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儿院出来,池星带着姜世熙去吃饭,在狎鸥亭溜达,“想买什么吗?哥哥今天有钱,明天就不一定了。”
“没有。”他们经过一家宠物店,橱窗里各种收拾的干净的狗向外张望摇尾巴,姜世熙停下了,“进去看看吧。”
他们在店里看了一个遍,姜世熙问,“你最喜欢哪只?”
“就是一坨狗毛,有什么好的。”他不耐烦的说,“走吧,你想养啊?自己都养不活。”
姜世熙推推他,“你先出去。”
“快点儿啊。”跺跺脚,他先出门了。
她在一只毛茸茸的小金毛前面站了一会儿,听它奶声奶气的叫了一阵,问店主,“它,多少钱?”
“23万5千元。”
姜世熙摸摸口袋里的钱包,“好贵。”
店主亲切的笑了,“有赠品的,包括狗粮、食盆等等一整套,划算又方便。”
等得烦躁的池星站在门外频频看她,姜世熙咬了咬牙,“哥,便宜点吧。23万太多了,要做很久兼职。”
“做兼职,是学生吗?”
“嗯。”姜世熙眼一闭信口胡诌,“我上次经过看到一只小泰迪,等攒够钱它已经被买走了,十九万好不好?我只带了十九万。”
店主摇头,“不行,少了四万五呢,太多了。”
“刚刚过来时街头那家店也有一只小金毛,才十八万多。”
“我家有赠品啊。”
“我不要赠品了,算十九万吧。”
他连连摆手,“没有这么卖的。”
姜世熙似是放弃了,“那算了吧,我去那家买吧。”
她敲敲玻璃打算出门,店主叫住她,“十九万太少了,十九万五。”
“谢谢。”她对店主笑了一下。
“看你长得漂亮,唉。”
等店主给她装好宠物,“哥,赠点儿狗粮和常用药吧,我家没有。”
“行行行,给你包狗粮。狗哪有常用药,生病再拿药。”他没好气的给她装上小小一包狗粮,“呀,你男朋友没钱吗?这么卖力的讲价!”
省了四万,姜世熙高兴的回答,“他不是我男朋友。”
“是吗?”店主暴躁的脾气一下子收起来了,又抓了个小玩具和食盆放进去,“小狗爱咬东西,球一定要有。还有啊,小狗得用小一点的食盆,这个也送你了。多大了?有SNS吗?”
“没有,我不玩社交软件。”
“给你我的号码,有问题就问我。”
姜世熙欢喜的接过来,“好的。”
“呀!姜世熙!”池星大步迈进来,“辛苦打工赚来的钱是这么用的吗?喂到狗嘴里!你真行啊!”
果真不是男朋友,店主不赞同的说,“怎么能这么说妹妹呢,自己赚来的零用钱有什么不能花的。”
池星见钱货两清,想说退货,姜世熙已经拎起宠物箱向外走,“剩下的你拎着。”他瞪了店主一眼,赶紧拎起一大袋子赠品,末了又从货架上抓了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跑出去追上。店主在后面喊,“有问题再来啊!”
池星跟在姜世熙后面唠唠叨叨的直到地铁站站口,姜世熙把宠物箱往他怀里一放,“送你了。”
他和箱子里的狗大眼瞪小眼,“我自己都不知道吃什么,你让我养它?”
“养孩子不一定带来好事,但养宠物的人都说它们能带来幸福。名字叫泥鳅怎么样?”姜世熙摸摸鼻子,低着头说,“一起变成荷花吧。”
宠物箱竖着,小泥鳅不舒服的哼哼唧唧,池星把箱子平放过来,低声说,“说什么鬼话……”
“我得去趟忠武路,你自己回家吧。”姜世熙跑进地铁站。
忠武路有首尔著名的宠物一条街,姜世熙找了十几家店才找到一家招兼职的店,通过面试后,她心里琢磨着怎么成为固定兼职工,然后和店主套近乎,买狗粮便宜点。
白珍琪见半天没下文,猜也许剧本上写出来的已足够接近事实,“自己活着都难了,你还……唉……”
“不管怎么说,我们以一个家庭存在,互相支持才能活下来。”姜世熙喝了口水,“这是我存在的价值。”
地下停车场,录完节目的姜世熙在等新经纪人下来,他总是慢慢腾腾的让她等。龙山跟着权娜美去了美国,Blackwings被派去和后辈男团做巡演。手下没有可用之人,新上任的经纪人用的非常不顺手。姜世熙感觉头疼得厉害,闭着眼靠在车上,考虑是不是换一个人更好。
吴世勋远远的看见了姜世熙,和他同行的朴灿烈等人也看到了她。姜世熙皱着眉非常烦躁的样子,换了只脚倚着,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支烟点上,打火机上的狼眼猩红,在深色衣服和车的背景下非常显眼。
“是世熙吗?”朴灿烈惊奇的问道。
吴世勋仔细看了看,“好像是。”
他们的车在姜世熙的位置之前,需要经过她,众多人靠近的脚步声提醒了她,姜世熙抬头,立正对他们鞠躬,“前辈们晚上好。”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鞠躬礼,但分明让人感觉到她的锋芒利得刺人。
“嘿,不是戒了吗?”金希澈上前夺走她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姜世熙把空空的手放进兜里,“嗯。”
金希澈觉得她和之前不一样了,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你怎么不走?”
