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好似被吓了一跳,堂堂七尺男儿缩成一团,在门边委委屈屈地道,“本,本王名叫江煜。”
温初白继续装疯,“什么玉?我看你像块石头!”
江煜两条眉毛蹙在一起,“你这坏姨娘,煜儿不要和你玩,煜儿是来找娘子的。”
单论年龄,江煜比温初白还大出几岁,此时被他叫了姨娘,顿时火气上头,她本还想着忍忍,又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傻子,为什么要忍,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泼了江煜一头一脸。
江煜像是愣住了,定定地瞧着温初白,他头发、睫毛上挂满了茶水,嘴巴一瘪,顿时哭得地动山摇。
后面跟着的一众小厮迈进门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个个吓得神魂俱裂,将江煜宝贝似的围在中间嘘寒问暖抹眼泪。
温初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一边看戏,这才来得及细细地瞧江煜的长相。
单论皮相,江煜生得着实不错,尤其是刀凿斧刻般的下颌,让人觉得精致而决绝,一双桃花眼亦是满目含情,此时蓄满泪水,叫人觉得十分心痛。
再说身姿,皇家之人向来吃食不错,哪怕是不受宠的五皇子,平时吃穿用度也是普通人的千万倍,也因此各个身高腿长,仪态挺拔,可以说是人中龙凤。
就是不能张嘴。
温初白用小指毫无形象地掏着耳朵,成年男人的哭嚎声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江煜被人团团围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地还带上了哭嗝,“你……你们这些坏人,不是说我娘子在这里吗?你们骗我,这里哪有我的娘子,只有一个坏姨娘,我,我要罚你们!”
温初白饶有兴趣地看着,掏完了耳朵又去挠脖子,好奇这傻皇子能罚人什么东西。
江煜不负众望地继续说道,“罚你们挠脚板,一炷香时间!”
一众小厮敷衍地点头,摇头晃脑地应着“王爷赎罪”,显然一丝悔过之心也无。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人许是管家,替江煜擦干了泪,指向一边和猴子似的挠脖子的温初白,“聪慧王,我们哪敢骗您啊,您的娘子不就在那呢吗?”
温初白与江煜视线对上,一个吊儿郎当像个负心浪子,一个泪眼婆娑像个苦命怨妇,倒真是绝配极了。
江煜眨眨眼,挥开面前一众障碍物,半蹲在了温初白面前,脸上飘着两朵可疑的红云,轻声念道,“娘子。”
温初白被这一声念得浑身难受,僵硬地呵呵两下。
关键时刻还是柳清芳站了出来,她皱着眉,一副生了气的样子,“哪有小伙子往未出阁的姑娘家里钻的事儿,便是王爷也要收敛些的呀。”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劝江煜。
正犹豫着的档口,温偏安、温初澜带着温家大夫人林鸢到了。
三人匆匆忙忙的,显然也是没料到五皇子会说来就来,生怕随行之人看出了拂柳院的荒凉,怀疑温初白的身份。
温偏安与五皇子带来的赵管家寒暄了两句,林夫人连连附和,内容倒是和柳清芳说得差不多,觉得江煜无论如何也是一个男人,与自家女儿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有失礼数。
赵管家连连称是,话锋一转,“但王爷的意思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干预。”
温初白瞧了会说话的三人,再一低头,江煜还是半蹲在那,一副小狗模样,濡湿的眼睛直愣愣地瞧着自己,让她一瞬间竟有些后悔泼了他。
哪能那么轻易地让温偏安如愿。
“爹!”温初白笑嘻嘻地,等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捧起了江煜的脸,四目相接时道,“我喜欢他!”
江煜本就红了的脸颊顿时更红,吞吞吐吐地道,“你是我娘子,我也喜欢你。”
温偏安被当众打了脸,死鸭子嘴硬,“那你也不能和聪慧王单独在一起。”
温初白撅起嘴,附身搂住了江煜的脖子,感受到一片收紧的肌肉。吓到小朋友的成就感让她偷乐一瞬,嘴里叫嚷着,“我要和他玩!我不管,我就要和他玩。”
温偏安没办法,只好看了一眼温初澜,道,“阿白,那你陪他们去荷塘玩会吧,三个人一起,一会儿再带你姐姐回赤丹院。”
他着重了赤丹院三字,因为那里才是温初澜的住处。
温初澜点头,从善如流地接道,“阿白知道了。”
“那,我们就去前厅休息一会儿?”温偏安朝赵管家比了个手势,也顾不上自己堂堂宰相身份请一个管家休息有多么的怪异,只想带着这些人赶紧离开。
满满当当的房间煞时空了,没了赵管家等人,温初澜顿时嚣张跋扈了起来。
“走吧?”她指了指荷塘边的凉亭,温偏安的话,她还是听的。
温初白欢呼一声,“耶,出去玩啦!”又回头给了柳清芳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带着江煜根温初澜走去。
江煜一路絮絮叨叨。
“娘子。”
“你真的是我的娘子吗?”
