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肇学长。”
“江肇学长下午好。”
“江肇学长好。”
下午,两场考试结束后,学生们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江肇推了一下鼻梁上精致的眼镜,徐徐从过道上走过。因为长期练习弓箭的缘故,他养成了严谨的态度,衬衣的领扣永远系到最上方第一颗,袖口的纽扣也总是紧扣的,十分自律。
走廊上的学生看见他走过来,都纷纷朝他打招呼,江肇在学校里很得人心,他又是弓箭部的部长,实力不凡却为人亲和低调,可以说是龙盘学校里领袖一样的人物。
奥多克远远站在走廊末端,目光打量着被围在人群中的江肇,余泽洋的记忆里有着关于江肇的资料。
江肇是江承世家的次子,身份有些特殊,与其长兄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江肇是私生子,他的母亲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因为年轻貌美所以勾搭上江肇的父亲,生下了他。但是他母亲的身份不被认可,也进不了江家。为了得到钱,他的母亲就将他卖到了江家,断绝了母子关系,拿了一大笔钱之后便消失了。江肇被送到江家的时候才五岁,没有亲切可人的母亲,又的只有冷若冰霜的原配女主人,以及对他十分看不上眼的哥哥。
他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察言观色,语气分寸,江肇这些看似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是以这种更残忍的成长方式磨炼出来的。
奥多克还在思索,人群已经蠕动到了他的前方,耳边的声音嘻嘻索索,忽然在某一刻突然停止了。
他抬起头,看到江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身后窗外的光照射进来,穿过江肇的衬衣肩线,好像撒了一层光。
“阿洋。”江肇对他的称呼有些亲密,看他的眼神里仿佛带着一些别的东西,“我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
这里是高年级的楼道,他会出现在这里,江肇自然认为他是来找他的。
“江肇学长好。”
“看来你还在生气,与我如此生疏。”
江肇抬手要去摸余泽洋头顶的发,却见他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眼镜片上折射的光遮掩了他的视线,他只挽起一笑,态度依旧温和:“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关于那天在湿地公园,我有一些事想向学长了解一下。”奥多克认真道。
江肇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后依旧是微笑着:“好,那等放学之后,你来弓箭部,我在弓箭部等你。”
江肇约了余泽洋在弓箭部谈,奥多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当天湿地公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也许是有什么不可对外人言说的事,要私底下说,也是很正常的。
他应承着点了点头,江肇的佩戴着的眼镜已经被阳光完全遮挡住,看不出藏在后面的情绪。
弓箭部是在龙盘高校宿舍后面的山坡上,当时龙盘高校在选址的时候本来打算把这个山坡铲平,后来考虑到绿化问题,就干脆把山坡保留了,一些类似跆拳道、茶道、弓箭部等学生社团的部门被安置到了这里。
晚上的时候,山坡上人来人往,非常多,大部分人晚膳后都会选择去山坡上走一走,消化消化,但江肇约的时间却是在放学后,那已经是晚自习之后了,从时间上来算的话至少是在9点之后。
奥多克顶着的余泽洋身躯非常纤细消瘦,或许是因为体弱的缘故,也比较怕冷,一般在晚上都会穿比较厚的校服外套,但因为现在是奥多克接受了这具身体,他在有意识的改变他的体质,虽然速度很慢,但人体细胞的不断分化和改变也让身体变得有些发热,即便晚上只穿着普通的衬衣,也足够抵挡山坡上的寒冷。
弓箭部与茶道部在同一块区域,茶道部靠近路边,背后就是弓箭部,只要走过一条小道就可以抵达。
9点的弓箭部已经空空如也了,社团一般只有每周的周三周四有固定的练习时间,其他时间都是空置的,当然,对于有钥匙的部长来说只要时间充裕还是可以经常来的。
奥多克拉开木门,里面便传来了一阵风,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木质的地板上摆放着一些护卫器具,整个弓箭部的结构是半露天状的,一半在室内,一半在室外,室外是草坪,草坪的四周围着高墙,正前方则悬挂着一个又一个靶圈,地面上可以看到许多凌乱且横七竖八的箭矢。
江肇就站在另一半室内的木地板上,与往常在学校的样子不同,他身上的衬衣领口是开着的,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胸肌,左手握着弓,佩戴了护指的右手握着箭拉开着弓。
在他踏上地板的一瞬间,箭从他手中射出,“啪”一声刺入对面的靶圈上。
“你来了。”
