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起

小说:允与君书 作者:昱怀信
    段允一抬头,便看到郑瑶正站在府门口,一脸嫌弃地用鼻孔对着自己。

    而此时的郑瑶看到段允脸上还有一丝残存的喜色,不禁调笑道:“呦,王爷您这是去哪了,看你一脸桃花,是遇到哪家的姑娘了?”

    段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还有一些余温,平时脸皮极厚的誉王殿下此刻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愠声道:“胡说,哪有什么姑娘。我是半路上遇到了叶大人,和他说了几句话。倒是你小子,这回京都这么多日子了,怎么才来看我。”他说着,一肘子冲郑瑶怼了过去。

    郑瑶也眼疾手快,一个格挡止住了段允偷袭的手肘,就势将其叠到他的身后。

    段允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功夫上输给了郑瑶,就算是闹着玩也不许,两个人就在府门口过起招来,一边过招,一边进府去了。

    进了花厅,两个人也终于停了手。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哪次和我过招,不是被我打得哭爹喊娘,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段允冲着郑瑶挑了挑眉,抬起手随意的抹了抹嘴角。

    郑瑶正整理着衣服,看着段允一脸讨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这是让着你,你看你得意的那个劲,就是个地痞流氓,哪像个王爷。”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谁地痞流氓了。再说,你见过像本王一样玉树临风的翩翩俊王吗?混蛋玩意儿。”

    郑瑶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屑与他这种无赖纠缠:“哎,你说你遇到了叶大人,是上次去军营里的叶书大人?”

    “嗯。”

    “皇上不是下令他陪同你一起去云南吗?你有什么想法?”郑瑶现在对叶书知之甚少,但只要是段允身边出现的人,他都要一一打探,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段允,无一例外。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他又不是姑娘,我能把他怎样?”段允瞥了郑瑶一眼。

    郑瑶见他又开始无赖,以手扶额,叹气道:“我没说这方面,我的意思是他是哪边的人,是太子还是赵王。对这次南行会不会有影响。”

    段允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两人相处十几年,自然心有灵犀,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段允想逗逗郑瑶罢了。

    “不会的,他是我的人。”这一刻,段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与自信。

    叶书是他的人?是吗?最起码在段允心里,算是的。

    毕竟叶书放心的让自己照顾生病的他,毕竟叶书为他写过一副上佳的书法,毕竟叶书答应了他邀请他赴宴,毕竟叶书给过他一个春风一样美好的笑容。

    “你的人?什么时候把他收入麾下的?”郑瑶惊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半月未见,当时在军营里被段允惊扰的叶书此刻竟然成了他这边的人。

    “额,现在还没有,不过迟早是我的人。”段允想起叶书看着自己时清澈的眸子,那清明如山间泉水的眼神,他坚信,叶书不会骗他,至少现在不会。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忽大意。”郑瑶还是担心。

    段允拍了拍郑瑶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提防的。你不放心的话,跟我一同去云南,嗯?”

    “你此行是调查劫持军饷,带着军中副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放心吧,我办事你又不是不了解,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一个人在京中,要处处小心些,可在家里好好等我,要不然,为夫会担心的。”段允又开始油腔滑舌起来。

    郑瑶皱了一下眉头,连忙说:“滚,你是谁的为夫,嘴上没个把门的。”

    “哎呦呵,看我的小美人生气了,哈哈哈,不逗你了,你要是不放心,找人暗中跟着就是了。”

    郑瑶强忍着翻涌上头的血气,点了点头。

    “行了,你还有事没,没事走,本王请你吃饭。”说着又去揽郑瑶的肩膀。

    “没了,看着你还活蹦乱跳的,我就没事了,走吧,你请。”

    “哈哈哈,走。”

    接下来,段允就拉着郑瑶出府了。

    此刻,赵王府。

    “王爷,明日您便要前往江南治理水患,那云南王那边您打算怎么办。”兵部尚书王岐下了朝,还没回府,便匆匆来了赵王府里。

    “王大人放心,只要岳父大人那边不要妄动,把大动作停一停,其他的我会处理好,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段桓似乎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此刻的他正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地说着。

    “既然王爷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微臣就放心了。只是,这次去云南的是誉王,当年可是他收复的云南边境,这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一听到段允,段桓轻蔑的一笑:“段允呀,不用担心,他不过就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废物,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王岐可能是年龄大了,也可能是在朝堂待久了,对一切都抱着极大的怀疑心态。“既然誉王不足为患,那那个跟着他同去的叶书,殿下可有打算?”

    “哦?叶书不是在王大人您手底下干活吗,您对他还不够了解?”

    王岐轻轻叹了一口气:“叶书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他自从入朝,就一直安守本分,看不出来城府多深,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人?”