“我有娘子了!”
温初白被他念得有些脸红,偏又要装出一副不懂害臊的样子,大喇喇地回道,“你爹说了,让我嫁给你,那我应该就是你的娘子了吧。”
江煜满心欢喜地点点头,“娘子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温初澜闻言,用鼻子嗤笑一下,道了声,“绝配。”
温家的荷塘建时便花了大价钱,用了活水,养了锦鲤,意为钱财、运势源源不断,此时又是初春的好时节,有几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羞怯意味,再加上三个如画般的妙人,更是有几分诗情画意。
温初澜“铛”地一声坐在了石凳上,瞧着眼前两个傻子疯言疯语,起了整人的心思,她“哎”了一声,把两人叫了过来。
“我们玩个游戏吧?”她道。
“好啊。”
“好啊!”
两个傻子果然上了当。
温初澜遥遥一指远处一朵花苞,“瞧见了吗?那是这池塘里最大的花苞,我们轮流扔石头过去,谁能砸中便是赢了。”
温初白顿时跃跃欲试,回头去看江煜,竟然已经开始捡石头去了。
没一会儿,江煜便抓了一把石头回来,分给温初白半把,“娘子。”他献宝似的叫了一声,示意她先去扔。
温初白站在凉亭边上,整个人倚着副手上身朝外探去,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温初澜狞笑一声,一脚踹上她的屁股,将她整个人踢进了池塘里。
温初白“咚”地一声掉了进去,激起了半人高的水花,又被池底掀起的淤泥差点迷了眼睛,看起来狼狈不已。
温初澜还没来得及笑,便听一边江煜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温初澜正要看向江煜,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也与池塘的脏水来了个亲密接触,甚至还喝了几口。
江煜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在凉亭上开心地手舞足蹈,“娘子!下面好玩吗!”
温初白瞧见一边也成了落汤鸡的温初澜,暗道这小傻子替人解气倒是一把好手,道,“好玩,两个人一起玩更好玩了!”
江煜点头,道了一句“那我也来!”,便一个猛子扎进池里,像条游龙一样在池塘中游了起来,吓跑了附近一片儿的锦鲤。
温初澜好不容易站稳,还不忘使坏心眼,拍了拍温初白道,“呀,那有条鱼!”
温初白心知自己又要遭殃,但自己现在毕竟是个傻子,只好转过身去,配合地道“哪呢?哪呢?”
温初澜正要再下黑手,江煜却腾地一下从水中钻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把温初澜的腿弯撞了个正着,害她仰面朝下的跌进了水里,连呛几口泥水。
温初白等了半天非但没等到温初澜的后招,反而听见一声水声,奇怪地转过头来。
灿烂的阳光照得整个池塘都波光粼粼,让其中的少年郎也镀着层金边,少年笑的一双眼睛眯得只录一条细缝,两排白牙通通露在外面,一双白玉刻成的手里握着一尾赤红的锦鲤,笑得烂漫天真。
温初白晃花了眼,半晌才笑道,“真有鱼呀!”
江煜点点头,一手搂过她的腰,足尖轻点,带人上了凉亭,锦鲤被放在了桌上,鱼尾“啪”、“啪”地打着桌面,一副不认命的样子。
水里只剩了温初澜一人,她在下面挥着手,“喂,俩傻子,把我也带上去!”
江煜微微侧头,一本正经地道,“你不是我娘子,我不能碰你的。”
温初白附和地点头,“我爹也是这么说的!石头,我们去烤鱼吧!”
“石头?”江煜皱皱鼻子。
“嗯啊!”温初白点点头,“娘子想叫你石头!”
对方立刻展出个笑颜来,“娘子想叫什么都可以!”
两人动作飞快地烤起了锦鲤,鱼肉的香气夹在春风里漂遍了整个宰相府,温偏安感觉有些不对,出来一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蔫巴巴地泡在水里,而自己的宝贝锦鲤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是谁烤了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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