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输

    新闻会出来的，是头条，这种已经曝光了的新闻没有遮掩的价值，却值得新闻界追捧。很多人看到，太阳是第一个联系权志龙的。

    “志龙。”太阳给权志龙发信息，他没有回，于是便找到了宿舍里。

    “嗯？”反复翻阅新闻图，权志龙已经不再在意失去艺人颜面，反而怀着一种贪恋面对可以印证两人关系的麻烦事。

    “你怎么了？”太阳问道，“你最近很没精神。”

    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吗，可能累了吧。”

    太阳很担心，可更加担心说出来会令他陷得更深。在门口踟蹰片刻，他说，“志龙，你最近看过心理医生吗？”

    “看过。”

    “不是世熙那个医生，你自己的。”

    “我没事。”他语气坚定，盯着手机屏幕，显然不想再谈。

    太阳想过很多情况，关于他们几个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现在不是最后，但他觉得不会比现在再糟糕了，或者说他无法接受更糟糕的情形出现。从宿舍离开后，太阳给杨贤硕打了电话。有的人看着不错，其实心里早已是乱糟糟的一团。

    杨贤硕的回应不能令人满意，他想了很久，又告诉TOP。

    马上，TOP打通权志龙的电话，很焦急，“你最近怎么了？你跟我说我们有可能，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哥，我不知道了。当时我觉得那是唯一的办法，可是她真的不见我，不论外面新闻怎么写，她再也不见我了。”他的声音充满疲惫，“我最近又和她见了两面，我不知道……不知道她爱不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每个人在我耳边说不一样的话，我分不清真假。她要去美国……”

    语无伦次，TOP意识到不妙，“志龙，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们见一面。”

    “不、我不想见你，我想一个人……”

    电话断了，TOP很担心，比姜世熙更值得被担忧的是权志龙。他的压力也很大，原本只需要关注姜世熙，现在权志龙更让他喘不过气来。

    新闻很烦人，不过很快姜世熙就不用为这些烦恼，因为郑允赫退伍了。社长职务安稳的交还给他，姜世熙清空了工作表格和日程表，打算修整好就去美国。日子，终于清闲了。

    和权志龙、TOP的关系这样尴尬，姜世熙也不再联络大成和太阳，并非刻意，而是每每拿起电话，连句问候的话都想不出来，只好搁置。只有一件事，TOP家的钥匙她还拿着呢，该还回去。

    姜世熙打算把钥匙放到物业管理处，待他回家由物业转交，这样就能避开见面。她和物业的大叔见过几次，一见面，他亲切的同姜世熙打招呼，“又来帮他照看屋子？”

    “不是。”她失落的摇摇头，“我以后都不来了，钥匙放在你这里吧，等他回来请帮我还给他。”

    “诶？不来了？”他显得既惋惜又失望，“因为新闻吗？我知道那是瞎说的。”

    姜世熙低下头，有些落寞，“您真善解人意。”

    “唉……他今天在家，你不自己还给他？”

    姜世熙非常惊讶，“他回来了？”

    “是啊，他前天回来的，你不知道？”

    “哦……”姜世熙犹豫一会儿，把钥匙收回口袋，“那我自己去还吧，谢谢您。”

    “没事没事，去吧，好好说话啊。”

    好好说话。

    为什么TOP回来却没在短信里说呢？他给姜世熙发过很多信息，虽然没有得到过回复，其实她全都读过。姜世熙站在TOP家门口想了好久才按响门铃，因为远远的走来一个女孩儿，她担心是来蹲门口的VIP。

    TOP在应答机屏幕上看到姜世熙时非常惊慌，太不是时候了！他慌张的拽着女人的胳膊把她关进客房，“别出来！”然后匆匆跑到门口拽开门，呵哧呵哧的喘了两下，“你没说要来……”

    她无言以对，看着他的宽大卫衣，疑惑的问，“……你在运动？”

    “没有。”他快速摇头否定，“刚刚……我从楼上跑下来。”

    “哦。”

    他看看门外，拉住她拽进去，“快进来！”

    这就算问候了吧，姜世熙糊里糊涂的想。客房的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有人在吗？”

