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晃晃光年,如飞驰的骏马。

    青青草地,绿树如茵,又是一年的春季。

    “你回来也有七、八年了,怎的还是这般闷闷不乐?”一碧衣女子轻柔地用指尖挑开被春风扶上唇角的一缕丝发,抿嘴道。

    女子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滴滴答答的撞散在空中,不见回响。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那碧衣女子等了长久,却仍不见眼前的人答应半字,不由气恼。

    “好,好,你不说,我从此以后便也不再问你,想来也是件伤心事,我又何苦去戳你的痛处,平白还让你厌了我!我走便是!”

    碧衣女子气急,广袖一甩,手上便开始掐起决来,周身随之撩起一阵仙雾,碧绿色的裙摆随风来回晃荡,隐隐净是一副登云遁地之相。

    “唉”,那半天不见回答的男子轻叹了一声,双手缠上那将将要消失不见的碧衣女仙的腰际,

    簪着白玉发髻的脑袋重重的搁在女仙娇娇小小的肩上,棱角分明的脸庞浅浅的贴着女仙的脖颈。

    明明是他一声不吭,把那碧衣女仙气的要走的,现在却又扮起了委屈,“清清,你要走了吗?”

    “我留在这里做什么?看着你日日抑郁不欢?我可没这闲情雅致。”这嘴里虽然是不饶人的话,心里却是早已软了下来。

    “清清。”

    “做什么!”女仙恶声恶气的回道。

    “清清。”

    “……做什么。”女仙顿了顿。

    “清清。”

    “……”

    “清清。”

    “恩。我在。”

    一青一碧,颜色本就相近,如今依偎在一起,远远瞧去,宛如一人。

    “总算是好些了,也就年清姐姐在,大哥还有可能会欢愉一些。这些日子瞧着大哥这一张阴云密布的脸,我就担心,这渡了上神的劫,没有欢欢喜喜,也该无忧无愁的,瞧大哥这样,看着怎的比没渡的还惨呢。”红衣男子手里轻摇着烙画葵扇,远远地望着那双璧人,轻舒了一口气,冲着身边还不及他腰高的灰衣小郎君道。

    “不知大哥这失踪的一万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回来后什么都不说。”那灰衣小郎君皱了皱眉,苦恼道。

    红衣男子摇摇头,拍打着手里的扇轴,“罢了,他不说我们便不去问了,左右想来定是件不好说的事,你还小,自是不明白。这神仙虽然不似凡人短短百年,前世尽忘,复又轮回,但这虚无万年,只此一生,只此一世,长是长久,可这年年月月的长河中,总会有这么几件事情,让你想忘又忘不了,想放又放不下的,死又不舍得,生又日日忆着。”

    这红衣男子好是一番感叹,末了,顿了顿,又恢复了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敲敲那灰衣小郎君的脑袋,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眼神,提醒道:“我同你这只小狐狸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杵在这作甚?不是说今日要去折颜上神那里吗?再不去,就天黑了。”

    “呀,我都忘啦,都怪你拉着我看戏,不说了,我走了,再不走又该挨罚了。”灰衣小郎君微微瞪大了眼眶子,着急忙慌的一个腾云遁地决掐起便消失不见。

    “臭丫头。”红衣男子喃喃了句,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一双人,勾了勾唇角,转身也掐起决来走了。

    桃花灼灼,春季,正当时节,十里的桃树,不必再像冬日里那般用仙法娇养着,暖阳如沙,撒满桃林,一灰衣短袍,头戴碧玉发簪的小仙正飞快的向桃林深处飞去,忽而不知瞧见了什么,急急的停了下来,立在了一棵长了万年的桃树下。

    “折颜、折颜!”才刚刚站稳,定睛一瞧,便弯了眉眼,嘴里边嚷着折颜的名字,边朝他跑去。

    “折颜,你是特地出来接我的吗?这青丘和桃林我来来回回了数次,不会丢的。”

    “少自作多情,丢了更好,我也可以清净几日。”折颜摇摇手里的酒罐子,向竹屋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问道:“今日怎的这么晚?可是又被路上的什么东西迷住了眼?”

    白真见状,也抬脚跟了上去,小手在折颜的广袖里探了探,寻到了他藏在袖筒里的大手,果断的握住后,才答道:“我才没有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不是三哥,大哥自回来后,总是怏怏不乐,又什么都不肯说,好不容易通知到在凡间寻大哥万年的年清姐姐回来,盼望着年清姐姐在了,大哥总会说些什么,三哥这般想着,又不想一个人,便拉着我去听壁脚了。”

    折颜习以为常的反握住在他袖子里捣乱的小手,想着白真腿短,便放缓了步子,一大一小,一灰一黄,两只袖子前后荡着。

    “你大哥那个性子,看着是温和,但其实是最有心思的,一颗心可是生了十个窍,现如今他又已为上神,怎么会不晓得你们在远处偷听,你们怕是无功而返罢。”

    “是阿,后来三哥说罢了,左右年清姐姐在了,便不会出事了。”

    折颜似有非无的低低“恩”了声,又道:“今日就算来晚了,也还是要背书的,还有,后山的那两亩地该翻了,明日记得早些起来。”

    白真一听,脑袋便轻轻倚上了折颜的手,低声嘟囔:“我瞧你才是心有九窍,怎的都不吃亏。”

    折颜没听见白真的嘟囔,偏头瞧着那小狐狸的懒样,便是走路,也要靠着走,挑了挑眉,顿住步子,侧过身,那浅黄的纱袍层层叠叠,在春风里飘出了一弯弧度,放开牵着的那小狐狸爪子,抬手摸着下巴,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狐狸。

    白真被瞧的巨是不自在,两手叉腰做茶壶状,“你盯着我瞧什么?衣服有哪没穿好吗?”

    折颜不答,又把眼前的小狐狸从头到脚瞧了一个遍,“啧啧”了两声后,转身背过手,抬脚又向竹屋走去,那壶还没喝完的桃花醉在他背后的手上晃荡。

    “胖了。”

    一针见血,一脚死穴。

    “胡说!胡说!”

    折颜浅浅两字,便气的白真直跺脚。

    “我养了你这么久,凭我的医术,看你,两眼便够了。”折颜眸子里一片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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