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知何处的黑暗,从灵魂深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但那恐怕是错觉,犹如身陷牢狱一般的记忆,早就不该存在于鬼切脑中了。
这里是牢笼,是源氏关押妖怪的牢笼。
无数不知名的妖怪在这里嘶吼,也许还有同僚的呼喊,在这种时候,鬼切反而冷静地思考自己的错误,不知怎的,他有种想要和那些家伙一起呼喊的冲动。
系统在失联的第二天从总部回来了,它兴高采烈地带回来了一个防护罩,声称是摄影大赛的奖品。
系统:别看这东西不起眼,它能挡一次致命伤害,完全的那种!
三十七:别告诉我去了两天就为了这个破罩子?
系统:……
三十七:亏我白担心你两天,砍妖怪都走神,差点被毒死!
系统(真挚):宿主大大啊,你看这……我这一去不也是为了任务发展嘛……你没事吧?我给你好好查查。
三十七(痛心):多亏光总英雄救美,我要你有何用!
系统默默咽下这口狗粮:我这次去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嘛,我看总部那里的数据很不对劲,我们任务了一大半剧情,这才到三分之一。
三十七: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好感度的问题,这好感度保持在及格线以上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源赖光的好感度就是个过山车,刚开始的初始好感就有80朝上,之后就直接跌下及格线,有几次还差点负了!不得不叫人胆战心惊。
系统:好像是剧情完成度方面,前面的地方好像哪里跳过去了,那些就不管了。重要的事情还在后面,大江山讨伐之后才是真正考验演技的地方,宿主大大要坚持住啊!
三十七:一般来说没问题。
三十七:那啥,光总到门口了?
系统:没错,记得我们的攻略计划。
三十七(暗自吞口水):记得记得,不就是那啥嘛,虽然没法子,但是学那些女主角我还是有点经验的,毕竟我也是毕业生嘛!
三十七表示没问题,虽然心里没底,还是示意系统待机,和源赖光对戏的难度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掉好感度。
没有刻意的脚步声,但是源氏家主推开这牢笼的声音就足够把黑暗中的眼睛都吸引过去,月光和突然闯入的人类一样,都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美好和脆弱,但是鬼切知道,主人和星月之神都不会是无害的弱者模样。
源赖光布下隔绝视线的结界,现下,他的鬼切就在这里,是用锁链和契约装点的礼物,是决不能被失败品玷污的。
淡淡的荧光从结界上浮现,照亮了人类本该无法看见的礼物。
那把锋利的刀被厚重的链条死死锁住,双手双脚都被扣上手环,细密的链条在那不是十分壮硕的身/上缠绕,最后扣在脆弱的颈部,没有办法动弹,就像束缚一只妖兽或是鬼怪,让它完全被死物控制的模样,让这种姿态被人类鉴赏,最后被低贱地如货物般挑捡。
让高雅的源氏重宝与妖怪混为一谈,或许是这位狠心的家主想出的最为适合的惩罚,好让这把刀听话。
鬼切抬起头,那些不听话的长发遮住主人模糊的身影,金属的扣环紧紧压住想要动弹的刀,锁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绷得成了几条金属的杆子。
“鬼切,感觉如何?又或者是不满我这个主人?”源赖光扯住了链接颈部扣环的链条,将鬼切被发遮挡的脸完全暴露在眼下。
“主人,鬼切是源氏的利刃,我的全部都是由您赐予,怎会有不敬之心?”
鬼切被那锁链扣得有些难以开口,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他的主人。
“不敬?”源赖光松开锁链,好似爱怜般笑着抚上被锁扣压出的红痕,“鬼切,你告诉你的主人,为什么把「你自己」交给外人?就由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里,如何?”
鬼切淡金的左眼显出琉璃般的红色,浅色的家纹十分应景地显现出来,这把刀早就被主人用自己的鲜血刻上了永不磨灭的烙印,哪怕被转手,被磨损,都不会消散的灵魂印记。
“鬼切愚钝,只知道佩刀就要和自己的主人一起,被磨损或者被折断,都是毫不意外的结果!”
“我是源氏重宝,是主人最锋利的刀刃,同时,我也是主人最坚实的盾牌,以此身涉险为保主人安危,不论是何等代价都可以承受!”
