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小说:嫁东宫(重生) 作者:笕素
    韩偓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枉他对这个女人牵肠挂肚, 可她都到了这个时候, 还护着别的男人。

    徐妙锦瞧见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是误会了, 她咬牙道:“你把他打死了, 待会儿官府来人了怎么办?”

    她快要哭了, 方才被吓了一通, 此刻骤然放下心弦,又看见这个人如此莽撞, 倘若他出了事,那她怎么办?

    韩偓听了这话,拿着凳子的手抖了抖,这一抖,便砸在了许阔的脑袋上,许阔发出一声惨叫。

    韩偓回味着方才这人的话, 品出了话中隐含的意思, 心头一股狂喜奔腾而过。

    妙锦不是在担心那个混蛋,她是怕他打伤了人,被官府追究,她担心的是他啊!

    他想明白了, 此刻也顾不上管那个畜牲, 只是飞奔到徐妙锦身边,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没事吧?”

    韩偓靠的太近,徐妙锦几乎能瞧见他脸上的汗水, 她一向知道的,他一紧张就会出汗,不知为何,平常别人就算说多难听的话,她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她娘说她天生是泥做的,不会哭。

    但此刻,她忽然就想哭了,就因为他的一句“你没事吧?”

    徐妙锦飞快地揉了一把眼睛,她凶巴巴地说道:“我什么事也没有,你才有事!”

    韩偓第一次看见这女人哭,他心里软了软,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傻笑来,嘴上却不饶人,说道:“徐妙锦,你方才是不是哭了?嗯?你告诉我,你方才是不是在我面前哭了?”

    他边说着,边把她扶起来,将人安置到一旁的玫瑰椅上。

    徐妙锦不想搭理他那欠扁的话,她瞧了一眼这屋子,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平常前厅多是会客之用,为了照料不喜欢熏香的客人,大多都是不燃香料的,但此刻屋子里浓重的熏香,只让人觉得刺鼻。

    徐妙锦打量了四周一番,终于瞧见供案上冒着徐徐青烟的累丝镶红石熏炉,她捂住了鼻子,忙道:“韩偓,你快将那熏香灭掉,再将那地上的人弄到椅子上去,待会儿若是有人进来,就说是许阔自己撞到脑袋了。”

    这话自然经不起推敲,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韩偓随手拎了桌上的茶壶,动作利落地将熏炉的盖子打开,滚滚的茶水倒下去,霎时那青烟就消失殆尽了。

    他瞧了一眼那地上的人,颇有些嫌弃,那许阔被凳子敲了脑袋,倒是没出血,只是额头上青了一大片,肿的高高的,现下昏了过去,瞧着并不严重。

    韩偓不能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他嫌弃地将人拖到椅子上,说道:“真是便宜这家伙了。”

    徐妙锦看他恨不得上去踩两脚,心里有些想笑,面上却还是忍住了,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外间却忽然躁动起来。

    许阔的侍从早就听了吩咐,等到公子进去三炷香的时间,便带着人进去,眼下侍从看着到了约定的时候,于是便带着几个太傅府的下人往前厅去了。

    小戚氏听见外边的动静,只以为是事情成了,她面上涂了太多脂粉,此刻一笑,倒让人觉得僵硬,“姐姐,我最近才得了一幅好画,想着同你一起观赏,刚才阔儿拿去前厅同良程一起瞧了,不如姐姐也同我去看看?”

    戚氏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妹妹带来的,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瞧了瞧外边的日头,已是过了正午,又说道:“眼下时候不早了,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等看完画,便能用膳了。”

    小戚氏点点头,眼底难得带了两分内疚,倘若不是夫家出了那样的事,阔儿又不争气,她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可是想到家中的状况,她眼底的那分内疚也去了,只剩下一抹坚定,她扯着手里的帕子,跟在戚氏身后朝前厅走去。

    她想过了,假如事成了,她会好好对妙锦,她会将妙锦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来偿还姐姐的恩情。

    熏香灭了,徐妙锦总算是恢复了气力,外头的人破门而入时,她正在一旁赏着那幅画。

    韩偓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本书,他像模像样地坐在书案前,一副正在看书,入了迷的模样。

    许阔的侍从乘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了门,会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

    他家公子正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而徐小姐却一个人在那处赏画。

    是他开门的时机不对吗?这同公子预料的一点儿都不像啊。

    眼前的场景不由让他怀疑,公子又犯了老毛病,又瞧上了对面的人。

    即便如此,乘方还是硬着头皮往那边去了,他头一次瞧见公子念书那样认真,头都插到书里去了,他试探地叫了一句:“公子?”

