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白还在想对策,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江煜迈出一步,瞬间气吞万里如虎地道:“是本王!”
温初白发誓,这是自打她认识江煜以来江煜最像个正常人的瞬间。只可惜,这种上杆子认错的行为让他更坐实了是个傻子的现实。
气势如虹的温偏安瞧见挺胸抬头的江煜,心知这傻子的爹他惹不起,顿时萎靡了下去,脸上带着讨好地笑,问道,“一条够不够!”
江煜顿时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挠了挠头,转过来问温初白,“娘子,一条够不够?”
温初白眨眼,心中偷笑,暗道温偏安今天算是栽在她手里了,大声回道,“石头,我们把它们全都带回家吧,以后什么时候都能吃!”
江煜点头,振臂一呼:“整个池子,除了那个女的,都给我捞回府里!”
不论温偏安同不同意,江煜带来的那些小厮随从们已经跳进池中给江煜捞起了鱼。
一潭池水被接二连三地扑进去的人搅得乱七八糟,荷叶、荷花被折断了不少,更别说那些遭了殃的锦鲤,连还未长大的鱼苗也没被放过地全都捞了起来。
温初白瞧着乱糟糟的池塘越瞧越高兴,连带着,就连本来避之不及的江煜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她正笑着,一道目光如芒在背,温初白回头去看,被人捞起来的温初澜裹在厚厚的冬衣中,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双本来生得美艳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
想来也是,江煜把她扔进了水里,温初澜却没法找他报仇,可不得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不如让温偏安更刺激些?温初白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偷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撞了撞江煜,“喂,石头。”
江煜扭头看她,露出个灿烂的笑来,“怎么了,娘子?”
温初白愣了一瞬,发觉自己总是被江煜的笑晃花了眼,懊恼片刻,才道,“石头,我给你讲故事吧?”
“好啊,什么故事。”
温初白贼笑一声,“《白蛇传》的故事。”
……
温偏安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池子里的鱼被舀尽后,他去寻江煜与温初白,江煜正拉着温初白的袖子喊道“白娘子,白娘子!”
他一个“白”字,差点把温偏安的魂魄吓得飞了出去,当即便跪在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聪,聪慧王,您……”
温初白故意晾着他,与江煜拉扯打闹。估摸着温偏安跪得膝盖都疼了,才哈哈笑了起来,“许相公——不对,不对,煜相公——”
温偏安松了口气,随即觉着,他要不再快些将自己这个疯女儿嫁出去,自己迟早也得疯。
和江煜相处的这个下午,温初白还算满意。这傻子短短一个下午,又是把温初澜扔进了池塘,又是把温偏安一池的鱼捞回了家,现在又把他吓得在地上跪了半天。
许是前一世太苦,太惨,温初白心中竟生出了一抹报复的快感。
这种感觉来得猛烈而陌生,令人矛盾。她既想好好地报复一番这些人,又想好好地过这一生。
旁边的江煜还在傻笑着,温初白瞧不出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只忽然觉得他要是真傻也挺好的。他的傻就像个小孩,单纯,透明,让人放心。
我会保护你的。温初白在心中许下承诺。
“喂!石头!”她捡了个石头砸向江煜的屁股,被趔趄的江煜逗得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娶我回家啊?”
江煜咬了咬唇,不知所措了起来,“我父皇没和我说,但是我,我是想今天就把你带回去的。”
“好啊!”
“不可!”
温偏安连忙打断了温初白,即便他想把温初白早早地弄出去,也没有现在就把女儿送出去的道理。
温初白顿时耍起了泼,原地坐下就闹了起来,“我不管,我就要跟石头回去,现在就回去!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江煜似是心有灵犀,与她相对而坐,摆出了同样的姿势,“本王要娶她!现在就娶!你们不让我把白娘子娶回去,我就不回去了,不回去了!”