一箭射出后,江肇微笑着转过身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弓,朝着奥多克走了过来。
奥多克明显觉得眼前这人与白天所见的时候有些不同,傍晚在这个没有人的弓箭部里的他,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那种像是一直被他压抑在内心深处,从来不被外人所示的东西。
“嗯。”奥多克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往前。
江肇敞开的衣领下可以看到一些细碎的汗,顺着他的胸口滑落下来——他应该已经在这里练习很久了。
“你似乎是第一次来弓箭部,要不要试一试?”江肇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但因为佩戴了眼镜所以很难透过他的眼瞳看清他的情绪。
奥多克只是想要探查湿地公园发生的事,并不想射箭。但显然江肇并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他直接将手中的弓递到了他的手里,并且将他带到了宽敞的射箭区。
“你左手握着这里,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握箭,然后拉开弓。”江肇身材比余泽洋更高大一些,他从奥多克背后环过来,像是在背后抱住他一样。
两人靠得很近,江肇的发丝就在奥多克耳边,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就拂在他的耳边:“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弓箭了,可惜在我们这里,很少有学校建立弓箭部,龙盘的弓箭部也是我向学校申请的。射箭能够让人静下心来,也能更让人全神贯注,不必去想内心深处那些想要隐藏的东西……”
“对,就是这样。”
指尖的热度透过江肇的指腹传来,拉开的弓弦在这一瞬间猛地松开,只听见“嗖”一声,箭在空中划开一条线,直直得射入正对面悬挂在围墙上的靶圈上。
八环。
“很好。”江肇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接下来你可以自己试试。今天时间很多,我可以好好陪你。”
奥多克拉开弓,箭头对准刚才那个射中八环的位置:“江肇学长,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天在湿地公园,江肇学长对我做了什么?”
他这句话落罢,手中的箭一下子射了出去,不偏不正,依旧是八环。
江肇一怔,他似乎没料到余泽洋会提及湿地公园。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怪异,弓箭场上的夜光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照得他的表情有些隐晦不明。
他忽然直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奥多克已经射出了三箭,他回过头,看到江肇就站在他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抱入了怀中,炙热的气息瞬间透过他敞开的胸膛传递过来,手臂缓缓收紧,江肇低下头,嘴唇拂过他的耳尖:“阿洋原来是欲情故纵吗?如何,不如我们今天就将那天的事情继续做下去。在这里,就不会有人来捣乱了。”
他的视线压得很低,同类之间的接触让奥多克觉得很陌生。
他抬起手臂准备从江肇怀中挣脱出去,突然江肇一用劲,几乎是非常大力的一把拽住了奥多克的手腕,并且狠狠往右侧一拉,剧烈的惯性让奥多克整个人摔倒在地。
待他回过神来,江肇整个人已经压在了他身上,他的手腕被他牢牢抓着按在头顶,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透过他的衣领口缓缓触碰脖颈上细腻的肌肤:“你的皮肤真白,就像瓷器一样。”
他的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奥多克忽然一僵,他察觉到余泽洋脑海里有一块被封锁住的记忆忽然像是浮出了水面,许多支离破碎的场景涌现了出来。
「住手!」
「你干什么,学长!学长!」
「你放开!放开我!!!」
这些记忆太破碎,几乎串联不出一个完整的场景,奥多克还想通过自己的意识强行把那些记忆拼凑起来,却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他猛地收回神智,发现自己的衬衣已经被面前的人拨开了。
江肇的眼镜已经掉落了下来,碎发拂过他的眼眸,奥多克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片被压抑在内心深处波涛汹涌的巨浪,这股巨浪就像他之前所说的。
——射箭能够让人静下心来,也能更让人全神贯注,不必去想内心深处那些想要隐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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