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好了?”
第二天,代替闹钟叫醒姜世熙的是吴尚赫的问题。姜世熙勉强睁开眼睛,看看被吴尚赫怼到眼前的手机,是她和权志龙。“狗仔……”姜世熙厌恶的起身,“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进来了?”
“我敲了门,问‘我能进来吗?’你又没有拒绝。”强词夺理又理直气壮的吴尚赫再次对她举起手机质问道,“你们和好了?”
姜世熙走进洗手间,“不,是和解。”
“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吵架不指责不来往。”姜世熙叼着一支牙刷,探头出来,“打听完了?滚出去!”
如果吴尚赫不来,姜世熙差点忘了一件事,这件事不能写在日程表上。
姜世熙有很长时间没来这间诊所了,显而易见,在郑医生为Survival的队长提供咨询的消息传出去后,它已经不能称为小诊所。得知姜世熙进门,郑医生推迟了病人的预约特意来见她。
“世熙,你好长时间没来了,看来控制的不错。”郑医生还不知道姜世熙早已知晓她做的好事。
姜世熙的脸上挂着一抹生硬的假笑,声音疏离,“郑医生,听说您最近接手了一位新的病人,曾经想为我支付医药费的……朋友。”
“哦,他和你说了。”郑医生的脸上一丝尴尬一闪而过。
“我想知道你和他说了什么。”单刀直入。
她笑笑,“果然和好了,你们的感情真深厚,当初他也是……”
“我没有和你话家常的时间。”姜世熙干脆的打断她,坐在办公桌后面——郑医生的座位上。她看看周围,“发展的不错,和当时截然不同了。”
“是,最近几年人们更加关注心理问题。”
姜世熙把视线从吊灯上移下来,和她对视,目光锐利,“不如说追星追到了诊所里。”
郑医生嘴角绷起来了,没有说话。她对权志龙说了什么,姜世熙能猜到大概,“你没有给他提供真正的治疗,而是欺骗一个有钱有名气的失恋男人,用半真半假的话哄骗他拿出钱包。”
她勾勾嘴,一个完美的笑,“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姜世熙站起来走到墙边,用指节敲打墙壁,“凭什么得到这一切,你心里清楚。你做过的事,瞒不过我。”
郑医生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嘀咕,难道她发现了?姜世熙走到门口,郑医生在她背后咬牙说道,“你抛弃了他,我给他安慰,作为心理医生。”
“用谎言吗?”姜世熙转过身,“多亏我的小毛病,那些你读过的书我也读了个遍。你对我耍过的把戏,要我说出来吗?”
“我没有耍过把戏,我想帮助你……”
猛地,姜世熙窜过去,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桌子上质问道,“在我出名后?”她想尖叫,被按住喉咙咽了回去,发出咳咳的声音,姜世熙对她低吼,“我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骗子!你对他说我的事,说我多么爱他,让他对我念念不忘你就能把他握在手里!你知道我来自哪郑医生,如果你再见他,再对他提起关于我的一个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都要收回来!”
“你、不能……”她被卡的满脸通红,“这是我、的、诊疗……”
“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卖掉我的病例?我当然能。”姜世熙俯下身,直视她的眼睛,“记住我的话,我的人就在你背后,盯着你。”
姜世熙松开手,郑医生剧烈的咳嗽着,她从不知道那具纤细的身体里有这么巨大的能量。她跪在地上,捂着脖子,那里一定淤青了,这时她听到姜世熙说,“你的诊疗室,决定权在我手里。”她抬头看着姜世熙走到门口,她的曾经的温和病人盯着门口的花瓶,“真难看。”随后把它推到地上,瓷片清脆的洒了一地,水流到她面前。
“我没说错……”郑医生抬头盯着她,没有争辩或乞求,她看着姜世熙笃定的说,“你爱他,我没说错!”
