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启禀父皇,儿臣已准备妥当,明日便启程前往江南灾区。”段桓自从受命前往江南赈灾以来,一直在思量对策,筹集物资,如今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好,那明日桓儿便启程,此去定要好好安抚灾民,不要让父皇失望。”段稷看着朝堂上信心百倍的年轻皇子,冷漠的目光里露出短暂的温柔。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
段稷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钱裕:“皇上,江南之事有赵王前往监督处理,已不足为患。那云南之事也不容耽搁,云南王屡屡触我天威,不能再任其肆意妄为。”
这时,龙椅上的帝王目光深沉,目视着远方,缓缓开口:“也是时候了,荆穆嚣张的太久了。众位爱卿,谁愿前往云南处理此事。”
“父皇,儿臣觉得五弟可以。五弟当年收复云南之地,对云南有所了解,又同云南王打过交道,定能办好此事。”段越已经做好了打算,现在只需要一道让段允南行的皇命了。
段稷点了点头:“允儿,你可愿意一试?”
段允行礼上前:“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定当不负重托。”
“好,那就由叶侍郎陪允儿一同南行,此去着重调查军饷一事,不可轻举妄动。”段稷说着,看了看朝堂下面的文武百官,他的目光在兵部尚书王岐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会,这云南王的眼线,也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
钱裕看着皇上的安排,似乎也还满意,也就退下了。
“允儿和叶侍郎随朕到书房议事,退朝。”段稷潇洒利落的起身,挥了挥衣袖,在朝臣们的跪拜中转身离去。
御书房中,段稷坐,段允和叶书站。
段稷:“此去云南,是为查明劫持军饷一事,但云南王谋反之心已有,是早晚留他不得,你二人此次暗中查明云南军备力量,收集云南王谋反证据,等候回京处理。”
段允上前一步:“父皇,若是云南王谋反证据确凿,又当如何?”
段稷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意味深长地一笑。“若证据确凿,这云南藩王也就不必留了。”
“是,儿臣明白。”
“此去定要当心,朕会差一队侍卫随行。允儿回去收拾妥当,七日后便启程。行了,没你的事了,回去吧,叶书留下。”
“是,儿臣告退。”段允行了礼,便离开了,偌大的书房里,此刻只剩下了叶书与段稷。
叶书入朝以来,一直没与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有过多的交谈,单独见面,这还是第一次。叶书也料到,这谈话早晚会来,只是选在此时,那便是有特殊的事安排他。
只不过,到底是表面上的铲除云南,还是暗地里的肃清朝堂,便是在皇上一念之间了。
“叶爱卿不必拘束,你为官以来,朕还是第一次单独见你。”
“皇上政务繁忙,自然是以政务为要,臣随时待命,皇上需要臣,吩咐便是。”
段稷笑了:“那叶爱卿知道朕为何选你去云南吗?”
叶书自然是心知肚明,云南王与赵王段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子段昊虽然没在这件事上大有动作,但是暗中一定也不会放过这次整治赵王的机会。
至于别的皇子,段越要奉命前往北缅,但他一句话便把段允送去了云南,朝中之人谁不知道段越与段允是一条船上的人。此次云南之事,事关边境安危,也事关四位皇子,这其中利害,又怎能不知。
不过现在叶书并不打算卷入争夺储君之位中,只好装傻,“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叶爱卿不必谦虚,这其中的关系,你也一定知道,朕把重任交给你,是觉得你可以胜任。况且,朕相信,你一定会秉公处理。你说呢?”
叶书连忙跪下:“皇上圣明,臣初入朝堂,只想为皇上为百姓分忧,从未想过其他,还请皇上明鉴。”
“平身吧,朕相信你的话,不过,朕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只为朕为百姓分忧,朕也相信没有看错人。”
“谢皇上,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托。”
段稷点了点头道:“你此去云南可以去找一个人,西南巡抚贺涵之,他是朕安排在云南的心腹,有些事可与他商量。凡事要谨慎小心。”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枉此行。”
“嗯,回去准备吧。”段稷说完,轻轻闭上了眼睛,示意叶书退下了。
从御书房走出来,日头正盛,骄阳胜火。叶书抬头看了看灼人的太阳,光彩炫目,似乎能够穿透一切,照亮世间所有的黑暗。
叶书明白,此次云南之行,便是他能否取得皇上信任,能否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关键。
只是,云南是赵王的姻亲,赵王虽被支去了江南,但对此事能插手多少,谁也说不准。若他真的有所行动,皇上又会怎样对待他这个嫡子?
