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公园的船是手摇的, 十个人租了两艘船, 本着每艘船上有一个大人跟着的原则, 陆余舟跟吴也分别上了不同的船, 每个人领着四个小崽子。
这景区充斥着人工凿刻的痕迹,不像天然的湿地公园那样充满野趣, 不过却设计得很漂亮, 小桥流水荷花池,周边有很多仿古建筑, 江南水乡风格。
陆余舟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心思不在景上, 他眼前一会儿浮现多肉的脸,一会儿晃过吴也的, 两张天差地别的脸洗牌似的转来转去,转得他差点脸盲。
今天之前谁要告诉他多肉长大了是吴也那样子, 他肯定以为对方在讲鬼故事,这都不是整容能做到的,这得是基因改造。
想多了吧,陆余舟开始怀疑刚才的一系列判断,有这么巧么?
“余舟哥哥我跟你说个小秘密。”胡萌靠着陆余舟说悄悄话,“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将来成为画家。”
陆余舟:“……”
他好像似乎应该是耽误了一个孩子的前途。
“我给你看看我的画。”胡萌做贼似的拿出他刚刚完成的大作, “你可是第一个看我画的人,我自己觉得画得还不错,比小也哥哥画得好多了——不过你可别告诉他我偷看他的画呀。”
啊——实锤。
陆余舟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尽管他刚才已经凭借超高的智商分析出了结果, 这会儿听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多肉就是吴也。
吴也就是多肉。
怎么长的?
回炉重造了吧。
他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欣赏着“舟派画作传承人”的大作,一时感慨万千。
这画仔细看看是比他画得好很多,画里有山有水有风景,就连圆脑袋树杈脚的小人也比他画的高级。画里有他们所有人,单车上的两个人应该是吴也跟陆余舟,骑车那个嘴里有棒棒糖,后座的人没画脸,不过画了手,虽然手就是十根棍儿,但也是唯一一个有手的人。
两个小人紧挨着,后面的抱着前面的,亲密无间。
“这是你跟小也哥哥,是不是很形象,我觉得你的手最好看了……”
胡萌吧啦吧啦地解释自己的创作初衷,陆余舟却走了神。小孩眼里的世界都是真实的,笔触虽然简单,但体现的往往是本质。
他并没有抱着吴也,但在别人眼里却是亲密的。或许这就是缘分的奇妙吧,十年前的小混蛋不知不觉成了他最要紧的朋友,十年后的大混蛋也同样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被他接纳了。
死多肉认出他了么?
陆余舟运转自己的高智商大脑分析着,他们俩当年玩的时候都用了“艺名”,吴也声称自己叫多多,他声称自己叫大哥——虽然人家并没有叫过。不过,当年他给多肉寄的小纸条里说了自己本名叫余舟,还特诗意引用了“余舟一芥”这句诗。
所以只要这王八蛋有心,大概是能认出他的。
可如果这王八蛋有心,为什么连封信也不回呢?
是因为家里的事么,可当时寄头一封信的时候距离他离开不过两三天,应该……还不至于吧。
所以这玩意犯什么病,留下了他的东西却不回信——是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小也哥哥,我们能比赛划船吗?”两个小姑娘跟着吴也,一人头顶上举着一只荷叶,像两只小青蛙。
“跟谁比?”吴也歪靠在客座护栏上,扭头看向后面的陆余舟,“余舟哥哥会么?”
陆余舟正盯着他琢磨事,冷不丁跟他的眼神碰上,立刻呛着扭开头,“咳……不会。”
“听见没有,”吴也笑着教育两个未成年小姑娘,“以后选男朋友要务实,你们余舟哥哥那样的就是只花瓶,光好看,啥也不会。”
陆余舟:“……”
“余舟哥哥会弹琴啊!”小女孩还是视觉动物,体会不到务实的重要性,“每天看他弹琴就是享受啊,不会做家务我会就行了。”
“啧,真是女大不中留。”吴也摇头,问道划船的师傅,“哎,师傅,船能给我划么?”
“不行啊小伙子,”划船的大叔拒绝了,“规定不能让客人划船的,出了事故担不起责任。”
“你还会划船呢?”陆余舟有点惊讶。
“啊,我划船开车技术都很好。”吴也笑着说,“学长要体验么。”
“要点脸吧你。”当着未成年,这货也照开黄腔,陆余舟无奈了。
有些事不能细想,比如吴同学不要脸的样子其实跟多肉如出一辙,再比如,吴同学的很多小动作也有多肉的影子。他靠在座椅护栏上,两个胳膊肘撑着,脑袋后仰朝天,跟坐在路边嘴里叼着树叶的小胖子气质一样一样的。
手机响了一声,陆余舟低头看了眼。
糖糖:我甜吗学长?
糖……糖?
他嘴角抽搐着翻了翻跟这人的聊天记录,抬头瞅了吴也后脑勺一眼,觉得这货又欠出了新高度。
鱼粥一碗:你齁么傻蛋。
糖糖:我齁甜!
这货估计嫌自己不够齁,又改了一名儿。
一袋糖糖:跟学长保持队形(扭屁股.jpg)
鱼粥一碗:……
一袋糖让陆余舟联想起了小时候的换糖恩怨,怪不得之前没头没脑送了他那么多糖呢,估计是良心发现了来弥补他。
大爷的,这完蛋玩意儿肯定是心虚,认出他这么长时间不敢相认,当年不定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呢!
