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小说:嫁东宫(重生) 作者:笕素
    燕京城下人流熙攘, 百姓围在官道两旁, 亲眼目睹朝廷亲派的赈灾官员回京, 人头攒动,显得有几分拥挤。

    谢殊为首, 后头跟着随从官员及东宫从属, 再后头, 便是护送物资的禁军士兵, 浩荡的队伍从远处而来,引得百姓一片赞叹。

    谢殊远远瞧见太子殿下亲迎, 面上一片震惊,慌忙下马行礼。

    那日太子虽提前回京,却老早将后续事宜安排地妥妥当当,什么人适合做什么事,殿下一清二楚,心思缜密至此, 即便是当今陛下也比他差了几分火候。

    听闻陛下将当年参与科举舞弊案的赵柏调回京城, 谢殊更是摇头叹息。

    崇元帝宠爱赵贵妃,已经让赵家出了一个右相,如今赵家老二赵柏回京,恐怕官职也不会低了去, 只这赵柏心术不正, 陛下在用人一项上,太过草率。

    到了太子跟前,谢殊便收了那些心思, 他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周怀禛扶了他一把,道:“王爷舟车劳顿,不必多礼,回京路途可还顺利?”

    谢殊微微一笑,拱手道:“多亏殿下安排妥当,回京路途十分顺畅,殿下亲迎,微臣惶恐。”

    眼见四周百姓围观,并不适宜长聊,于是谢殊道:“殿下,此处人多,不宜久留,寒舍近在咫尺,殿下可有空闲到寒舍坐坐?”

    周怀禛知道,等谢殊回府整顿一番,还要面圣复命,他此时前去,必然不便,有他在,王府之人未免惶恐,恐怕谢殊回府的喜气都被冲淡不少。

    更何况,呦呦那时的话一直哽在他心间,此时见面,并不是好的时机,他面色冷淡,垂眸道:“孤出宫还有要事,便不叨扰王爷了。”

    谢殊闻言,也不好强求,说了几句告退之辞,便继续朝回府的方向去了。

    待人走了,韩偓才抱胸问道:“殿下,微臣怎么没听说您有事要出宫?”

    周怀禛面色冷淡,瞥了他一眼,问道:“上次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韩偓脑子一时没转过圈来,他满脸懵圈,“殿下您让我办的事儿多了,您说的是哪一件?”

    周怀禛剑眉微蹙,他冷声道:“四方茶楼。”

    韩偓一拍脑袋,他压根没想到殿下还记着这事,当时回京途中,他同殿下坦白郡主在京中所遇之事,自然也包括那突起的流言蜚语。

    不过这事,他转手给暗三做了,此时殿下问起来,他不免有些心虚,道:“那日微臣不太方便,便交给暗三做了,听说暗三又让那说书先生另编了一个版本,具体内容属下倒是记不得了,不过总而言之,都是说殿下与郡主天作之合……诸如此类。”

    话罢,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殿下的脸色,虽然殿下装的波澜不惊,可看他那微微舒展的眉头,遏制不住的抿唇,必然心里是欢喜的。

    韩偓看殿下这副模样,便知道殿下对这差事是极其满意的,他抹了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问道:“殿下,您看这差事办的可算圆满?”

    圆满了他就该溜了,他今日打探到,许阔那厮要同徐妙锦一起赏画,倘若去晚了,恐怕媳妇都跑了。

    周怀禛瞧出韩偓心中的念头,他面色冷淡,微微颔首道:“还算不错。”

    韩偓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激动地说道:“既然十分圆满,那微臣能否向殿下告半天的假?”

    周怀禛听见他说的话,又将这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今日韩偓穿了这一身白袍,他挑眉道:“假自然是有的,不过孤瞧你还少一样东西。”

    韩偓紧张地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穿着,瞧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解地问道:“殿下,微臣并不缺什么东西啊?”

    周怀禛扫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就这样空着手去太傅府?”