    许阔已经昏了,哪里还能听到别人唤他的声音,韩偓看了乘方一眼,朝他努努嘴,说道:“你家公子看书看得太疲惫了,你带他回房休息吧。”

    乘方面上一尬,他抬头打量了一番对方,面前这位公子面貌清秀,既有文人的清气,又有武人的魁梧,倒是符合自家公子的审美。

    这让他心底更慌了,他生怕公子犯了老毛病,回头坏了事,主母又要惩治他,于是当下便打算将人带出去。

    他的手方才触到公子的肩膀,便听外头主母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瞬时收了手,转身往后看。

    小戚氏看见门口站着那么多人,心里便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她的心跳得快极了,一时进了屋,瞧见眼前的场景,却愣住了。

    戚氏看见韩偓也在此,不由有些不解,她心底疑问,有些话到底不好在妹妹面前问,于是便吩咐一边的女使道:“韩世子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禀一声,未免也太过怠慢!”

    那女使欲开口解释,又不免有些心虚,方才那许公子的侍从拉着她们去烹茶,说是许公子若是喜欢,便给她们打赏,众人瞧见戚氏对这位外甥的态度的确是上心的,便都想去试试,毕竟将人伺候好了,主母欢喜,还有许公子的打赏钱,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女使们大多都去领赏了,倒是忽略了前厅这边的情景,这才导致方才里头那么大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瞧瞧。

    小戚氏见眼前的事已经同预料中的不一样了,她一头雾水,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说道:“姐姐,下人各司其职,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也别多责怪了。”

    话罢,她又瞧见儿子坐在书案前,对面的那位公子眉清目秀,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方才又听姐姐称那位世子韩世子,便也知晓这位就是同妙锦订婚的那位承恩侯世子。

    小戚氏不由得有几分心虚,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恐怕往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她原本打算,这件事坐实了,就算是姐姐再生气,生米煮成熟饭,已经没了退路,为了妙锦着想,这半推半就也就成了,可谁想到,这个混小子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纵然此时再恼恨儿子不中用,也已经晚了,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不能让姐姐知晓她原本的打算,因此她只朝着乘方说了一句:“还不快将这混账带出去?”

    韩偓瞧着小戚氏装模作样,心底咒骂了几句,倘若不是为了妙锦,他今日就得让这个妇人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直接将这许阔废了,大不了回去挨他爹一顿揍。

    乘方正要上去扶人,却被对面那位韩世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只听对方说道:“你家公子方才进门时不小心撞了门框,你扶他的时候可得小心伤口。”

    小戚氏闻言,连忙上去瞧了瞧自己的儿子,那额头上又青又肿,简直惨不忍睹,一点都不像是自个儿撞的,她几乎一瞬就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了,她抬头向那位韩世子望去。

    韩偓瞧见她那恨恨地眼神,不以为意,他朝着小戚氏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嘴里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虽然这伤不太严重,不过瞧着这位公子面色微青,气血不足的模样,您还是赶紧带着他去看看大夫比较好。”

    这话一出,小戚氏更紧张了,许阔因为什么亏了身子,那在许家是瞒不住的,可在外头被人揭穿,这脸要还是不要了?

    她瞪了乘方一眼,因为韩偓那番话,她也不敢再让许阔留在这里,免得姐姐瞧出什么端倪。

    饶是戚氏今天再迟钝,也瞧出来妹妹的举动不对劲。

    戚氏犹豫着问了一句:“府中就有大夫,可用叫大夫过来瞧瞧?”

    小戚氏连连摆头,慌忙道:“我带阔儿出去瞧,今日叨扰姐姐了,这孩子走个路都不长心,让姐姐见笑了,等改日再来拜访。”

    话说到这,戚氏也不好再留人用膳,她说道:“既然如此,妹妹快带外甥去瞧大夫吧,拖久了恐怕不大好。”

    小戚氏歉意一笑,朝着乘方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匆匆告退了。

    等人走远了,戚氏脸上便有些不大好看了,她坐下来,几乎一眼看穿了两人方才不自然的模样,她饮了一口茶,问道:“你们俩说说,方才到底是怎么了?”

    徐妙锦舒了一口气,她刚欲开口,便被韩偓抢了先。

    韩偓上前一步,说道:“伯母,恐怕您不知道,那许阔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打听过了,他在许家早已养了一个小倌,那小倌脾气大,折腾的家宅不宁,因此许夫人便想寻个厉害些的姑娘,娶回家去,整顿内宅,许宅附近的人家都知道许阔混账,没人敢把姑娘嫁过去。”

    最要紧的是,那许阔之父在地方上办案子出了差错,此刻正需要官场上有人能拉他一把。

    不论娶人的手段光不光明,在小戚氏看来,只要将人娶回家,既可以帮她整治内宅,又可以凭着太傅府解决丈夫官场的窘境,何乐而不为呢?

    话语到了这戛然而止,显得有些突兀,接下来的话由韩偓来说,自然不大方便,徐妙锦接了话茬,她指了指一旁的熏炉,说道:“母亲只需派人验验那熏炉中的香灰,便可知晓姨母想要做什么了。”

    戚氏听到这里,脸色已然沉了下来,她静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闹成这样……”

    这门亲戚,以后便只当作是没有了。

    戚氏话罢,便带着女使出去了,小虞氏的马车还在府外未曾走远,虞氏便叫下人将她来时带的东西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前厅里,徐妙锦与韩偓面面相觑,两人静默了一瞬,意料之外竟是同时开了口:“近日过的可好?”

