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我所能地满足你们的一切愿望。”
林长风又在莫与争怀里睁开了双眼, 他眼圈一涩, 变得通红。
莫与争在小肉团子的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你可以尽情地向我撒娇。”
暖融融。
林长风第一次体会到了拥有一副能知冷热的躯体的好处。
他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蛋,发梢上不知何时长出来几朵粉嫩嫩的花苞, 一朵接一朵地绽开, 飘落在地上。
“开花了?!”白自怡看得目瞪口呆。
莫与争把林长风颠了颠,往上抬高让他可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朵小花从眼前飘过:“哎呀,以后春天开的这些花草可就归你管了。”
好心的狐妖姑娘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她真的以为这小孩子被鬼害死了,结果一转头他不但活了过来,还开花了。
被擒拿住的聂小倩更是惊讶。
作为鬼怪, 她对生人的气息再敏感不过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变化。
而对于莫与争来说, 他早先准备好的那个人妖相恋的故事终于能派上用场。
他把这个故事添添改改,加了三分梦幻,三分凄凉;从一人一妖的偶然相遇,到携手同归, 再到最后天命难违的生离死别。
把一心修炼,没有接触过太多男女之情的白自怡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小风的母亲给他留了一半人族血脉,往日在下忧心爱子会因人与妖血相融产生不适,才用法术将他体内的妖血压制住了。”莫与争笑笑, “他经此一劫,双方血脉倒是更加融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样就好, 没事就好。”被吓得不轻的白自怡拍拍胸口,她差点儿以为“杨先生”是天上下来微服私访的仙人了呢,虽然自家是个正经不做坏事的狐狸,但以妖身面见仙人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那先生想要怎么处置这个女鬼?”白自怡看了一眼掌中,垂泪不止的聂小倩,她们也算是熟识,聂小倩自到了黎丘之后,就与宁采臣兄妹相称,平日里侍奉宁母和宁家大妇也尽心尽力。
虽说有眼睛的都知道她是打着借宁家气运庇护自身的念头,但这个柔弱又美艳的女鬼,在黎丘从未害过生灵性命也是真的。
白自怡有心想要为她说几句好话,但她的脸皮实在是不够厚,更没那个底气在受害者面前给犯人求情。
毕竟她原本是真的以为聂小倩将林长风杀死了的。
“此事……”莫与争双眉蹙起,白自怡不由心神一紧。
“在下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之处。”
莫与争从白自怡手里接过女鬼,道:“我曾得过青帝宫中仙使指点,学了些望气之术,这女鬼虽曾也是害过人命,但也是身不由己,且她身上自有一道功德与福气护佑,而她的气息蒙昧不清,像是被什么东西蒙蔽灵识,引导着她对我儿做出这种事情。”
“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借她的手谋害令郎?”白自怡暗暗心惊,她可是什么都瞧不出来,这位杨先生和那背后的黑手显然不是自己这种小妖怪能触及的。
莫与争神色晦暗:“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先生心里有数就好。”白自怡越想就越害怕,她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借口还有病人要瞧,半点不留恋地溜走了。
林长风坐在莫与争肩头,好笑地说:“我还以为她胆子大的很呢,敢回来捉鬼,竟然就不敢跟着掺和后边的事了。”
“狐性狡诈,趋利避害更是本能。”莫与争回想起白自怡要去“捉奸”时的神气活现,一对比现在的怂样,不由得也有些想笑,“他们这样的小妖活着本就很艰难了,遇到可能让自己送命的事情自然是要躲着的。”
林长风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问:“那爹爹你打算怎么处置武陵?”
别人或许没法察觉。
但天道在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怎么会看不出聂小倩身上萦绕的那股甜腻魔息?
莫与争叹了口气:“魔物果然难以控制,他这一手做得干净,若不是小狐狸擒了这女鬼,我远着也看不出武陵在女鬼身上动了手脚。”
“只是受木躯所限而已。”林长风主动替他分辩道,“若是爹爹的本体在此,断然不会让那只妖魔糊弄了去的。”
“嗨……为父眼下确实是被他给糊弄了,抱歉,小风,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莫与争一手扶着林长风,一手拿着聂小倩,就要往回走。
“遭了。”莫与争脸上浮出懊悔不已的神态。
“爹爹?”
“我让武陵去探查黎丘大阵的阵鬼踪迹,若能取代阵鬼也算是给他一处安身之地,可如今……”
接下来的话就算不说,林长风也能明白了。
“他早早生了异心,只怕是会借此做些什么了!”林长风咬牙,他还是头一次被算计,原本就偏向仙神的天心此时更是又偏移了几分,原本在大荒之中,还要有一段日子才会被暴露出来的魔,竟然就因着这一瞬间的偏心,被人提前察觉了!
