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秦霄贤这电话就打来了。”
晚饭之后，栾云平牵着朵朵在外面闲逛，晃晃悠悠就到了高峰家楼下。
朵朵一听“秦霄贤”三个字，就蹦跶起来，手举得高高的要去接电话，“我也要听。”
栾云平见闺女外貌协会成这个样子，头都大了，把朵朵往高峰怀里一塞，“你就安稳在你干爹这待着吧。”
秦霄贤等了半天，这电话才打通，“喂，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嗯？朵朵也在？”
大男孩儿的快乐有时候是小姑娘一声“哥哥”就足够哄好了的。
“你别管朵朵，”栾云平见朵朵瘪着一张嘴靠在高峰怀里，那模样跟她妈一模一样，做个鬼脸吓唬朵朵，却还一本正经地跟秦霄贤说话，“你有什么事儿啊？”
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就秦霄贤一个人，他缩在沙发一角，电视里是翻来覆去不知道第几遍的春晚，“那什么，梁小晋是不是要去北京啊？”
“对，有这事儿。”今天他和王昇正好把客房整理出来了，“你嫂子都把房间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
见栾云平挂了电话，高峰这才上前问道，“凯旋的电话啊？”
“嗯，梁晋，就他那什么青梅竹马的妹妹，”大底两人都是吃过见过的，从那种更倾向于暧昧朦胧的感情的年纪过来的人，像秦霄贤和梁晋这样的懵懂情愫也都了解，相视一笑，便是什么都在心里了，“过来找王昇的，两人都是学建筑的。”
高峰拍拍怀里的朵朵，“现在的小年轻都比咱们那时候聪明，而且更加好学。咱们朵朵以后肯定特别优秀，比妈妈还优秀，我记得这姑娘抓周可一把就抓了你岳母的竹笛啊。”
“这丫头，”栾云平看看佯装生气，背对着他抱住高峰的朵朵，叹气道，“我这闺女啊，以后不被那些长得好看的臭小子骗走，我就谢天谢地了。”
朵朵虽然听不懂，但她能感觉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在高峰怀里扭糖似的动来动去，“呦呦呦，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就没想想你以前二十啷当岁的时候，你怎么追得小王？你看看你现在，飘了你知不知道？”
“我跟你扯这些干嘛呀？”栾云平把朵朵抱回来，“我闺女还是少跟你在一块儿比较好，我年轻时候那点破事儿，你全跟我抖搂出去了。”
“哎，不上我们家坐坐啦？”
栾云平原本牵着朵朵，高峰说完就改成抱着，大步流星向前走，“上你家？你儿子成天狼似的盯着我闺女，我才不去呢。”
高峰待在原地眼角爬上童趣，和越走越远的朵朵挥手告别。
梁晋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证件，在门口正碰上准备敲门的秦霄贤。
“你怎么来了？”
秦霄贤两手在裤缝边上蹭蹭，“那个，我送你去机场吧。”说着就帮梁晋把行李箱搬上了车，见梁晋一动不动，又道，“别回头赶不上飞机，快点儿啊。”
梁晋将信将疑坐上车，“你怎么知道我几点的飞机的啊？”
“乔一告诉我的。”
“乔一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啊？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啊？”
秦霄贤可没告诉梁晋，昨天把乔一送回家的时候，为了刺探军情，自己陪着乔一逛了三个小时商场，给他买了几大袋零食。
秦霄贤看时间还早还跟着进了候机厅，“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去买个汉堡。”
梁晋都没能叫住秦霄贤，她也不敢在机场大剌剌的喊他名字。
好在来得不算晚，秦霄贤取晚餐还有十几分钟剩余。
车里开了空调，再加上候机厅确实温度也高，梁晋见秦霄贤手上捧了一杯豆浆，简直千恩万谢。
香浓的豆浆滑过口腔，随着吞咽的动作，梁晋白皙修长的脖颈都被秦霄贤看在眼里。
他下意识就摸上了自己的喉结，似灼烧却不忍放手。
“你嗓子怎么了？”梁晋以为他是嗓子不舒服。
秦霄贤帮她把围巾重新系好，“没，没事。”
梁晋把票和证件拿在手里，抬头间秦霄贤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什么啊？”
“就是我在北京的房子，你知道地方的吧？我记得那时候装修还是你陪我妈看的。”
“我要你家钥匙干嘛啊？”
“你去嫂子家也不能常住，我的意思是要是觉得不自在就搬去我那儿住，”秦霄贤也怕梁晋脸皮薄，又说道，“你放心，那房子里没我什么东西，我就去住过一两次，你住进去也没事儿，我是随你挑。你住哪儿都行。”
梁晋这次去北京打算结束之后就直接飞到学校去的，自然不会再去秦霄贤那儿住。
“我……”秦霄贤的眼睛实在灼热，这是梁晋第一次招架不住，将未说完的话放回心里，拿了那串钥匙，“我要登机了，你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梁晋白嫩的手碰到秦霄贤的手，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温热的虎口，檐上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一瞬间的低吟浅唱，随后便是万籁无声。
冬尽之后第一朵指头上的花，在两人之间悄然绽开。
秦霄贤望着梁晋的背影，缓缓后退。满心都是“注意安全”这四个字，这话妈妈对爸爸说过，辫儿哥对顾医生说过，孙九香媳妇儿对他说过。