    “我前几日跟他说过话,他似乎并没有想归附本王的意思,既然不是我们的人,那就是敌人,本王就让他和段允这次有去无回。”段桓森然一笑,接着道:“好了,你去安排吧,本王明日就前往江南,朝廷上很多事无法顾及,你要妥善处理。可还有事?”

    “没有了,那微臣就预祝殿下此次江南之行得取民心,成就大功。”

    段桓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了。

    王岐走后,段桓唤来了暗卫,吩咐道:“去通知云南那边,段允和那个同行的叶书都不必留了,做得干净一点。”

    暗卫领命而去。段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灵巧地把玩着酒杯。

    段允,这一次,看看你还能不能回得来;段越,看看没了段允,你一个人孤掌难鸣,还能起什么风浪;至于那个体弱多病的段昊,看你能撑得过几日。

    这朝廷,是时候该变变风向了。他段桓小心翼翼地安排了这么多年,也总该有所回报了。

    宫里。

    此刻的段稷看着奏折。旁边的大监冯锐递过来一盏茶:“皇上,您该歇一会了。”

    冯锐跟了段稷几十年了,这期间一直侍候的周到小心,也颇得段稷欢心。平日里,也能听到大大小小不少的政事,有时,他也会审时度势地插上那么一两句话。

    “冯锐呀,你说朕是不是对允儿太苛刻了,他才刚从西域回来,朕又把他派去了云南。”段稷端着茶喝了一口。

    “皇上您这是对誉王殿下的历练,殿下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

    “朕老了,这些个皇子们都巴不得朕早日退位。朕倒是要看看是谁先出头?”

    “这……奴才不敢妄言。”

    “你呀,一直都是这样。行了,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对于自己的皇子,段稷了如指掌。

    段桓一边同云南联姻,一边在朝堂上拉拢朝臣,其心意昭然若揭。

    段昊默默无闻,尚无建树,却也待人温和,沉稳持重。

    段越貌似与世无争,却野心勃勃。

    至于段允……

    段稷已经老了,年近花甲。

    但是,他的皇子们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他像其他的任何一代帝王一样,总是不服老,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撼动属于他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始终告诉自己,自己依然是当年那个有勇有谋雄才伟略的帝王,自己依然有着年轻时候一样的热血与精力。

    撼动他的地位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翌日,段桓带领着工部侍郎,户部侍郎,太医令等一行人出发前往江南。

    此刻的东宫里,段昊正在看书,得知段桓已经离开了京城,他勾起了唇角,段桓呀段桓,这次你可要自求多福了。

    “来人。”

    听到段昊的命令,一个暗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云南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回太子殿下,都已安排妥当,殿下只需要静候佳音。”

    “嗯,退下吧。”

    段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段桓,你这一走,云南王在这朝中的依仗可就没了,这谋逆之罪,不知道他担不担待的起。

    段昊这次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段桓前往江南治理水患,无暇顾及云南与京中之事;段越即将前往北缅,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段允,云南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而自己,只需要在东宫里静候佳音。

    此刻的段昊正在静静地等着猎物落入他的局中;段越正准备前往北缅;段桓正在前往江南的路上;而此刻的段允,却是满心欢喜,因为,今日的他,要去叶书的府里赴宴了!

    一大早他就起来了,在院子里打了一会拳,换了一身自己认为帅到爆炸的常服,就跑去叶书的府里了。

    段允是满心的欢喜,而叶书就头疼不已了,这誉王殿下从小山珍海味的什么没吃过,自己到底要准备些什么才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考虑了半天,叶书还是决定亲自下厨。

    叶书从小在淮阴长大,做家乡菜自是手到擒来,而且,他的手艺是连他那嘴刁的师傅都赞不绝口的。

    决定了以后,叶书半刻都不耽误,屏退了庖厨和下人,进了厨房,开始大显身手。

    还未到正午,段允就溜达到了叶书的府门口,他整了整衣襟,敲响了门。

    看门的仆从一看段允的装束,便知道了这就是今天的贵客,誉王殿下了。

    他赶忙行礼,请段允进了府,管家随即迎了上来。

    “见过王爷,我家大人说让小的们快到正午再去请您,没成想王爷您自己过来了,奴才知罪,还请王爷惩罚。”

    “行了,起来吧,你家大人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本王。”

    “回王爷,我家大人为了宴请王爷,亲自下厨了,现在还在厨房。”

    “哦?亲自下厨。”段允笑着摸摸自己的下巴,脑海中出现了叶书穿着一身素衣下厨的样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与柴米油盐酱醋茶混在一起,该是怎样的一番美好。

    哎,这样的人,要是个姑娘该有多好,自己一定娶她回府当王妃,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是个男子。

    他一刻也不想等,想马上见到叶书,想看他下厨的样子。催促着:“带本王过去。”管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带着段允走去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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