源赖光审视这把源氏重宝,那清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柔软的味道,分明是柔和的线条,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人的样子。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刀,一把心里只有主人的工具。
“花言巧语倒是学得很快,怎么心眼倒是学不会?”源赖光拍了拍鬼切的脸颊,成功在那张脸上看到薄薄的红色。
黑色的链条锁着的刀,会笑,会说话,会对主人说谎。
可就是这样一把刀,和那束缚它的死物是一样的。
以锁链捆缚刀具,天大的笑话。
你说啊,同样是死物,凭什么刀可以受到主人的宠爱而锁链不行呢?
源赖光抽出髭切,把那些扣环一个不剩地斩段,金属落寞地在地上破碎,它们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走吧,回去了再跟你算账。”源赖光并不放回髭切,而是把它提在手上就走出结界。
三十七一下子没从光吹角度反应过来,下意识抓着源赖光的袖角往前走,差点没一个摔跤把人家的袖子扯下来。
好在被外面已经有些冷的风一吹,终于是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吓出一根呆毛,赶紧把袖子放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月亮挂在天际,也许并不晚,这源氏的人还点着灯在忙碌,还有人穿着一件单衣就在画符,虽然是在卧房,但总觉得有点问题。
三十七跟在源赖光身后,对他来说不管是哪方面都很高大的身影走在月光下,就连髭切都显得那样完美。
哎,光吹要扛不住了……
不是很远的路走出了一辈子的感觉,年轻的家主和自己的佩刀在夜晚散步,倒也是一桩不错的美谈。
到了门口,源赖光还不把髭切交给武士,当然,髭切本就是他的刀,他想怎样都行。
三十七当然只敢跟到门口,连头都不敢抬。
源赖光毫不避讳地拉开门,脱了木屐进房,将髭切架在刀架上,膝丸和安纲也受到同样的待遇。
今天的家主并没有穿着铠甲,他简单地把外面那件带着毛领的衣服解下来收在旁边的柜子上,见鬼切没有一点想要动弹的模样,道:“今日你是近侍。”
三十七还在和系统吐槽那件看起来和羽织差不多的东西,然后就被忽悠着迈出了踏进房门的第一步:“……”
“主人……”
无法,三十七厚着脸皮踏进了光总的卧室,快乐地开始飘花,不管怎么说,原来是在门口等着,现在能进门,绝对不亏!
系统:加油,我看好你,争取刷好感度!
鬼切还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但还是犹豫着走向主人,他本来好像是没有资格进来的,是因为什么改变了?
侍女早就把“床”铺好,还贴心地点上一根蜡烛,她们走了很久了,蜡烛的泪珠已经为月光流尽,那明明灭灭的烛光在室内跳动,忽闪着化成烟云散尽。
鬼切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不论是室内的刀具还是自己的主人,他看得一清二楚,哪怕屋外的月光被天狗的翅膀遮住,他也能把主人从黑暗中找到。
“不做些近侍该做的事情吗,武士?”源氏的家主故意捉弄这把刀,“是自己来还是要主人再好好教教你?”
鬼切眨了眨眼,颇有些疑惑,他的眼光瞥见柜子上的外衣,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走过去,用那双握刀的手把它完整地叠好,末了还要回过身用眼神询问主人还有什么事情。
源赖光被他愚蠢的举动逗得近乎要发笑,很宽容地把另一件衣服递给充当侍女的源氏重宝:“还没明白?”
鬼切再次叠好衣服,把两件衣服排好,然后在奇怪的氛围下把佩刀平放在柜子旁边,接着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叠好,面无表情地求夸奖。
“主人,都好了。”
源氏的家主叹了口气,将那把刀拉到眼前,解开他头上的马尾,顺手将绑带放到柜子上:“你要懂的东西还不止这些。”
“主人还不歇息吗?”
鬼切还记得自己犯错,却不知道该怎样补偿。
对了,听其他武士说过,如果他们生气了,就会有一个人在家里,在卧房的榻上等着他们,休息一个晚上或是几个晚上就消气了。
也许主人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存在,那刀也可以吗?
鬼切就照着他们所说的,在主人的目光中和衣躺下,做了一个标准的侧躺姿势:“主人,请休息吧。”
并没有多久,主人的温度就从刀的背后传来,人类的温暖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一点一点攀上鬼切的耳朵,偏寒的体温突然像是沸腾起来,烧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刀在主人的怀中侧头,他依稀看到主人红色的挑染,然后被吓得不敢再动。
“睡觉。”
主人这样命令,鬼切依旧是那把刀,所以他窝在主人怀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能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还要再过几天主人才会消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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