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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知青被叫住,脸色更苍白。
看到钟二, 脸色已经如纸了。
她现在情绪非常不稳。
那天知青口粮被偷一事后, 就算她再怎么不甘心, 最后还是如钟子然所料,事情不了了之。
但是, 男知青和女知青的关系也随之降至冰点。
为了再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马知青征得大伙同意, 把剩下的口粮平分了。每个人的口粮自己保管,自己开火。
十五名知青,为了保护自己的口粮,全都努力警惕对方。
分了粮, 马知青才看出了大家的嘴脸。
汪知青因为有小半袋精米,其他知青居然提出不分给她。马知青是个铁姑娘,在她的强势之下,汪知青还是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口粮。
不过, 才第二天,汪知青就发现自己藏口粮的地方有被人撬过的痕迹。幸好她的锁够坚硬,汪知青的口粮才能保住。
马知青帮她追查, 大家并不配合。
其他知青的冷漠, 冻伤了马知青的热心。
她一直以为,他们知青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一条心的。
原来,这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当马知青变得死心沉默,决定自己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时, 公社黑脸们找上了他们,说要跟他们这些了解陆知青的情况。
十五个知青被带到了公社一一盘问。
陆知青的潜逃叛国,让公社对他们这些跟他同一个大队的知青,产生了怀疑。怀疑有人跟陆知青一样,有叛国想法。
马知青自然是坚决否认的,陆知青的潜逃,是他的个人行为,他们这些剩下的知青,都是好的。
可是她没想到,胡知青居然会对黑脸说,听到她马知青感慨香市的美好。
若不是有汪知青的解释和据理力争,把胡知青因为偷米而记恨她,要报复她的事情跟黑脸们说了。
黑脸们对其他知青进行单个盘问时,证实了汪知青的话是真的。
她今或许都回不来。
倒是胡知青,因为撒谎陷害,被留在公社进行思想教育学习。
“我不知道。”
面对范母和各位生产队队员们紧盯的眼神,马知青嗫嗫说道。
陆知青这一次,可把他们这些剩下的知青害惨了!以后他们想要回城探亲,根本没人敢跟他们审批。
范母看到马知青的神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事情出来,以后知青和队员们的界限,更明显了。
马知青看了范母一眼,垂下头。
她刚来十里大队那会儿,就是住在范家的。
那时,范母待她如亲女。但那事情发生后,她不得不搬出了范家。范母对她,再也没以前那么亲切了。
不过,面子上还过得去,两人还能说上几句话。
范母也没继续追问。
她看向失落的钟二,应该说,是她眼中失落的钟二,安抚道:“你别伤心,恶人自有恶人磨。陆知青挖你墙角,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被人挖墙脚。”
她一语成谶。后世,攀上赌王女儿的陆女婿,被赌王女儿抛弃。两人离婚,他从赌王女儿那分到了一间三十平方的小房子。其他的,再也没有。
没有了岳杉杉无怨无悔在舞厅赚钱,让他度过到香市最初的最艰难的一年,陆知青就只能卖了自己伺候赌王家小姐。没了上一世的意气风发,陆知青也失去了勾引其他女人的资本。
这点蝴蝶效应,钟子然如今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马知青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
“岳家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先回家了。”
也不知道妹妹和孩子他们怎么样了,按这情况,岳家肯定来闹。
不过,当他回到家里时,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钟小柔为了解决被恶意举报的事情,跟单位请了一天假,所以这会儿还在家,没有上班。
“你们笑什么?”
钟子然看着院子中央,围成一圈,笑嘻嘻的妹妹和孩子们,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受伤就好。
“哥,你回来了!”钟小柔朝他招手,“你看,三三孵出了四四。”
四四?
钟子然默,这是什么。
他凑近一看,哦,一只刚出壳的小黄鸡。
呃?刚出壳的小黄鸡。
“才两天就出壳了?”
一般不是需要二十一天左右吗?
钟子然压根儿就忘记了,当初他“孵出”三三,只需要一天。
“应该是廖阿婆给小豆的蛋,是母鸡孵过的蛋,所以三三只需两天就把四四孵出来了。”
钟小柔解释。
哥哥时不时会有一两天不回家,她已经习惯了。哥哥一定是又在他朋友那里住了。不过,说到哥哥朋友,钟小柔有些好奇。
迄今为止,她还没见过哥哥的朋友们。
她有些失落,她是不是不好,带出去丢脸,哥哥才会不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
不认识哥哥的朋友,哥哥不回家,他都不知道要找谁。
钟子然没注意到妹妹的失落,他的注意力被全身上下散发出“生无可恋”气息的三三吸引住了。
他忍不住轻“呵”一声,被三三的模样逗乐。
看到三三过得不好,他就感觉大好。
不过……
“四四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叫阿福吧。”
钟子然开口。
三三是三,原身钟二是二,这只刚出壳的小鸡是四,那岂不是说,他成了“鸡的头头”了?简称:鸡头。
“阿福?”