姜世熙皱皱眉,轻蔑的俯视她,“你敢违背我,等着倾家荡产。”
绝对,郑医生相信,如果真的惹恼姜世熙,她会被告到一个子不剩,并在监狱度过一段难忘的日子。
任由郑医生接近自己的内心是极度不明智的做法,在姜世熙揭发她之后,权志龙深切的明白。可是,当思念成为煎熬时,理智就是绊脚石,他选择视而不见。在焦躁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星期,权志龙仍旧没有忍住,端起了这杯鸩酒。
“郑医生……”他接着没说什么,焦虑的坐到她面前的沙发上。郑医生看到他的状态,十分糟糕。他像个渴望毒品的犯人期待的望着她,这时她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不符合医生身份的情感——嫉妒。她发现,姜世熙成为了他的精神鸦片,真正控制着他的是姜世熙。而她呢,只是个狐假虎威的骗子,妄想成为他的主人。一瞬间,她突然被击败了,挫败感最令人难过。
“志龙。”
权志龙抬头看着她,眼中隐隐透着渴望,闪烁的眼神既有期待也有迟疑。那些能够缓解疼痛的言语很快就要到来,另一方面,又惧怕姜世熙发现他违背了她。
郑医生看着他的眼睛,脱离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她发现自己实际上是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出于虚荣心或者真正被吸引,她想要一个永远不会得到的人。她的心在燃烧,像被放在硫酸中灼烧,于是她说,“志龙,我们说了很多世熙的事……今天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意料之外的开场,权志龙糊涂了,“什么?”
“世熙来找过我……让我离你远些。”
权志龙惊讶的张大了嘴,语无伦次,“我、我、很抱歉……”
“我确实哄骗过你,我想她一定和你说过。不过有一件事我没有说错,一件她自己都无法分清的事。”郑医生勾起嘴角,发自内心的愉悦,“对重视的东西,她有一个非常清晰的顺序清单——家人、朋友、公司,在考虑过所有人和事之后,清单的末尾是自己。你是艺人,和你来往对所有她重视的东西都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她选择控制距离,甚至离开你。”
权志龙很难过,期待和迟疑全部消失,他低下头,几乎流出泪来,这不是他来这里想得到的东西。郑医生接着说,“她不能背叛任何人,所以只能背叛自己——你是她的一部分。你感到被她伤害,这就是原因。”
惊讶,难以置信,权志龙猛地抬头,一滴泪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你说什么?”
“她认为她不爱你,认为你是麻烦,心理暗示,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控制自己。”
“控制什么?”
郑医生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呢,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狠心甩开你吧。”
这是他最想听的话,最需要谨慎确定的断定,权志龙一字一句的问她,“郑医生,你是在说她爱我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有一个人对姜世熙来说重要到,被她当做一个巨大的秘密埋起来,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种感情一定比爱更可怕。”郑医生回身整理好权志龙的病历档案,里面几乎什么都没写。她把薄薄几页纸递给他,“这是你的所有病例。你的诊金很高,我可以最后帮你一把。”
“什么?”权志龙还没从那些话产生的震惊中脱离出来,这个结论不该令他狂喜吗?或者狂喜和震惊已经无法区分了。他下意识接过档案,勉强将注意力放到郑医生身上。
“我研究了她很长时间,当时我的诊疗室只有零星几个病人,在逃学儿童、同时出轨的夫妻这些无聊病例中,她是我唯一的课题。她很危险。”郑医生盯着他的眼睛,“在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跑得远远的,否则老老实实的当她的小宝贝,一丝杂念都别存。”
权志龙看着她,更加糊涂了,他爱姜世熙,这是不用质疑的事。但是郑医生的话隐隐指出一些事,那些他从没有注意过或者视而不见的事,“什么意思?你又说她爱我,又说她会伤害我。”
