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来的时候,时姈已经简单穿戴好常服,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以县主如今的身子骨,需好好静养,不应该离床。”
“这几日劳沈伯伯以药调理,阿姈已经觉得好多了。”
葭倚给沈穆上茶后就退下了,顺便带上了门。
“听祖父说,沈伯伯这些年一心钻研药理,已经鲜少给人看病了。”
沈穆淡淡嗯了声。
时姈:“……”
时姈索性单刀直入,“我今日请沈伯伯来,是想拜托沈伯伯,帮我去治一个人。”
沈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县主此次大病,怕是伤了根基,要调养得跟普通人一样,不容易。”
这话在提醒她。
她也有病,要治。
时姈轻轻垂下眼睛,两侧长发散下,裹着巴掌大的小脸,瘦削的脸颊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要不是看在祖父的面上,我也不会这么幸运,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我感激祖父,更感激沈伯伯。”
“县主可想清楚了?”
沈穆与时姈的祖父时慬是好友,若非这层关系,也不能请动沈穆出手。
“阿姈得了一颗保命丸已经知足,我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这副身子顶多调理的时间再长些,府上最不缺的就是珍稀药材,阿姈不担心。”
沈穆沉默了会儿。
“你要我治的是什么人?”
时姈知道他同意了,当即露出欣喜的笑容。
“是孟深将军的女儿,孟秋瑾。”
***
时慬得知此事的时候,沈穆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时府了。
他不敢强留沈穆。
两人的交情其实并不深厚,只是年轻时闯荡江湖结下的一日缘分。
沈穆肯看在他的面上,打破自己多年来不出山的规矩,已经很给面子了。
而且这是时姈自己放弃的机会。
“你这糊涂丫头!我还没跟你算跳湖的账呢,你......好好的机会让给别人,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
时慬背着双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走。
他走得极快,显然是气急了,愣是不看坐在一边,裹着厚褙子,面色苍白又脆弱的孙女一眼。
时姈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十分乖巧。
她抬起双眼,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
“祖父,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孙女会伤心死的。”
时慬:“......”
他瞪她一眼,“若非你这次病得厉害,怕你保不住命,我又与那沈穆年轻时有些交情,你以为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儿跟我顶嘴?”
“那沈伯伯不是也把我救回来了嘛,让他再多救一个人,岂不是给咱们时家后辈积善德?”
“胡扯!那孟家女娃子伤个脸算什么大事!你以为落病根下来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吗?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儿,还指望谁把你当回事儿!”
“祖父的心意,阿姈都明白。”
“你明白个屁!”
时慬背过身子不看她,朝后不耐烦地摆手,“行了,别在我跟前杵着,看到你就眼疼!”
时姈站起来,慢慢往门口走。
“祖父,那阿姈走了?”
“有多远滚多远!”
“阿姈真走了?”
这回话都没了,只得到一声冷哼。
时姈走到门边停住。
想了想,还是说:“祖父,让谁去治孟姑娘,都没有以名医著称的沈伯伯来得有用,此事由阿姈而起,祸不及家族。”
就算没有她插手,孟秋瑾脸上的伤,最终也会被沈穆治好。
这便是女主光环的好处,无论再难搞定的人,都能被她轻轻松松攻略下。
按着剧情发展,在最近半个月内,孟秋瑾会在一间乐馆遇见沈穆。
由于孟秋瑾能够识曲辨心,得了沈穆的赏识。
沈穆破例送她一瓶能够治疗脸伤的回颜膏。
后来凭借这层关系,孟秋瑾邀请沈穆去参加太子筹办的文香宴,并在宴上大放异彩。
太子承她的情,更是给了她在上流权贵的圈子里肆意的资本。
至于原主,随着沈穆与孟秋瑾的走近,他对原主的刁蛮性格越发不喜,厌恶,反而愈加喜欢孟秋瑾恬淡沉稳的性子。
后来甚至当着外人的面拒绝给原主看病,令原主沦为京中有名的笑话。
原主愤怒至极,想在文香宴上报复孟秋瑾,结果被沈穆揭发。
加上害孟秋瑾险些毁容的事情,原主从此背负一身恶名。
这回她主动放弃沈穆给的机会,换了另一种方式将他推到孟秋瑾面前。
失去了乐理的助攻,孟秋瑾很难再有机会得到沈穆的另眼相待。
时姈走出书房,任由午后的夏风夹带暖意,轻轻扑打在脸上。
双眉舒展,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轻松的笑。
多好的天气啊。
***
时慬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才叫管家老李进去。
“你去库房里挑三根最好的灵芝,送去给沈大夫。”
“另外派人去各地寻访名医。”
老李方才在外头不小心听到了祖孙俩的对话,忍不住多嘴。
“国公爷真要顺着县主的意思来?”
“那丫头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不管她,倒是孟家,这几日让人盯着些,孟深那个急脾气,只怕又要有动作。”
“恕老奴多嘴,老奴以为孟府的那位姑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听说那丫头是被农户养大的?”
“正是,三岁走丢,两年前被孟将军找回来了。”
“那就都盯着。”
***
时慬猜的不错。
隔了不过两日,孟深就冲到时家来了。
时姈吃过药,正在房里抱着睡大觉。
被葭倚叫醒后,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孟家?来得这么快啊。”
时姈揉揉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
葭倚说:“婢子方才去前厅,听孟将军和国公爷说,孟姑娘伤到了脸,至今不愿出门见人。”
“孟将军认定是姑娘伤的人,看在两家面子上,双方各退一步,要姑娘亲自上门给孟姑娘道歉。”
时姈倚靠在床头,懒懒打了个呵欠。
“他们这是看我没死,上门找事来了。”
葭倚连忙去捂时姈的嘴。
“呸呸呸!姑娘是县主,天生尊贵,会长命百岁的。”
时姈拿开她的手,笑道:“帮我去办件事儿。”
葭倚:“???”
“你现在去告诉祖父,我后天就回书院上学。”
说着还催她,“赶紧去,记得一定要当着孟将军的面说,别让他跑了。”
葭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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