礼尚往来,陆余舟也打算憋着,看谁憋过谁。
两艘船经过一狭窄水道的时候并靠在了一起,胡萌忽然使坏,撩了一捧水朝小慧头顶的荷叶上洒,结果没瞄准,有一半进了吴也的后领口。
“谁欠打呢!”吴也站起来提溜着后衣领甩水,指着胡萌咬牙切齿,“是不是你。”
“不是我!”胡萌躲到陆余舟背后藏着,一边揪着陆余舟的衣袖求饶,“是余舟哥哥!”
陆余舟:“……”
“余舟哥哥你想干嘛?”吴也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嫉妒我甜么给我身上泼水。”
哎操,这不要脸的玩意儿!陆余舟的脑海里闪过多肉那张欠扁的脸,自动换在了吴也脑袋上,新仇旧恨,撩起一大捧水泼了过去,“我嫉妒不死你呢!”
吴也笑着朝旁边躲开,“嫉妒使人胆大啊余舟哥哥,你可别后悔。”
一场史无前例的水战就此拉开帷幕,双方火力全开,攻方守方暂时不明。
先是两位主力互相泼,几十个回合后谁也没占上峰,于是带上被殃及的虾兵蟹将们一起打,顷刻间安静的水面掀起一阵阵巨浪,嬉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余舟哥哥替我报仇!小也哥哥泼我!”
“小也哥哥我衣服都湿透了,胡萌欺负我!”
“不是我是余舟哥哥!”
“余舟哥哥你欺负我的队员?看招!”
“吴也你个王八蛋往哪儿泼呢你!”
“哈哈哈余舟哥哥你的裤子湿了!”
“……”
混战持续到租船时间结束,划船的大叔都快受不了了,站船头都没躲过袭击,一身的水。岸边的游客惊恐地看着这两艘船上的人,以为他们落水里出事故了。
“抱歉啊叔。”陆余舟递给船手一瓶饮料,“您包涵。”
“你们这些小同志啊,真是顽皮。”船手大叔拧衣角的水,无奈道,“快上去晒晒太阳吧,待会儿太阳落了就冷了。”
小同志们明显玩嗨了,没人在意,落汤鸡一样下了船,还互相嘲笑彼此的熊样。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快看胡萌的头发!”小慧嘲笑胡萌三毛同款发型。
“你还笑我呢,你头发都成鸡窝了。”胡萌狗腿子似的跟着陆余舟,“人家余舟哥哥的头发也湿了,人家就不像鸡窝。”
“你个马屁精给我过来!”赵子琦拎着胡萌的衣领拽到一边,指着自己能踩出水的鞋,“这是你干的好事,你自己选挨揍的姿势吧。”
“嘿嘿嘿琦哥哥我错了——啊啊别打我屁股!”
“哈哈哈——”小鬼们纷纷报以雷鸣般的嘲笑。
陆余舟脱掉外套拧了两下,水哗哗的淌,“哎我去,这跟掉水里有什么区别。”
吴也甩着头上的水,靠近,凑到耳边说:“余舟哥哥你的裤子咋办呢?”
“你还好意思说?”陆余舟没好气,这货一捧水不偏不倚泼在他裤|裆上,他是没好意思拧,估计挤一下就是一泡尿的效果,“能怎么办,一会儿太阳底下自然干呗。”
“裤子干了内裤呢,多难受……啊!你打我?”吴也捂着肚子弯下腰,伸着尔康手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余舟,“好狠啊你为了内裤要打洗我?”
陆余舟把外套套在他头上,一阵爆锤,“本少爷打的就是你!”
“啊——救命——余舟哥哥要灭我口!”吴也被打趴在草地上,伸着胳膊交代遗言,“等我屎了你们替我转告余舟哥哥,我会回来带他走的……”
“哈哈哈——”几个小朋友笑得前仰后合,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高呼:“余舟哥哥威武!”
胡萌坐在草地上,偷拿出他的小画本,画了两个哥哥追逐打闹,画了两个哥哥张口大笑,还画了夕阳西下,小也哥哥仰躺在草地上,笑看余舟哥哥跟几个小朋友玩闹。
他咬着笔头,忽然想起了忘记是哪听来的一句话,认认真真写在画作一角:他在闹,他在笑。(ps:纪念小也哥哥第一次开怀大笑)
晚上陪小朋友们狂街购物吃饭,一直闹到十点多才散,太晚了陆余舟没回余家,给姥姥打了电话报备,然后跟吴也一起去了新房子那边。
“怎么没想起来自己买套衣服呢?”陆余舟进家门才想起来这边没衣服换。
“我只带了一套,”吴也从背包里拿出仅有的一套衣服,提了个馊主意,“要不,咱俩一人一半,你穿T我穿裤子,不过内裤只有一条,只能委屈你……”
“去死!”不等他放完屁陆余舟就打断,一想到真空套T的样子就感觉一阵蛋凉。
吴也哈哈笑,一边脱掉身上的T,“真不要?那我去洗澡了。”
“你洗吧,我用烘干机。”吴也往浴室走的时候,陆余舟瞥了眼对方后腰——咳,他并不是故意耍流氓,纯粹是自然吸引。
就像路边看见一朵好看的花,不自觉瞄两眼一样。
上次在宿舍没好意思仔细瞅,只记得他腰很细,上上次他捏人家的腰,发现他腰意外的很结实,今天手感跟视觉合二为一,冲击力一下就来了。
细腰,肌肉线条漂亮而有张力,行动间尤其吸引人的视线。
美中不足的是后腰侧有一道细疤,延伸到内裤里面不知道有多长,看疤痕的颜色,像是旧伤痕。
作者有话要说:舟宝:吴同学真是一把好腰啊~(喝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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