    “没有啊！”他快步向冰箱走去，在不多的东西里乱翻，“你想喝什么？”

    她疑惑的看看过于空荡荡的冰箱，“随便。我……”

    “砰！”好像东西落地的声音，TOP翻弄冰箱的手一顿，拿了一瓶水给她，“……我平时不在这儿，只有水。”

    她接过来，注意到在冰箱散发的冷气中他的额头上淌下汗珠，心中思索有什么人是他不愿意让她撞见的，“剧烈运动？流这么多汗。”TOP心中有鬼，顺嘴接道，“是啊……该休息一下。”

    算了，姜世熙想，她只是来还钥匙的啊，已经打算再无以后，管这么多事干嘛，他们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我来是想把钥匙还给你。”

    “钥匙？”他心思还涣散着，“哦哦，钥匙……为什么！”

    用说原因吗，姜世熙表情无奈，“我以后不会来了。”

    “可是！”他很紧张，眼神飘向客房的途中收了回来，声音低了一些，“世熙，让我道歉，我们两个不要变！志龙现在状态很不好，我们两个……”

    他有时候幼稚天真的像个小孩，姜世熙沉稳的看着他说，“不。”她把钥匙放到餐桌上，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见。”

    “世熙……”客房的声音似乎从未停止，他心中焦灼，嘴角透露出气愤，欲言又止。

    “去看看，别是进小偷了。”她帮他编出冠冕堂皇的借口。

    “等我一下！”他踟蹰须臾，走向客房。

    姜世熙环顾这座房子，心中和它道别。忽略掉TOP的异样，墙上有许多照片，有他们俩的，也有和别人的，她想起客厅也有许多，就想看看再走。客厅的门是关着的，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TOP再次警告客房里的女人不要放肆，马上匆匆去找姜世熙，他担心她趁机离开。“你、你、怎么进来了？”

    姜世熙背对着他，淡漠的看着混乱的客厅，“你不想让我看见什么？”她慢慢扫视客厅，“□□？”

    他的心开始颤抖，却狠狠攥住拳头，咬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吸毒。”

    “那是什么，给我个解释吧。”她低头，背对着他，微弱的声音那样脆弱，“求你了，胜贤哥，给我个解释吧。”

    一秒钟，他的额头布满冷汗，“是朋友，他们玩儿过才走，我没和他们一起。”

    “是吗？”她的声音放松了，大概非常庆幸。也不深究事实，其实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胜贤哥！”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一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你不想玩儿了？还是怕她举报你？三个人也可以，快点吧。”

    姜世熙认得这个声音，她从来忘不了听过的声音，这个声音——朴多贤。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真的输了——她数不清躺在拳台上的次数，也数不清遇到的挫折，但不论多么灰头土脸，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失败，她只是倒下了，还会再站起来，那么被谁打倒有什么重要的呢。这是第一次，原来输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堪、愤怒、失落、挫败、茫然，像被人迎头打了一巴掌却无法还击，她很无措，不懂如何应对这样的情绪。有一瞬间，她感觉不是TOP错了，错的人其实是她。对毒品的憎恨真的有意义吗？她是不是对这一点点精神麻醉谴责过度。

    “世熙，她在说谎。世熙！”

    “你说我说谎？”朴多贤讽刺的斜眼看他，“你确定是‘我’说谎？”

    TOP暴怒，“够了！滚出去！”

    “是你叫我来的！”

    两人的争吵姜世熙没有听进去，她静静的站着。TOP对她是个特殊的存在，似兄似父似恋人，她把所有亲密、隐蔽的依赖寄托在他身上，甚至部分软弱，所以无法离开、无法拒绝。这个场景和她幼年时经历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大人的争吵和桌子上散落的白色粉末，是她的梦魇。

    TOP想赶紧摆脱朴多贤，又急于解释请求原谅，为难之中，没拉住夺门而出的姜世熙。她跑回车上，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发抖，TOP在敲她的车窗，姜世熙不敢看他，发动车子胡乱的开走。当开的足够远后，她停下来，用颤抖的手指拨出一个电话，“林医生，能不能把我的预约提前？是……我遇上了点麻烦……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最好。”