    韩偓瞬间被点醒了,但瞬间又苦恼起来,他实在不知道徐妙锦喜欢什么,在他的印象里,徐妙锦对身外之物并不看重,金银首饰大多也是从简,一时说要送礼,还真是难办。

    转瞬他又想到,既然那许阔要同徐妙锦赏画,不如他也带一幅画过去,好让那许阔知难而退。

    心下打定了主意,韩偓便一刻也停不下来,他匆忙道:“殿下,微臣回府取一样东西,便不陪着您了。”

    瞧着韩偓远去的背影,周怀禛收回目光,冷嗤一声,眼底却划过不为人知的羡慕。

    他多想像韩偓一样,能不顾及身份,去追自己想追的姑娘,最重要的是,那姑娘心里也只有他一个,把他当做唯一。

    他目光微转,瞧了一眼空荡的长街,终究还是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小四远远瞧见殿下远去的身影,不由暗暗着急,她回头瞧了一眼正在挑蜜饯的郡主,不由咳了两声,假装惊奇道:“郡主,你看那里好大一只鸟!”

    谢娉婷闻言转过身来,她顺着小四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她瞧见殿下身影的那一瞬欢喜,在他转身后烟消云散了。

    谢娉婷心头一酸,只觉得方才试吃的那枚蜜饯,有些微微的苦。

    殿下究竟是没看见她,还是看见了,却还在生她的气,连过来打一声招呼都不愿意呢?

    *

    太傅府的后花园里摆了檀木桌,下人们忙着晒衣物被褥,徐妙锦索性搬了个太师椅出来晒太阳。

    她闭目休憩,日头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简直舒服了,还没躺多大一会儿,便听下人来报:“小姐,许公子在前厅等着呢,二少爷也在,主母说让您过去坐坐。”

    徐妙锦心中委实有些不耐烦,母亲让她去坐坐,大概是姨母又来了,长辈来到家中,不去见总是不妥,可见了面,问来问去不过是今年芳龄多少,平日喜欢干什么,绕着绕着就绕到婚事上了。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她娘这么着急?

    虽然心里埋怨着,徐妙锦还是向母亲屈服了,倘若今日她不去,恐怕接下来几日耳朵都要生茧子。

    前厅里正热闹着,徐妙锦的姨母小戚氏坐在下首,由着下人们上了茶,她品了一口,对着上座的戚氏说道:“果然太傅府的茶水就是不一样,姐姐有福了。”

    戚氏统共也就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今日妹妹来,她是实打实的高兴,见妹妹喜欢这茶,忙吩咐下人去将新出的茶备上一份,“这茶都是自家茶园里采的,再加工而成,难得你喜欢,我这极好的东西也没有,让妹妹笑话了。”

    两人正闲话着,便见徐妙锦姗姗而来。

    这个年纪的的女子正是最动人的时候,果真应了那句“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小戚氏瞧见来人,面上堆了一团笑容,倒显得红光满面,她笑道:“我上一次来京,妙锦还只是个小姑娘,跟在你身后连头都不敢露,如今再见,妙锦都已经是大姑娘了,瞧瞧这水嫩的模样,到底是咱们老了。”

    哪个母亲不喜欢旁人夸自己的儿女,戚氏听了这话,虽然心中高兴,但还是谦虚道:“她呀,就是相貌还过得去,性子火爆极了,但凡有一点不如意的地方,必然捅破了天去。”

    小戚氏一听,眼里闪过一抹暗光,面上的喜色更浓了,她说道:“姑娘家的强势一些也好,省的让人看轻了,左右太傅府是京中一等一的清流人家,妙锦往后不管到了哪里,都有太傅府撑腰。”

    徐妙锦面上扯着一抹笑,脸都快僵硬了,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一个货物,正被人打量着估价。

    戚氏瞧见女儿杵在一旁只顾傻笑,不由皱了皱眉,朝她使了个眼色。

    难得一见的长辈来了,女儿一句话都不说,难免让人觉得轻慢。

    徐妙锦压下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笑着说道:“妙锦给姨母请安了,姨母瞧着还是当年的模样,美得像花儿一样。”

    小戚氏愈发笑得合不拢嘴,她晃了晃手里的帕子,对着戚氏说道:“瞧瞧,妙锦这小嘴儿多甜。每日听她的话,我都要年轻好几岁,倘若我家有这样的人儿,我必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

    这话里头含着的意思倒是深刻,一个外甥女,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到姨母家去,这暗指的,不就是让妙锦嫁过去吗?