她翻着一本厚厚的病历,说,“因为姜世熙是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反社会人格疯子。你们对爱的定义是现在、这一秒,而她,永远也不够形容。如果你敢背叛她……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希望你能告诉我结果,我的课题差个结尾。”
权志龙浑浑噩噩的离开诊疗室,带着最后的一包裹收获。
爱真是个模糊的东西,无法定义,虚无缥缈。权志龙试图分析郑医生的话,可他的充满感性的大脑在思考关于姜世熙的事时完全无法自如运转,只令他比先前更加焦灼。每晚,他像个焦躁症患者一般在各种搜索引擎和软件上搜索姜世熙的名字,浏览她的旧照,或者看粉丝剪辑的她的视频,似乎这样能得到些许慰藉。对艺人来说,这种行为等同于监视,无论姜世熙去了哪,做什么,他都能通过粉丝的播报第一时间了解。
终于他再次等到姜世熙无防备的出现在人群中。
相比Survival的队长、ME代理社长这些名号,姜世熙当前的姿态更表现为她本人,没有任何责任作为附属,这种冷淡疏离的距离感令粉丝对她望而却步。姜世熙如往常一般在吧台边角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酒便离开。和上次的不期而遇相反,权志龙好整以暇的在门口等她。
在距离五六步时姜世熙看到了他,停下脚步看看周围,他停留的时间不短,角落里已经有了狗仔蹲守。确认好几个狗仔的位置,姜世熙谨慎的向前走了两步,“你也来这?”
“等你。”
他的声音太小了,听起来像是生病或者虚弱,姜世熙仔细看看他,面颊如刀削过,脖颈锁骨深深凹陷。她皱起眉,“你又瘦了?”
“不知道,我没注意。”权志龙有些魂不守舍,姜世熙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非常涣散,“世熙,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爱我吗?认真想想,别急着回答。”
姜世熙更想看到问题背后是什么,是郑医生吗?她不禁怀疑,“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志龙哥。她对你说了什么?说我爱你?”权志龙的表情告诉了她答案,她又问,“说我为了事业不得不离开你?”
权志龙低头愣了一会儿,轻轻点了一下头。
深深的叹息,姜世熙揉揉太阳穴,十分无奈,“志龙哥,我告诉过你,她不是好人。”他不为所动,姜世熙想她应该说的更明白一些,“校长不想给我找好医生,甚至希望我再不好转,他想找个人搪塞我,所以才有郑医生。你在听我说话吗?志龙哥,抬头看着我。”
他抬起头,渐渐把目光聚集到姜世熙脸上,姜世熙接着说,“我接受了一段时间治疗,发现她很敷衍,每次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称不上治疗。于是我尝试自己来,我问她学过什么书,找来相同的读,甚至更多,以为这样就能好。”
“你好了吗?”
姜世熙看着他的眼睛,他好像有了些精神,“托她的福,我选了最错误的一条路,了解过所有心理学的把戏,再也没人能治好我。志龙哥,她说的谎足以毁了你的精神。一个字都不要相信,离她远些。”
权志龙摇摇头,固执的说,“她说你爱我。”
姜世熙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愤怒、惊讶、羞恼,总之十分复杂吧。她斩钉截铁的说,“她在耍你!我不爱你,我们曾经是朋友,我‘曾经’很重视你们,仅此而已。”
心中划过一丝危机感,姜世熙想她必须在场面失控前离开这里,同时,她也是这样做的。“世熙!”权志龙拉住了她,非常用力,黑暗中,他的眼睛非常明亮,“你真的不爱我吗?”
姜世熙似乎看到一丝闪光,甩开他的手,“有狗仔。”
他再次回手拉住她,“我不在乎!”
突然大声吓了她一跳,手一抖甩开他的手,低声说,“你是艺人。”
光,消失了。他眼中的光消失了,像口干涸的井,姜世熙匆匆离开。那双眼睛迟迟停留在她眼前,令她无法思考如何处理明天的新闻。她觉得愧疚,又感觉没有什么可愧疚的。不是说了让他照顾好自己吗?不是说了各走各的吗?她什么都不追究了,只想求一个平稳的局面,为什么要愧疚!想着想着姜世熙竟然开始生气,重重的摔上车门,一路气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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