    两人脸色同时一红,又同时说道:“你先说!”

    韩偓挠了挠头,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姑娘红红的面颊上,有些微的别扭,也不知哪道灵光让他忽然有了勇气,开口道:“妙锦,我想你了。”

    话出口的那一瞬,他自己也愣住了。

    原来他觉得这句话太过肉麻,太难以出口,甚至觉得,只要说出口就会在徐妙锦面前低上一头,从此被她压着。

    可原来承认想她,承认喜欢她,是这样简单,简单到他不需要打任何腹稿,不需要对着人一遍又一遍地练。

    徐妙锦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快极了,她眼神飘忽,不知落到何处,苍蝇似的说了一声:“巧了,我也是。”

    韩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眼底闪着光芒,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高兴地像个孩子,“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徐妙锦脸色一红,她捂住面前男人的眼睛,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说,你晒黑了,穿这一身白衣真的很丑!”

    韩偓只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这衣裳是他特意挑选过的啊!他明明打探到,她喜欢白衣翩翩的公子的!

    他沉着脸,正欲扒开面前女子的手,却感觉到耳边一片温热,是女子极其轻柔的声音,“但是我喜欢。”

    霎那间,他平静的心底像是被砸入了一颗石子,漾起层层涟漪。

    *

    华灯彩旎,到了夜晚,各房都因为这场家宴忙碌起来。

    谢娉婷换了一身衣衫,陪着母亲提前去了觉满堂。

    屋里二房几口人都已经到齐了,张氏坐在下首同谢葳蕤说着话,连鲜少在觉满堂露面的二叔此时都到了场,正陪着老夫人闲聊。

    二叔谢殚一身深蓝色长袍,眉眼深邃,同谢家其他男丁的长相并不相像,他此时远远地望了她一眼,嘴里还同祖母说着话。

    谢娉婷一愣,出于礼节,她还是颔首微笑以示敬意。

    这回轮到谢殚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侄女儿一贯是瞧不起他的,平日里就算见到了,也是草草问候一句,敷衍了事,不过一段时间未见,这侄女就像是变了个人。

    眉眼间的那股蛮横不见了。

    谢殚也只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继续同老夫人说话。

    谢容淮正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看着两只雪橇犬打架,他一瞧见大姐姐,便立刻来了精神,丢了小手中逗犬儿玩的肉,跑上去抱住了姐姐的大腿,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软糯糯地说道:“大姐姐,容容好想你啊!”

    他这几日被拘在府里,实在闷坏了,大哥哥临近春闱,祖母特意嘱咐他不能去打扰大哥哥,母亲索性将他关在家中,专门看着他写字,他好不容易去找了一趟大姐姐,可大姐姐却进宫了。

    谢娉婷揉了揉容容的小脑袋,她黛眉舒展,杏眼里闪着笑意,“姐姐也很想容容,上次和容容一起去上河街,容容不是有许多想吃的东西吗?今日府里特意将樊楼的大厨请了过来,容容想吃什么都可以。”

    谢容淮眼前一亮,他胖乎乎的手牵住了大姐姐的手,悄悄说道:“糖葫芦也可以吗?”

    母亲怕他长蛀牙,便不让他吃糖葫芦了,他实在想得紧呀。

    谢娉婷微微一愣,她杏眼里划过一抹暗淡,心里酸酸的。

    是呀,糖葫芦,殿下送来的做糖葫芦的老先生还在,可是殿下他今日却走了。

    他也许是没看见她才走的,也许是,看见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此才转身走了。

    谢容淮敏锐地察觉到大姐姐十分不开心,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有些慌张,软软道:“糖葫芦蛀牙,容容不吃了。”

    这话终于让谢娉婷乐了,她刮了刮容容的小鼻子,宠溺道:“大姐姐那里有很多,一个人吃不完,容容不必客气。”

    话正到此间,门外谢兖便进来了。

    他一身石青色长袍,眉目间带着几分清冷,瞧见弟弟和妹妹在一处,眼底软了几分,索性带着两人朝老太太那里去了。

    三人齐齐行礼道:“孙女/孙儿给祖母请安。”

    谢老太太连说了三声好,面上笑纹横生,“都起来吧。”

    谢老夫人坐在上首,瞧着儿孙欢聚满堂的场面,不由笑道:“既然都来齐了,就上菜吧。”

    谢兖瞧了一眼张氏,眼底微沉,忽然笑道:“祖母且慢,孙儿还有一物要送与祖母瞧瞧。”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雪橇犬听着高大上,其实它就是……

    哈士奇!

    推荐一首英文歌,free  loop,炒鸡好听呀

    谢谢小仙女“怡然iris”的营养液鸭!(≧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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