一群人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又叫来了柳清芳和赵管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二人分开,也顾不上看什么良辰吉日,安慰二人第二天一早就办婚礼,至于聘礼一类都之后再补。
江煜被人簇拥着上了轿子,一群小厮七手八脚地扣紧了轿子的大门,他掀开侧面的小帘,像是生离死别般,“白娘子——等我——”
温初白两眼含泪,“煜相公,明日见——”
这鸡飞狗跳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白桃伺候着温初白沐浴更衣,温初白折腾了一天,只感觉浑身都散了架般的难受,脸上却相反地眉飞色舞。
“这江煜来的真是时候。”她舀了一捧水浇在自己的小臂,“要等皇帝下旨,我们还得再在这住上十天半个月。”
白桃不懂为什么温初白这次醒来就这样想离开温家,但她也懒得去想,她一个下人,只要跟着温初白就可以了,废那么多脑子作甚。
她帮温初白洗着头发,“明天小姐就要嫁人了。”
温初白瞧着烛火怔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上一世自己嫁人的前一夜,虽然是代嫁,却也是期待的,不像自己现在,只想着尽快逃离。
她的情绪也低沉下去,“是呀。”
白桃替她沐浴好,擦干身子,退下休息了。
温初白瞧着黑洞洞的床顶,在擂鼓般的心跳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倒真的是被擂鼓声吵醒的。
林夫人带着零零碎碎的装扮首饰,踏着喧天的锣鼓声,一大早儿就来了拂柳院,温初白一睁眼就瞧见了满屋的人,吓得“呀”了一声。
林夫人嗤笑一声,“当真傻得不轻。”
丫鬟们把温初白从床上捞了起来,套上了红彤彤的喜服,温初白瞧着有些眼熟,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和林夫人身上的样式十分相像,原是她穿了本属于温初澜的婚服,怪不得林夫人如此吊丧着脸。
温家的习俗是大夫人送亲,她虽心生厌烦,却也帮温初白梳妆打扮了起来,就是这水粉扫的少了些,胭脂又打得多了些,闹得温初白的两边脸颊像个猴屁股,两只眼睛像是大熊猫,一张血盆大口犹如水底鳄鱼,骇人得紧。
林夫人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就这样吧。”
一群丫鬟围过来看,空气凝滞了一瞬后,纷纷夸奖道,“大夫人手艺巧夺天工、大夫人技术犹如天人,大夫人……大夫人给人化了这么久的妆,一定累坏了,快回院歇息歇息吧。”
林夫人顿时借坡下驴,借口乏了,一秒也不在在院里多待。
柳清芳终于能进来里层,被自己女儿这惊为天人的妆容吓得愣了一瞬,作势要改。
“别,不用。”温初白打断了她,“我现在是温初澜,丢人,丢也是大夫人的人”
柳清芳被她逗笑,从盒里取出梳子,“娘给你梳头。”
精致的牛角梳子被柳清芳握在手里,她一边动作,一边口中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温初白盯着铜镜,瞧见身后的柳清芳梳着梳着,眼泪砸在她肩上。
她也想哭,前一世因是嫁给三皇子,一切准备地充分,大婚的早上三皇子派了人来,全程都是林夫人包办,也就没听过母亲这一套说辞。
“娘。”她转过身去,“这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什么?”
温初白惊觉失言,连忙改口,“我是说,这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柳清芳似是还想说什么,院中忽然一阵嘈杂,高低不等的声音交相辉映,模模糊糊中有人喊道,“接亲的来咯!”
温初白一凛,连忙装出那副傻样子,蹦蹦跳跳地到了院门口,“我煜相公来了?”
来人吓了一跳,温初澜为首,指着柳清芳的鼻子,“你怎么回事,盖头呢!”
柳清芳垂着头,去拿了盖头来。
温初白叉着腰,“温初白,你怎么回事,怎么和你娘说话呢?”
温初澜正要回嘴,又听温初白道,“你不是都答应我娘要和我玩身份互换的游戏了吗?难道你又要反悔?”
温初澜顿时吓出一头冷汗,生怕叫五皇子的人听见温初白的话,忙道,“姐姐,你乱说什么呢!什么互换,你本就是我姐姐。”
温初白点了点头,两人言语间,柳清芳将盖头取了出来,搭在了温初白的头上,温初白被盖头遮了神色,摸索地前进了两步,拍了拍温初澜的手背,“妹妹,好好照顾娘。”
温初澜咬碎了一口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个“娘”来。
温偏安终于赶了过来,按照礼数带着温初白走到了相府门口,相府嫁女儿,王爷娶正妃,虽然时间紧迫,但也丝毫马虎不得,江煜为首骑着高头大马,在门口不断念叨着,“白娘子呢,白娘子呢?”
一行人从门中出来,江煜喜道,“白娘子来了吗?”
林夫人指指盖着盖头的温初白,“我女儿不正在这呢。”
“白娘子!”江煜骑着马儿向前两步,一手掀翻了温初白的盖头,让她那张惊世骇俗的花脸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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