“在等经纪人。”她说着皱了皱眉,有些厌恶似得。
见到姜世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似乎不想交谈,金希澈沉默了几秒,“我们去聚餐,一起吗?”她摇了摇头,金希澈带着公司后辈们走了。
一行人走到自己的车前,吴世勋突然说,“希澈哥,我好像把钱包落在化妆间了,我回去拿一趟。”
“去吧,知道地方吧,一会儿过去。”金希澈随意挥挥手。
吴世勋快速沿着原路跑回去,转过这个拐角就是姜世熙的停车位,他感到心中鼓噪,见面要说什么呢?越来越近,姜世熙仍旧是闭着眼皱眉靠在车上,听到他的脚步声睁开眼。她面无表情,吴世勋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大脑中一片空白,比第一次登上舞台还要紧张。
“上车。”姜世熙转身进了副驾驶,吴世勋下意识跟上。
他握了握方向盘,“去哪?”
姜世熙把副驾驶的座椅向下调了调,皱着眉半躺,揉揉太阳穴,“随便。”
吴世勋愣了一会儿,调出导航中的记录,隐约记起她住的小区的名字,选中。摇摇晃晃、停停走走,姜世熙感觉头疼好了一些。车停下来,她睁眼看到自己的家,Casus的叫声在门口迎接她。
家?头疼,她说,“别下车,小心被拍到,直接开进去。”
跟着姜世熙进入她家,吴世勋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上了姜世熙的车,为什么当了她的司机,为什么到了这里……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吴世勋坐在她的床上有些紧张,想他该做什么。待姜世熙从浴室出来,见吴世勋还在呆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是权志龙早就去客房洗好澡了。
“我……”吴世勋有些不敢看她,他唐突过,不想再惹她讨厌。那次之后他仔细想了想,当时姜世熙没有表现出一丝喜欢他的意思,这让他非常不自信。
“去洗澡。”姜世熙把权志龙抛在脑后,坐到床上擦头发,“柜子里有新浴衣。”
吴世勋慌不择路的进了浴室,完全没了观众面前冷酷贵公子的形象。水声响起来,姜世熙感觉捡了个没眼力见的宝宝回来。她靠在床上,点上一支万宝路,放打火机在手中摩擦,缭绕中记起韩旭贤透过烟雾对她说,“你要像狼一样,既独立又团结,睚眦必报不是缺点,但不知后退就是找死了。”她呼吸着烟气,闭上眼回忆韩旭贤,喃喃自语,“会的,我会像狼一样狠狠咬住他的脖子,一击必中。”
吴世勋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衣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令她的回忆结束。她微微勾了勾嘴唇,对他招手,“过来,世勋哥。”吴世勋感觉这声哥有些讽刺,她像个女王一样在床上对他招手,他突然觉得自己比她低了一级。
他慢慢走过去,低头看着她,闻到烟的味道,“你不该吸烟。”
姜世熙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毛,很好看,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你在这儿,我不需要它。坐吧。”
局促的坐下,吴世勋心动了,但不敢有下一步动作,“你今天不高兴?”