    涉及儿女的婚事,戚氏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她知晓妙锦赌气将韩家的婚书退了回去,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韩家那位侯夫人却并未放话出来,她隐隐猜测,是韩偓将婚书藏起来了,并未告知他母亲。

    韩世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品性才能都没话说,除了年轻气盛,于感情一事上任性了些,没别的坏处。

    小戚氏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突然的冷淡,她掩饰地笑了笑,将话题扯回来,说道:“咱们在这儿说话,小辈也插不上嘴,不如叫他们自个儿玩去吧。”

    徐妙锦闻言,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生怕下一刻母亲又要留住她,于是连忙说道:“母亲,姨母,那妙锦就先出去了。”

    话罢,快步走了出去,仿佛背后有人在追着似的。

    等出了房门,徐妙锦才觉得心气通畅了一些,她呼了一口气,正打算回院子里宅着,却发现面前已然站了一个男人,正是许阔。

    面前人突然出现,徐妙锦朝后退了两步,抚了抚跳得失常的心口,她不免带了些埋怨,于是气冲冲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这是后宅吗?”

    还亏的他是读书人,一点守礼的模样也没有。

    许阔一身白衣,一只手中撑着折扇,他瞧见面前女子发脾气的模样,心里难免带了些不喜,只是想起母亲出门前的交代,他不得不耐下性子,文绉绉地说道;“将表妹吓了一跳,是我的不是,我给表妹赔礼道歉了。”

    徐妙锦见他还算有诚意,又想起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暴躁了,于是松下心里那口气,缓声说道:“算了,表哥也是无意的。”

    话罢,她便带了身边的小女使朝着回院子的方向去了,左右姨母那里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许阔见她要走,不免有些着急,说道:“表妹且慢,我这里有一幅极好的话,你可要去前厅观赏一番?良程兄也在。”

    徐妙锦跟这位表兄聊过几次,那些之乎者也,绘画诗词,她实在是听不懂,偏偏这位表兄最喜欢拉着人教那些东西,引经据典,啰嗦程度堪比她娘。

    徐妙锦僵硬地笑了笑,柳眉微蹙,说道:“表哥啊,赏画这些太过高雅,该是你和二弟最喜欢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许阔眼神一暗,他的耐性快要没了,他又劝道:“这画原本是要给姨母的,她说让你瞧一瞧,若是喜欢再收下,就算表妹不给我面子,也该给姨母一个面子吧?”

    徐妙锦脸色并不好看,她想起母亲的啰嗦,咬牙说了一句,“那就去看看,我看一眼就回来。”

    许阔面上一喜,便领着人去前厅了。

    前厅里并没有许阔口中的徐良程,反倒一片静谧,并没有什么人。

    徐妙锦看了许阔一眼,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我二弟也在吗?他人呢?”

    许阔面上不露声色,他笑道:“许是有要事出去了吧。”

    前厅的紫檀木桌上的确展开着一幅画,徐妙锦走到那跟前,仔细端详着,瞧上去不过是一幅极为普通的山水画,若说有多么深长的寓意,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看着看着,只觉得头晕脑转,眼前的画一幅变成两幅,两幅变成三幅,她摇了摇脑袋,眼前还是一片朦胧,此时她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回头瞧了一眼许阔,那人不知何时离得这样近,几乎能凑到她跟前来。

    徐妙锦一惊,总算明白自己这是中招了,她有些惊恐地问道:“许阔你想做什么?!”

    此时她身子发软,只有靠手肘撑着身体不往下滑,但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眼见就要撑不住,徐妙锦靠着最后那点清醒的意识将桌上的茶盏扔到了地上。

    瓷器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许阔冷冷一笑,将外袍解下来,扔到一旁,“你以为老子喜欢这样?你琴棋书画什么都不懂,老子还不稀罕你,若不是我娘逼得紧,我才不会理你这种草包。”

    他话音方落,便听外间忽然有人将他方才挂上的门踹开了,许阔一惊,还未来得及呼救,便被人一脚踹昏了脑袋。

    韩偓只觉得怒气从脚底往上蹿,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一时冲动,搬起一旁的玫瑰椅就朝着许阔这畜牲的脑袋上砸去。

    徐妙锦面色一白,她大声喊道:“不要!”

    韩偓回头望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失望,他咬牙问道:“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你知道他有多混蛋吗?徐妙锦,你哪天因为他死了,我都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孤真的是没看见你,呦呦,别生气了,嗯?

    谢娉婷:【撅嘴】要亲亲,亲亲才能原谅你!

    感谢小仙女陈蘑菇的营养液鸭!

    巴啦啦能量,呜呼拉呼,全体小仙女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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