小豆抬起头,眨巴着小黑豆眼,嘴里念叨着。
“对,就叫阿福。”
钟子然一锤定音,他决计不要当“鸡头”!
小芽看了白蠢的弟弟一眼,再看看爸爸,迅速点头,拍手,“对,就叫阿福。爸爸给阿福起的名字,好好听。”
她这拍马屁说好话的谄媚小模样,让钟子然心里一乐。
这个小机灵,不错!以后不用害怕被人骗。
钟子然龙心大悦,从口袋里拿出用小雷“支援”的钱买的高档大白兔奶糖,撕开糖纸,塞到小芽嘴里。
小芽愣了一下,而后被嘴里的香甜奶糖吸引,小脸颊一鼓一鼓的,可爱兮兮地再一次拍马屁,“爸爸,你真好!”
小豆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脸上挂着傻笑,期待地看着爸爸。
钟子然眉眼一跳,差点忘记,俩孩子,他不能厚此薄彼,只能给他也塞了一颗。
一颗糖,堵了小豆一张嘴。
“好好嗤——”
小豆说话,嘴巴太小,口水从嘴角流出来了。
钟子然眉头紧蹙。
这孩子!
钟小柔看出了哥哥的嫌弃,赶紧拿了一块手帕帮小豆擦嘴巴。
“好好吃东西,别说话。”
小豆笑嘻嘻,闭上嘴,真没再说话了。
他蹲下,把手里黑乎乎的团团给掰碎,放到地上。而后摸摸三三的鸡头。
三三绝望地看了主人一眼,撇过头。
它是不会再上当了。
昨天小豆就拿了这东西,说是廖阿婆煮的团团。
它吃着,觉得味道不错。
趁着小豆不注意,往廖阿婆家里去。想要再找团团来吃。
好家伙!它居然正好碰到小芽和廖阿婆在剁蚯蚓。
剁完的蚯蚓,黏糊糊成一团,被廖阿婆放到小破瓦片上过了水,然后和剁碎的草混合在一起,揉成团。
这就是它吃的团团的来源!
三三直接就吐出来了。
从昨天到现在,它一直蔫巴巴的。
“这是怎么了?昨天三三还吃得很开心的。”
小芽不明白。
小豆两眼水汪汪。
钟子然“哈哈”乐,斜眼看三三,任由三三叫救命。
“对了,岳家这两天怎么样?来过吗?”
钟子然站在妹妹身边,关切地询问。
钟小柔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脸颊上有个小酒窝。
“没有,那天哥哥朝她们扔完牛粪后,他们就没来过了。”
钟小柔一想起那天哥哥精准地把牛粪扔到岳老母和岳嫂子嘴里,就忍不住想笑,两颊的酒窝更深了。
钟子然看她这窃喜的模样,有些无奈。
标准的小人得志!
“明天你要去单位了吧?”钟子然从怀里拿出那支英雄牌钢笔,递给她,“给你,十九岁的生日礼物。”
钟小柔呆住了,她不敢置信。
“送,送我?”
她话都不会说了。哥哥成亲后,对她就没那么好了。记得她的生日,给她买生日礼物,似乎还是他结婚之前的事情。
很久,很久了。
不过,即使结婚了,哥哥对她也算是不错的,供她上完了高中。要知道,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早就嫁出去给家里兄弟弄了一笔聘礼了,没一个有她这么幸运。
钟子然看一边傻笑,一边哭的妹妹,实在无奈。
“拿着呀,哭得那么厉害,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这么一说,钟小柔哭得更厉害了。
“钟二,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欺负你妹了?你妹妹对你多好呀,你怎么老是欺负她呢!”
隔壁廖阿婆刚进钟家,就看到钟小柔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以为她又受钟二委屈了,气呼呼骂钟子然。
亏得她还以为他变好了呢!
原来还是那个会欺负妹妹的二流子!
钟子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哪里欺负妹妹了?
廖阿婆上来,把钟小柔护在身后。
钟小柔赶忙帮哥哥解释,“廖阿婆,我哥哥没有欺负我,您误会了。”
廖阿婆不信,钟二有前科。
“你别包庇你哥哥,我还不知道吗?你轻易不哭,这么哭,肯定是被你哥伤了心。”
钟子然再沉默。
原来,他在廖阿婆心中,是那么一个二流子呀!会欺负妹妹!
钟小柔只得再解释:“不是的,廖阿婆,我哥给我生日礼物,我感动呢!”
她挥挥手里的钢笔。
廖阿婆看看小柔,再看看钟二。
“真的吗?”
她最后跟小芽和小豆求证。
得了,钟小柔的话,在她这里都没可信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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