世事难料,世人所能做的,不是忧虑担心,而是整理好心态,静观其变。
出了宫门,叶书打算直接回府。
忽然,叶书觉得头上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影,一把油纸伞。
“没事吧。”
叶书心头微微一颤,又是他。
叶书转过身去,他身后的段允此刻还穿着朝服,束着金冠,他眼角含笑,唇角微抿,像一涓能润泽人心田的清泉。
一瞬间,叶书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忙开口道:“谢王爷撑伞,王爷怎么还没回府?”
听到这,段允冲叶书飞了一个媚眼:“本王在这等人呀,那个人昨天生了一场病,今天还没痊愈,本王害怕这日头把他烤坏了,就一直在这巴巴的等着他,就是不知道,他领不领情?”
叶书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认真的看着段允,这个平日里满口胡话,行为轻佻的人,今日,在烈日中等了他近一个时辰,只是为了给他撑一把伞。
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呢,你的好,我承受不起,也偿还不起。
看到叶书张大眼睛却不说话,段允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本王知道自己玉树临风,叶大人要是看不够的话,跟本王回府看呀。”
叶书被他的一弹,回过神来。
“王爷在这里等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我……”
“好了好了,又是感谢,感谢什么呀,你现在赶紧跟我上车,回府去。”说着,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握住叶书的胳膊,将他往马车旁边带。叶书也就任由他拉着。
“想什么呢,上车,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抱你上去?”段允说着,就弯下腰作势要去抱叶书。叶书赶忙躲开:“王爷说笑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然后,自己转身上了车。
段允微微抿了一下唇,有趣,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逗他呢?
马车上。
“王爷,送我到前面的路口就可以了,昨天多谢王爷照顾,今天也多谢王爷为我撑伞。”
“不行,跟我回王府,你的身体还没痊愈,等痊愈了再回去。”
“陈年旧疾,不劳王爷费心了,而且,这样的状况也是经常出现,这么多年,我习惯了。”叶书说着,轻轻的闭上了眼晴,他的睫毛动了动,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看着沉思中的他,段允忽然流露出了一丝心疼,这么多年,这么痛的病,他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有没有人管你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就不会放着不管,别废话,跟我回府。”
“王爷,我家里有常吃的药,对我的病症很有效。所以,王爷,您还是让我回去吧。我保证自己没事了,不光没事了,明日还能请您去府里做客,您看如何?”
“真的没事?”段允还是将信将疑。
“真的,我保证,若是我说了谎,王爷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段允的目光不老实的上下打量着叶书:“以身相许也行?”
叶书又一次惊掉了下巴。
“好了,我就相信你一次,回去好好照顾自己。那可说好了,明天我可是要去做客的。”
“一言为定。”
明天能去叶书的府里,段允内心的喜悦无法抑制,嘴角噙着笑意。哎,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和叶书一起待着呢,这回郑瑶这个小子肯定会吃醋的。
叶书和段允一起坐着马车,他甚至能感觉到马车内的温度一点点的升高,让人脸颊发热。
终于到了,叶书迫不及待的要起身下车,刚掀开轿帘,却被段允一把拉住了胳膊 “回去好好照顾自己。”
“嗯,谢谢。”然后,叶书冲着段允微微一笑,便下了车。
段允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却都被这一笑挡了回去。
叶书冲他笑了!叶书冲他笑了!
一时间,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湮没在他的眸子里,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真真的一笑倾城。
段允的呼吸顿了顿,心中仿佛有轻轻的微风抚过,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才意识到叶书已经走远了。“走吧。”他吩咐车夫,自己也回了府中。
从段允的马车上下来以后,叶书发热的脸颊才慢慢的降下温来,原来,他可以温柔到让人幸福,他也可以细心到让人心安。
这是一份久违的心安,原来,过了十二年,竟然还会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一份当年一样的心安,一样的温暖。
段允的好,值得他奉在心上。
只可惜,有那么一个人,已将他的心占去了十分之十。
只可惜,段允他迟了十二年。
誉王府内。
段允刚下了马车,就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誉王殿下,您才回来呀,我等的花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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