“嗯。该死的经纪人屁事不懂。”她瞧了眼手机,上面一串未接,全是经纪人的。
傻愣愣的坐了许久,看她连着抽了两支烟,吴世勋忐忑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一开始姜世熙是有点心思,被经纪人气的头疼,想找个人发发牢骚靠一靠,刚好吴世勋来搭话。回到家冷静了一会儿,她觉着这事不能这么干,看吴世勋的神态也有些担忧。她不是认真的,但吴世勋不一定。于是她说,“聊会儿天,你自便吧,我困了。”随后缩头乌龟一样往旁边一躺,真的开始睡觉。
因为从外面回来很脏所以让他洗澡?吴世勋想,没听说姜世熙有洁癖啊!他不好意思扒拉姜世熙,小心翼翼的躺在旁边,两人中间的距离得有半米。
这个晚上对吴世勋来说相当难熬,他碰到了喜欢的人,就在背后。他睡不着,翻身朝向姜世熙那一侧,看到枕头中间的打火机,忍不住拿起来细看。
此时,姜世熙冷淡的声音响起,“别动它。”说着,她翻过身拿走它放到床头柜上。
肯定心有不满啊,吴世勋抬头看她,“我猜这个屋子里全是我不能动的东西。”
姜世熙承认她有利用他缓解压力的心思,于是避重就轻,“打火机不行。”
即使只有今天也好,吴世勋心知他无法得到姜世熙,她太耀眼了,不同于艺人定义的耀眼。她强势而独立,聪敏而坚强,似乎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他走的更近。吴世勋知道她喜欢他的外貌,除了外貌没有别的资本再吸引她。所以就算一天或者一小时也好,他要在能靠近时尽量近一些。他慢慢向她挪了挪,其实内心很紧张,“这算约会吗?”
“……不算吧。”她表情古怪。
“下次,我不想在床上。”他摸索着握住她的手,“我想我们慢慢的开始。”
她想了一会儿,“暂时的,可以。”
他们持续着这种秘密联系,吴世勋悄悄去找她,非常小心,因为姜世熙说她有一个大计划不能被打扰。电影补充的情节尚且没有拍完,姜世熙从不在剧组住,整日在拍摄地、公司和黄景民的据点之间奔波,他们有时在姜世熙工作室里见面,有时在她家里。他们能聊的话题很少,因为姜世熙投身于一件不能说的大事上,经常是说到一半便打住话头。次数多了,吴世勋知道了,这件事非常危险。他不多问,却待她更加贴心。
可是,姜世熙不把他当做恋人喜欢。她把他当做一个纾解紧张情绪的通道,每当感到难以坚持,对他说几句牢骚话又赶紧住嘴。同时,接受着吴世勋的示好和关照,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
公司为吴世勋制定的路线是演艺和主持,因此被告知受邀为李泰范做feat时有些诧异。这首歌是李泰范在日本的solo出道曲,花费了姜世熙的许多精力,他在ME的工作室里见过很多次。因为表情太惊讶,经纪人和他多说了两句,“我推荐了其他人,可ME公司指定要你,既然被看中了,好好做吧。”
吴世勋愣住了,朴灿烈撞了撞他的肩,“你是不是贿赂世熙了?不然以ME的习惯,要邀请也是伯贤哥他们才对。”
吴世勋一直愣着,朴灿烈以为他不高兴了,“我开玩笑的,你没生气吧?”
他摇头,“没有。”
第二天晚上有了空闲,吴世勋去找了姜世熙,非常生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和你交换工作吗?如果要这些我干嘛找你?”
他对她发了很久的脾气,姜世熙静静的听着,等他说完才解释,“不是交换,是给你的礼物。”
“有什么区别吗?礼物……”
“当然有。”姜世熙一说话,他不由自主的停止,“这是回礼,因为你送给我很多东西,在我烦躁时陪着我。”
直女,碰到男女之事就不会说话了。吴世勋心中不忿,偏过头去,“是对等的吗?”
“世勋哥,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争论这种无意义的事上。等录音就知道了,你得到机会名副其实。”
吴世勋不说话了,他不想占姜世熙的便宜,也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商业。他想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她是社长、是创作人之类的。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你喜欢我吧,不喜欢我的礼物吗?那首歌我挑了很久。”
他点了点头,低着眼,不甘心的说,“像交易一样。”
姜世熙笑了,“真有意思,你关心我,我写首歌给你,你倒不知好歹。”
吴世勋比她高很多,微微俯身,第一次抱住她,“没有,世熙,我喜欢你。”
姜世熙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谢谢,你让我感到平静。”
任何一个亲近的朋友都能帮她平静下来,吴世勋深知他不特别。因为那件不能说的事,担心连累别人,她赶走了所有亲密的人,而他是个无关紧要的替代品。关于那件事,她只提过一句,说电影上映后就知道了。等那时他们关系也许就天翻地覆,所以当下最重要,他便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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