林长风话音甫落。
天上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层厚重的乌云,将太阳遮蔽。
脚下的山城地面,也开始不住地震颤起来。
“他怕是已经得手了。”莫与争神情一肃。
大荒中正查看这段记忆的莫与争询问自己的化身:“所以,武陵不但取代了阵鬼的位子,他还想将整个黎丘都纳入怀中?”
“杨怀瑾”又拨了一下琴弦,观月已经化作了原型拖着林长风在空中盘旋:“正是如此,黎丘现在已经被他连根拔起,城中的大妖被他扣下来几只,想是已经被他的魔气所侵染;不过城中的普通百姓和小妖怪们,大多都已经跑出去了。”
“县公去青帝庙里请了道士来,这一届的道士修为还不错,还算能镇得住场面。”
“杨怀瑾”脚下的水流已经漫过鞋面,天上的观月还在催促着他从城中出来,他侧眼能看见一青一白两条长蛇正在城中救人。
“他是要把这座城都搬走呀。”莫与争关闭回忆画面,让自己的视角与当下同步,“不过这样也好,该是我这个青帝显露法身,救人于水火的时候了。”
矮榻上的男人合上双眼恍若沉睡,胸前却是没了呼吸起伏。
他的意识已经离体。
而黎丘中的莫与争,睁开了眼睛。
天上的大雨不曾停歇,地动山摇之间,污浊的洪流几乎要将山城淹没。
往日里护卫山城的大阵此刻成了逃生的阻碍,洪流在阵法边缘不断抬高,无法顺着山势流泻下去,尚滞留在城中的人,个子矮一些的已经被淹到胸腹了。
偏偏城门上又一只双眼赤红的虎妖拦路,白家兄妹不得不现了原型与他打斗,有人想要趁他们战斗的空隙从唯一能出去的城门处溜过去,却被铁鞭一样的虎尾抽飞,落入水中再没了动静。
“封使君往日里作恶多端不说,如今还拦着城门不许百姓出去,我得去除了它。”韦滂把杜姥姥捆在背上,他的马紧紧跟着两人在水里游,“姥姥,我将你放在马上,你小心些别被水冲走了,黑豆很乖的,你抱紧他的脖子,他不会把你摔下来的。”
他几下将杜姥姥放到马背上,叮嘱了几句。
杜姥姥的身体中如今是莫与争分化出来的一小部分意识:“你尽管去,想必那就是吃了我大侄子,还令我姐姐悲愤而死的虎妖了......小滂你不必顾虑姥姥,快些助那对白狐将妖物除去吧,老妇人今年已经是八十多,早活够了。”
“姥姥......”韦滂还是有些不放心。
“杜姥姥”把脸一板:“还不快去!”
韦滂无奈,只得背上弓箭,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一跃而起,爬到房顶上,一路跑着过去了。
“杜姥姥”摸摸黑豆的鬃毛:“咱们也去找个高点儿的地方躲一躲,姥姥原也是大家闺秀,不会凫水来着。”
此时一个浪头打来。
杜姥姥年老体衰,一下子就被浊浪从马背掀入水中。
韦滂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老人家!”再回头只见自家黑豆傻了一样呆立在水中,而马背上的杜姥姥已经没了踪影,他心中一骇,当时就要转身来寻人。
却只见。
滚滚浊浪中一道青芒隐现。
一朵硕大的莲花从水中浮起,莲花花瓣青白剔透,花中托着一个老妇,正是先前被水浪掀下马背去的杜姥姥。
杜姥姥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没褪下去,她跪在青莲之中,大声喊道:“是长生帝君!!帝君显灵了!!”
犹在浊水中挣扎的众人统统朝着这个方向看来。
“帝君救我!”的祈求声此起彼伏。
而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码的莫与争见时机已到,便操纵着木躯飞入空中,将“杨怀瑾”的外貌替换为自己的,巍峨高冠,黑白二色的纯阳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手抱琴,身后华光粲然,足下踏出青莲朵朵。
青莲随着道道光华落入城中,将在水中挣扎的人与妖,不分彼此地全部救起。
他抬手,琴弦铮铮清鸣。
城中水势顿时平歇。
他又一抬手,袖中一道青光指向韦滂:“本座赐你神箭,射杀此獠,助你成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2020年啦!
提前助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你们也能喜欢我。
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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