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水静坠叶成冢。
仅仅是弹指之间,一切又恢复如常。
日向日足定神敛眸,越过风岚,继续朝屋内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风岚亦与之错身而过,向外走去,她的嘴角很慢很慢地勾起。
时间回到那一天——
木叶医院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天台上,日向日原趁着她被自己的惊人之语怔住之时,继续侃侃而谈:
“论功绩名望,那位大人足以与三代目分庭抗礼、毫不逊色。可三代目有各个大族的支持,猿飞、日向、奈良、山中、秋道、油女、犬冢……这种无形的影响力,一直延续惠及到五代目……而那位大人,却缺少大族的支持,若要上位怕是艰难。”
日向日原旁若无人地说着,天台上的乱风吹着他的声音有些失真走音,让人不住深究,此时他的内心是否也如表面上这般波澜不惊?
风岚此时已镇静下来。她微微沉吟,继而饶有兴趣道:“依你所言,如今那位大人掌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做无用功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日向日原却是笑着与她剖析利害,“各族表面上看是旗帜鲜明,可具体说来,也不是完全不能分儿化之的。”
风岚眼锋微挑,等待他的下文。
日向日原也不卖关子:“犬冢一族冒失莽撞,难托大事,暂且可以忽略;油女一族低调,不问政事,大多时候跟着大势走,算是绝对中立派,所以也无需刻意拉拢;山中、秋道则以奈良为首,三族同气连枝、同进共退,然而奈良一族的做派并不激进,更多是为大局着想,只要木叶稳定,他们便不会多说什么;至于猿飞一族,毫无悬念是支持传承三代目理念的纲手大人,不争取也罢。”
他的目光凝沉,注视于她:“如此说来,真正的关键点,便落在了日向身上……只要日向支持,无论是谁,火影之位都稳如泰山。”
风岚觉得好笑,轻嗤道:“你觉得日向日足族长会支持那一位吗?我说一句实话,以日向家的实力和在木叶中的地位,别说现在火影位置稳固,就算上面争个头破血流,日向也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她双手环胸,一副百无聊赖的闲适模样:“反正,无论谁当这个火影,日向家都是木叶独一无二的血继世家,都是火影必须倚仗的对象,何必急着去站队?赌对了,也不会获得更多的好处;而错了,却可能赔上全族。如此得不偿失,以日向家的稳健作风来说,是决计不会做的。”
日原似对她的反驳毫不意外,轻笑一声自得道:“的确,日向日足大人的确不会这么做……可若是……”他眸光忽锐,似有密集的雪亮剑锋划过眼底,“若是日向日足不是族长了呢?”
风岚的呼吸稍滞,心头沉重,双眼威胁似的眯起:“你到底想干什么?”
日向日原却是一派轻松:“我想以日向族长的身份,推举团藏大人成为火影。”
天台的风有些猛,吹得人身形不稳、摇摇欲坠,似乎只要脚下一滑便会让人坠入万丈深渊。
风岚嘴唇微颤,咬牙切齿地逼出一句话:“你们这是疯了。”
除掉日向日足自己当族长,再拉下纲手扶持团藏当火影。这么一大盘棋,每一步必然都走得凶险无比。她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执着的动力,让这群疯子去铤而走险。
“这不是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日原轻松一笑,显然成竹在胸,“光天化日之下,五代目火影竟任由大蛇丸的手下大摇大摆潜入木叶,诱拐走木叶宇智波仅存的后裔之一,事后又毫无能力狙截救援、给敌人迎头痛击。这样的火影,又有什么能力守护木叶?我想,只要提出了这一点,就算是一向偏心三代目的大名,也会重新考虑,这次火影的任命是否合适吧?”
