,你乖乖的,别吵他。”
“不要、不要。起来,陪风岚玩,佐助和哥哥!”风岚奶声奶气地拒绝着,一边还有节奏地摇着头。她说话的月份早,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伶牙俐齿的话痨了。
她一张嘴说话,安抚奶嘴就掉在了地上。风岚发现嘴里少了样东西,忙低头四下找了找,继而一伸手把滚远了的奶嘴捞了回来,煞有介事地往衣服上擦了干净,然后眼疾手快地又塞进了嘴里,若无其事地吮吸着,快得鼬都来不及阻止。
鼬一边气恼风岚的任性,一边又被她的行动逗得发笑。他这个妹妹,可不是一般的聪明机灵啊!
他微笑着,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眉心,顺道:“乖,佐助睡觉了,风岚也睡觉,好不好?”
风岚嘟着嘴,用力摇着头,诚恳地望着鼬,圆圆的眼睛在胖胖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的萌。
“不要、不要~”这次,她懂得说话前把奶嘴拿在手上了,“风岚不睡觉,风岚要玩佐助!”
鼬只当风岚小,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根本没想到这是风岚无意间暴露的邪恶本性。
他一心只想安抚住闹脾气的妹妹,于是板下脸,佯装生气道:“那你就不要吵佐助,要不然,就去睡觉!”
风岚愣了一下,一双娇滴滴的水杏眼儿顿时充满了泪花:“……呜呜呜……哦尼酱你凶我!呜呜呜……”
鼬凶她!鼬居然为了佐助凶她!果然,有了三胎,她这个伪二胎就不宝贝了;果然,鼬有了亲弟弟,就不要她这个捡来的妹妹了!
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鼬:“……”
他刚刚很凶吗?把这向来跟牛皮糖一样难缠皮厚的妹妹都给吓哭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手抱着佐助,空出一只手揽过风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不哭了、不哭了,不睡就不睡。你乖乖的,不吵佐助,哥哥明天给你买上次你很喜欢的羊羹,好不好?”
一听说有吃的,风岚立刻就不哭了,她拿小手抹了抹哭得像花猫似的小脸,点了点头,脆生生回应道:“好!”然后又把安抚奶嘴塞进嘴里,动了动小嘴,又吸了起来。
交风岚乖乖妥协了,鼬于是又开始当他的专业奶哥:风岚像这么大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抱着哄着睡觉的,以是抱起佐助来,特别有经验。
风岚却是不搞事不死心的。她想着,鼬不让她吵佐助睡觉,如果,佐助自己醒了呢?那她不就可以玩佐助了吗?
风岚觉得自己真是逻辑鬼才。
她眼珠子一转,又有了鬼主意。
“哦尼酱,”风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鼬张开双臂,一对深紫色的眼珠子诚恳得要命,“风岚也要抱……”说着就蹒跚往前走去。
然后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扑在了鼬的身上。
于是,佐助被压醒了。
“哇!哇!!哇!!!……”
婴儿嘹亮的哭声回荡在整座宅邸,连万籁俱寂的夜也被震得颤抖。而风岚依旧抱着鼬,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叼着安抚奶嘴,含糊不清道:“风岚不是故意的。”
鼬:“……”
这一次,鼬真的是有些恼风岚了。他沉着脸,一语不发地站了起来,走到廊边坐下,面朝庭园,既不看风岚,也不让风岚看到佐助,只专心致志地哄着被吵醒哭闹不止的弟弟。
风岚见鼬这副模样,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摊上大事了。
“哦尼酱、哦尼酱!”
风岚也不敢这时候凑到鼬跟前,只能在坐在原地,叼着奶嘴,一声一声,弱弱地呼唤着。
鼬对风岚的示弱讨好充耳不闻,只一心一意地哄着佐助。
婴儿的哭啼声渐渐不闻,取而代的是细弱的鼾声。风岚想着佐助睡着了,鼬的气也该消了,于是终于手脚并用地向鼬爬去,继续作妖。
“哦尼酱,风岚错了……”风岚用脑袋在鼬的腰后拱了拱。
鼬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抬首,望着压抑的漆黑夜空,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佐助。
“哦尼酱,不要不理风岚……”风岚将脸埋在他微耸的蝴蝶骨间,用力转头蹭了蹭。
鼬微微有些动容,但他还是强忍着不理风岚。
夜无风,为初秋的清寒平添了几分郁气,闷得人心头慌慌。
“哦尼酱……”风岚唱了好一会儿的独角戏,始终不见鼬有半点回应,索性拿脑门往鼬臂弯下一挤,直接从他胳肢窝下钻了出来,强迫他搂着自己,扭头扬眸,从下往上偷觑着鼬,“哦尼酱,风岚再也不欺负佐助了,你原谅风岚,好不好?……”
鼬斜眸瞟了她一眼,但随即便转正了眼珠子,目视前方,正襟危坐。他的面容有着极其细微的扭曲,似乎是憋笑憋得难受。
她圆圆的眼睛有盈盈的微光晃动,似盛了星河的一泓秋水,点点滴滴,在他心间闪烁。
风岚殷殷地望了鼬半晌儿,却见鼬一点软化的意思都没用,顿时就泄了气,努了嘴,闷闷道:“好吧……风岚乖乖的,就自己玩吧……”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把自己的小脑袋又给缩了回去。
身侧透着奶香的软软热度逐渐褪去,有凉意习习浸染透骨,鼬终是没忍住,转过了头去。
他看见,风岚窝在檐下的阴影中,像只被人遗弃等待领养的小猫似的,瘪着嘴吸着安抚奶嘴,委委屈屈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鼬忍不住「噗呲」一笑,向风岚招了招手。
风岚见鼬向自己示好,一麻溜地就滚到了鼬身边,蹭在了他怀里,一动也不动,也不闹佐助,特别地乖。
一手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一手拥着撒娇打滚卖萌的妹妹,此刻,鼬觉得,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轰隆隆!!——”
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栋宅子都抖了抖。檐上掉落簌簌的尘埃,呛得风岚直咳嗽。佐助被惊醒,又开始哇啦啦地哭着。鼬一边要帮风岚遮挡灰尘,另一边又要哄佐助,一时手忙脚乱。
“哦尼酱,这次不是我……”风岚好不容易止了咳,又怯怯地偷看鼬,生怕又被鼬给冷落了。
“我知道。”鼬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忧心忡忡地抬眼望向远空。
天际隐隐透出晚间绝不可能出现的绯色霞光,散布着杀戮与血腥的不祥气息,润物无声。渐渐地,喧闹声起,传至近处已成了惶恐的尖叫与绝望的哭泣。宇智波族长大宅之外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充满着浮躁与无措的茫然。
经受过第三次忍界大战锤炼的鼬,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村子受到了敌人的攻击。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带风岚和佐助去避难所。
可是……
鼬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被吓得哭闹不止、怎么都哄不好的佐助;和短腿短脚、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小小的风岚,一时踟蹰非常。
凭他一个人,能把这一对弟妹,平安带到避难所吗?
风岚其实压根就不知道鸣人的生在什么时候。但是根据她的记忆,第三次忍界大战之后,至大蛇丸「木叶崩溃」计划之前,村子一直很太平,唯一一次波及全村的动乱,只有九尾事件了。
算算她和佐助的年龄差,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她知道,九尾袭击木叶的时候,鼬护着佐助安全地逃了出去。可是,她不确定、她真的不确定……
鼬,会带上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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