沈阳的冬天真的要结束了。
离开箱还有一周的时间，周九良、张云雷这波常住北京的人已经安耐不住寂寞了。
虽说平常三不五时也能聚，但那都是演出结束，像这样吃吃逛逛可真的难得。
不过这回可不是男上加南的饭局了，三哥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像月老。
同样想法的还有郭麒麟，左边儿是周九良，周九良身边呢坐着设计师小姐姐。刚见面的时候，郭麒麟手还没握上呢，就被周九良圈住，护媳妇儿的样子跟护鸡崽子一模一样。
右边儿是陶阳，但他半分钟看一下手机微信的频率，郭麒麟心都凉半截。这过个年，感觉全天下就他单着了。
“快吃啊，”三哥醒得晚，起床的时候嫂子已经把早饭给撤走了，到了饭店再等一等早就饿得不行了，“咱们人都齐了，还等谁啊？不对，你媳妇儿呢？”
栾云平看看时间，“今天老秦那妹妹过来，王昇去接她了。回家放个行李，还得把朵朵送到我妈那，估计就这会儿也快到了吧。”
王昇的脚步带着下课后抢饭的速度，一直跟踩在栾云平心头上似的，“说曹操曹操到，来了。”
大家对秦霄贤这个青梅竹马的妹妹都很熟悉，梁晋也不见外，在王昇身边坐下。
栾云平进德云社的时候大家伙就知道他有个女朋友，王昇跟大家早就玩儿熟了；顾深之和张云雷谈恋爱都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一个齐粤，三哥也都不拿她们几个当外人。
尝了两筷子菜，三哥把目光投向第一次见面的顾漾，“顾小姐，你吃啊，别客气。”
顾漾原本只想闷头吃饭，听到三哥热情的招呼，脸上又挂起客气的笑容，“谢谢谢谢，我自己来。您客气了，你们叫我小顾就行。”
王昇咬着筷子，眼神在周九良和顾漾身上来回飘，两人坐的板板正正的，但作为一个教授，明显能感觉到两个人眼神之间有交流。
郭麒麟看一眼就知道这嫂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带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心思：“叫小顾跟上下级似的，师哥，你怎么称呼顾小姐的啊？”
三哥笑道，“你叫什么小顾啊，按理说你该叫姐姐。”
“大林不叫，我们要叫的呀，我也觉得小顾太生分了。”
周九良要说别的都不怕，偏偏这个嫂子比栾云平还可怕，好在是教授，这要是做自媒体谁能招架得住。
周九良给自己舀了勺汤，硬生生忍住想去给顾漾也要一碗的冲动，尴尬地越过她伸向顾深之，“顾医生，麻烦给几张纸。”
顾深之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也觉得此刻小先生不像在舞台上那样自得，反而有点局促，更有烟火气。
顾漾也感觉到周九良的犹豫，抬头看向王昇，这姐姐的目光特别像在相看儿媳妇，“叫我漾漾也行。”
“漾漾，”王昇重复一遍，身边的齐粤也重复一遍，笑道，“这名儿是挺好听的，漾漾长得也好看。”
杨九郎此刻连饭都吃不下去了，隔着齐粤、梁晋和王昇，与栾云平面面相觑，这俩娘儿们真是够了。
下午除了顾深之要回医院，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儿。晚上高老板家里约了饭，几个人逛会儿街，回头早些去玫瑰园把郭老师和师娘一块儿带去。
顾深之今晚还得值班，临走前好不忘跟九郎说一声，“那回头张云雷就拜托你送一趟了。”
这事儿本也不算什么，偏偏今天大家喝了些酒，九郎倒是傲娇起来了。顾深之出了包间还能听见九郎的埋怨，“怎么了啊，都把我角儿抢了还要我做苦力啊？”
齐粤一手上去便捏了他耳朵，“你瞎嚷嚷什么？”
张云雷见杨九郎求饶的模样，心里想着还是自家顾医生温柔，邃笑道，“翔子，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今年过年还没去高老板那儿拜过年，逛街的时候自然想着给高老板带些什么好酒，王昇到底做了妈妈，心思细腻些，打算给高老板的儿子买些东西
“梁梁，你看这个怎么样？”王昇选了一款玩具和齐粤商量好了，正要问问梁晋的意思，回头却找不到人了，“嗯？人呢？”
齐粤指一指电梯口，“那儿呢，刚老秦来电话了。”
两个人扬起意味不明的微笑，既然是有事儿那也不去打扰了，“那就这个了。”
两人跟梁晋打了个结账的手势，让她回头去收银处找她们。
“哎呀，我看不出明年，咱们得出不少份子了。”齐粤算算秦霄贤一个、周九良一个、张云雷一个，看今天陶阳的反应，估计也快了。
王昇叹口气，“还是年轻好啊，你看看我，都做妈妈了，啥都干不了。”
梁晋见收银处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便一个人慢慢晃悠过去。
“我跟嫂子他们一起吃了顿饭，还有其他哥哥嫂子，都挺好的。他们说晚上要去高老师那儿吃饭，我再想我要不要去，有点儿尴尬。”梁晋在角落里站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不去啊？去吧，高老师人很好的，他儿子也有意思，要是朵朵在的话，你看他俩吵架可逗了。”
高彦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逗朵朵，把她惹哭了再用自己的看家本领去哄她。快板儿，翻跟头，就连劈叉他都干过。
秦霄贤挂了电话，看向一遍的玻璃橱窗，夕阳迂回撒过来，停机坪上一架飞机刚刚起飞。
秦霄贤听着广播，只觉得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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