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姈的手还没摸上去,那伙计连忙又把凤首箜篌给包了回去。
一脸警惕着她抢的模样。
时姈:“......”
身后人已经慢慢走过来了,一股浓烈的药香随之而来侵入她的鼻腔。
想必是她之前鼻子撞得太厉害,才没能闻见。
“见过太......”
一根冰冷的手指隔着面纱抵在她唇上,容色绝艳的少年冲她轻轻摇头。
这动作,未免越矩了!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时姈连忙后退一步,拘谨地点头。
“你也喜欢这箜篌?”
她正要接着点头,忽然想起初见太子时,他端坐凉亭里,听的就是箜篌奏的曲儿。
他不会也看上了这把凤首箜篌吧?
犹豫了一下,她说道:“替一位故人买的,他对凤首箜篌情有独钟,只是丢失了最心爱的一把,终日郁郁寡欢,这才想着买一把送他。”
“新鲜的,也比不上最心爱的。”
时姈小声说道:“知道,只是想逗他开心罢了。”
傅敛没再与她说话,转头对那伙计道:“此处可有位置?我对那把凤首箜篌有意,想等你们掌柜的回来。”
时姈:“......”
这人压根就没管她说什么,像是单纯问一问而已。
能在衡芜乐馆干事的伙计见惯了达官贵人,如何看不出来眼前这两位的不简单。
他连忙让人收好那凤首箜篌,然后领着人到后堂去坐。
“我也去!”
见小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傅敛侧过脸看她一眼。
那眼神虽然清冷,但时姈愣是看出了几许意味深长。
她暗暗咬了口牙。
真是压力山大。
敢明着跟太子殿下抢东西,这京中数数也没几个了吧。
喝茶等人的间隙,时姈真是觉得如坐针毡。
傅敛跟她面对面坐着。
坐得端正,不爱说话,也不喝茶。
眼神微垂,大部分时间是盯着地面上的,但偶尔抬起,便从她身上掠过。
虽说那眼神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时姈偏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那掌柜的来了,时姈连忙站起来。
“赵某来迟,让两位贵客久等了。”
“掌柜的,我们想买你一把古旧的凤首箜篌,听你店里的伙计说,你不肯卖?”
“贵客误会了,小人钻研乐理数十年,对乐器自是有不一样的感情,那把凤首箜篌看着就是个有灵性的,只是旧主已经亡故,小人不想以金钱来决定它的归属,故而定了规矩,需得有缘人得之。”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段故事。
原书里,这把凤首箜篌是被孟秋瑾得了,然后转送给沈穆的。
她有乐理天赋,又愿意将到手的好乐器赠予沈穆,沈穆对她自然是好感大增。
时姈并不通乐理,但她做了准备过来。
只是突然冒出一个跟她抢箜篌的人.....
她看了眼傅敛,他还在问:“掌柜的如何寻找它的有缘人?”
“自然要以乐理寻人,若谁能用这把箜篌弹奏出令闻者落泪的曲调,那么它就归谁所有,本馆分文不取。”
堂堂太子,自然不能在人前弹奏。
傅敛提出,只要他能让在场的人闻之落泪,那么这把箜篌便归他。
掌柜的欣然同意了。
对乐理的坚持是一方面,不得罪贵客才是重点。
时姈眼睁睁看着傅敛取过凤首箜篌,修长的十指轻轻拨弄。
清灵悦耳的声音汩汩流淌。
是池玉碎芙蓉的渺渺仙音。
也是浅山惊落雨的嘤嘤低泣。
经那十指挑拨,传入众人耳中,宛若余音绕梁。
一曲毕,仍旧无人回神。
时姈眨了眨湿润的眼眶,想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抹。
一道视线敏锐地投过来。
她对上傅敛漆黑的目光,立马把手给缩了回去。
“这位姑娘,轮到你了。”
掌柜的十分亲切地将凤首箜篌递给她。
时姈摆摆手。
“不...... 不然我就不用了吧,我看这位公子,他弹得挺好的。”
她准备的办法做不到令所有人流泪,还不如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傅敛望着她,十分宽容。
“没关系。”
时姈咬了咬唇,突然从掌柜的手里拿过箜篌,大踏步走到他面前。
“我认输了!给你!”
擦过他冷冰冰如冻猪手般的手指,将箜篌径直塞到他怀里。
傅敛拿着凤首箜篌,静静望着小姑娘离去。
那看似爽快大方的背影,实则透着急促与匆忙。
赢不过傅敛,就不争取了。
从长远看,太子也是她想拉拢的目标之一。
孟秋瑾先是通过凤首箜篌,得到了沈穆的好感,又通过沈穆获得了太子的人情。
只要凤首箜篌落在太子手里,就等于从根源上断了她的机遇。
这波不亏。
想通了关键,时姈沿街买了几份零嘴,美滋滋地吃了一路。
刚到府门。
下了马车,时姈忽然打了个寒颤,仿佛有谁在看自己。
她往周围扫了圈,很快就在不远处的一株榕树下看到了一辆马车。
车边站着个人,正目不转睛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能将她剥皮拆骨,吞吃入腹了。
四目相对,好心情瞬间消弭殆尽。
时姈慢慢踩着步子过去打招呼。
“大殿下,真巧。”
“不巧,我来找你的。”
傅琰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
“阿姈,那日我在午阳馆等了你许久,你没来。”
语气仿佛捉奸的丈夫,听得时姈浑身一颤。
她委委屈屈地垂下眼睫,眼里流露的脆弱令人心疼。
“大殿下,您也知道我和孟姑娘的事情,那几日发生了太多事,令阿姈无暇顾及与殿下的约定,事后回想起也是百般愧疚,懊悔,直到今日都不敢见殿下一面。”
时姈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狠骂原主。
留下的都是些什么烂债,非要她惦着一个个去对付。
劳神伤心的,死得快。
饶是傅琰生再大的气,也被她这么撒娇的模样给软化了。
“我知晓你的难处,自然不会怪你,今日过来,不过是来瞧瞧你的。”
说完,他抬手便去掀时姈的面纱。
猝不及防的,时姈没拦住。
一张顶着乌青鼻头的苍白瘦弱小脸蛋就这么出现在阳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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