风凉天晚,风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似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冰雪中,而沸腾的怒气却一层叠着一层地往上冒,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冲击得她几乎崩溃爆发。有腥甜的血气在她喉间翻涌,似久远的恨意突破了时间的禁锢,喷薄欲出。
竟然、竟然敢拿佐助当借口,来达成他们险恶的私欲!如果被他们得逞,那佐助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整个木叶村憎恨与唾弃的对象。也许事件本身跟佐助并无直接的关联,但是大众的怨气却通常不会讲什么道理,迁怒也不过是宣泄不满的方式。
风岚的拳头一点一点地捏紧,精心修剪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一痕森白的半月形印迹。
日向日原、志村团藏……
日原似乎没看出风岚怒极的情绪,继续道:“团藏大人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大家族的有力支持而已。而日向一族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缺口。”他直目看向她,野心与欲望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点燃一片狂热,“只要,我能做日向家的主。”
风岚暗暗深喘了数次,才压下心头难耐的怒火,冷嘲道:“你要搞日向宗家,自己搞就是了,凭什么拉上我?我帮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因为你最适合。”日向日原淡然一笑,“你心有所求,且所求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强烈。不是吗?”
风岚心知日原在给她下套,当即斥道:“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空话!讲点实际的!”
日原挑了挑嘴角,似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你并不起眼。”他无视风岚那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暴躁眼神,接着说自己的话,“我需要你去日向家为我做一件事,那件事,只有不起眼意想不到的人才能完成。”
风岚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
“我需要族长手上的「归林」,那是「笼中鸟」唯一的解咒。”
日原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震得风岚许久回不过神来。她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傲慢伪装,拿出几分的认真:“我第一听说,「笼中鸟」除了死亡以外,竟然还有解法。”
日向日原却不以为然:“你自然不可能听说过,这可是仅在日向家族长之间,口耳相传的最高机密。”
风岚嗤笑一声:“既是只有日向家族长知道的秘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日向日原笑而不语。
风岚自知如此机密,日向日原不可能对自己轻易透露,便也不追问,换了另一个问题:“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日原轻哼了一声,似有些不相信风岚不懂其中利害:“你若是不送上投名状,没有半点功劳,如何能让那位大人替你出头?要知道,要实现你的愿望,付出的代价可不少。”
风岚定定看了日原片刻,继而皮笑肉不笑道:“说是我的功绩,到头来却要记在你的名下,从此你便可以此为胁迫,否则我的那点「功劳」,永远都换取不了奖赏。而那时,我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也只有继续与你沆瀣一气。日向日原,你算得,未免也精过头了吧?”
日原却丝毫不在意被风岚看出他的盘算,轻笑一声,颇有几分肆无忌惮:“可是你别无选择。带回佐助,向宇智波鼬复仇,复兴一族……这么长的路,你不知道要走多久。而我,却给你提供了一个捷径。”
“不破不立。”他蓦地靠近她,几乎脸对脸站在了她的面前,“如果不试着去改变,永远只能被别人制定好的框架所禁锢。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虽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风岚,日向日原的双指却抵在了她的小腹处。那里是查克拉产生且汇集之处,若是受到直接攻击,重则丧命,轻,也会变成废人。
风岚觉得好笑,明明是威逼利诱,日向日原却说出了一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大义凛然模样。她出手擒住日原的手腕,微微使劲将他掰开。冷哼道:“你还真是替我着想啊!……这次政变的真正主导者,到底是那一位,还是你呢?”她的眼神中蓄满了讥讽的嘲弄,似笑非笑道,“日向日原,我竟没瞧出来,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幕后主使是谁有什么关系吗?”日向日原倒是不以为然,他甩开风岚的手,淡然道,“事成之后,无论是你、是我、还是那一位,都受益良多,这就够了。”
“况且,”他目光隐忍中带着无限的恨意,但对面风岚时却是极度克制的,“我父亲的死,难道跟你一点关系也无吗?这是你欠我的,该还给我。”
风岚心想,你爹自己造反失败被宗家弄死,还怪我咯?
“所以,你的决定呢?”
她听日向日原这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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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岚只身走出日向家的大宅,炫目阳光激得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秋季午后的疏风带来阵阵凉意,她的衣袂在迷眼的风沙中翻飞不止。挥开迷蒙的沙雾,她信手拈住一片被风卷落的叶,沉郁的翠色、无根的坠落,无一不昭示着自然世界盛极而衰的残忍规律。
手指微微捻动,将未干的叶片掐出些许青绿的树汁,一点一点,浸染上她雪白的手指。风岚回头,看着古宅门楣上高挂的「日向」二字,缓缓勾唇,笑得玩味。
日向家当初欠她的人情,是该好好清一清了。这么多年,她加点利息,也不算过分吧?
她随手将碾碎的叶片丢在地上,向远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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