    心理诊疗室，不是郑医生。林医生年纪有五六十岁，是心理学专业的佼佼者。他翻看姜世熙的病例，问道，“最近感觉如何？睡眠怎样？”

    “还好。”她沉默了，面上平静，手却一直在抖，林医生静静的等着，“……遇到了点状况……有些不想记起来的事，突然……突然被翻了出来，关于我父母。”

    他的声音温柔，善解人意，“一定很难受。如此久远的事仍然记得，应该是很过分的事吧。”

    “不……日常生活，争吵，散落在桌上的毒品，之类的。”

    “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她低头思考很久，“大概，是眼神吧，她恨我们，恨所有抢走爱人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我继承了她的憎恨，所以对毒品也是……”她越说声音越小，弓着背，仿佛没有自信。

    “你受到了影响，不可避免，但不是遗传。”他温和的眼神给了姜世熙信心，“小孩子受到的伤害永远比表面上的严重，我想是有这个可能的。人在无助害怕时将感情转移到别的地方，是常见的行为。”

    “可以改变吗？即使只是一点点，我也不想和她一样。”

    “它同样是你的一部分，你所有的魅力、迷人之处也有它一份，世熙，你可以接纳它，不代表你和她是一样的人。我们知道，你永远是个善良的人。”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如果憎恨消失，她是不是就有勇气回到TOP身边呢，做朋友也好，只要能再次感受到踏实的安全感。

    林医生平稳的声音安抚了她的焦躁，“别急，它妨碍到你了么？”

    “是。”她点头，“我……很依赖的人一直瞒着我，刚刚……”

    “与其改变对毒品的态度，不如重新认识他吧。我不是鼓励这种行为，而是，你在意的不是对物品的憎恨，是和他的感情。”他对她微笑，似乎一切都不是问题，“让你们的感情影响你的观念，同时，你也改变他，这样更安心吧。”

    “是吗？”她怔怔的看着他。

    “试试看，我知道你很小心，尝试回头看看。”他见姜世熙不再焦躁，便问她，“你和孩子们呢？相处的好吗？”

    说到孩子她笑了，“嗯。”

    “太好了。”他言语中带着欣喜，“之前你一直很担心呢。我想听你说说他们，宰贤说话还是很少吗？”

    “他不喜欢说话，熙妍的问题却越来越多了，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姜世熙脸上满是柔和的光彩，显得温婉静雅，“我觉得他们是珍妍姐给我留下的解药，每次回答他们的问题，就好像我也在重新成长，那些缺失的东西补全了。”

    “你的意思是，认知障碍……”林医生看着她。

    “我想我开始变得……不那么怪了。”十几年里第一次感到轻松，姜世熙非常开心。林医生则惊讶不已，“我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天大的好消息。你介意我们做一个测试吗？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你的状态。”

    “可以。”

    他站起来，突然改了主意，坐下，“或许我们可以再预约时间，今天我只想听听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幸运儿……”确实，姜世熙想，她所有的运气都换成他们了。

    两小时，与林医生相谈甚欢，结束后姜世熙的手机里多了几十条信息和电话。她很犹豫，回头看看等同于打碎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容易。再加上朴多贤，她没有回复。

    在停止出演节目期间，姜世熙并非一事无成。作为制作人与不同风格的音乐人接触，拓展眼界同时制作出精良的音乐，在国外也有作品发表，给知名歌手制作歌曲。先前Survival以组合形式在美国有过一个短短的宣传期，为了专辑出演过几个热门节目。之后虽然姜世熙很少去美国，但Survival的其他成员和柳南瑞在美国的活动没有停，也给她带来持续增长的名气，所以她的美国之行起点很高。这也是BIG HIT愿意选择她合作的原因，BTS的发展缺少不了炙手可热的制作人。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姜世熙只要在美国之行宣布时发一首单曲，然后开始休假就好了。郑允赫逐渐适应了再次担任社长，然而就在她想去美国处理单人出道前的事宜时法院寄来了传票，她以诱拐儿童的罪名成了被告。对于罪名，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