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恒心

    新一是在凌晨四点醒过来了的,他慵懒的翻了个身,手掌碰到身侧冰冷的被窝,迷迷糊糊的便醒了过来。

    Gin昨晚没有回来休息……

    新一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思及此,眼皮再也合拢不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床头的火柴盒,却一不小心将整盒火柴刮到了地上。

    新一起床蹲下身去,捡起一根火柴刮的一下摩擦过火柴盒的盒身,黑暗中燃起一抹小小的暖色火光。

    微风拂过使得火柴的火光向一侧偏倒,随之火光消散,熄灭后的烟雾袅袅升起。

    新一借着这一抹转瞬即逝的火光留意到半开阖的门外,便见到Gin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外的廊道上。

    两人贴的极近,Gin嘴里叼着一根燃着的香烟,正斜倚着墙柱默默无语的抽着。站在他旁边的男人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根香烟,低头将烟嘴凑到Gin的烟嘴前深吸了一口气,贴在一起的两只烟嘴燃起一时明亮一时灰暗的色彩,似是纠缠了一个世纪般才难舍难分的离开。

    所幸新一没有瞧见昨日Gin和Vermouth与今夜十分相似的那一幕,否则就不是心里的醋坛子被打翻那般轻松了。

    虽然都是简简单单的低头借火,可是Gin的冷淡沉默与Vermouth妖娆妩媚格格不入,今夜站在Gin身边的这个男人有着与Gin十分相似的气质,同样矫健修长的身形,深沉的眼眸里凝聚着同样的血色杀意,无形间散发的气质将两人拢在同一个圈子里,将外人隔绝在外。

    新一此时只是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有股暧昧的气氛,他斟酌了片刻,甩掉手里已经熄灭的火柴,踮着脚往门口走去。

    因为怕太过接近被两人发现,新一在距离门口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隐在黑暗里听两人的对话。

    “那些人招惹到你,算是他们倒霉。就因为在错误的时间找错了招惹的对象,招致来的祸事覆灭了整个家族。”男人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脸颊朝新一这边侧过来,阴霾的神色在月光下一览无遗。

    “连谁是招惹对象都分辨不清的话,又何必苟活下去。”Gin看着对方的目光里满是不屑,就像是在打量一堆垃圾,虽然以实力来说男人的身手并不差。

    男人被Gin那带着轻视的目光刺激到,他不自觉地抬手抚摸自己右耳上佩戴着的蓝宝石耳饰,冷哼道:“就因为他们意淫了你手下的一条狗?”

    “道上的人忘性太大,他们大概忘记了黑衣组织在道上的地位,我身边的人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身为猎物的他们妄想挑战组织的权威,就只能送他们去地狱试炼。”Gin指尖的烟嘴微亮了一下,转眼又随着主人的呼吸暗了下去。他呼出一口气不快不慢的开口道,话语里带着一股浓浓的上位者的语气。

    “说来也奇怪,这半年来道上流传着不少组织的事情,但据我所知你很少亲自动手,连主人也赞扬组织的行事作风颇有绅士风范,所以那些渣滓才敢犯到组织头上。”男人的声音阴冷而刻薄,总是喜欢将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稍微拖长然后上调音调,偶尔一个字说的时候还会破音,是一种极具特色的说话方式。

    新一不由得又往前走两步,距离拉近、角度变换后他终于能看清男人的脸,男人刀削斧凿的面庞上那双黝黑的眼瞳亮的惊人,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双唇上撇了两抹八字胡,身着双排金扣立领军装,本应一身正气的男人身上却满是阴森之气。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些无聊的破事?”Gin抬眼看向男人,犀利的视线仿佛刀刃一般贴着男人的皮肤刮下了一层层血肉,深得不见底的杀意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新一仍旧察觉到了,而站在Gin对面的男人却仿若毫无察觉般站在原地。

    “主人知道你有意与西西里岛的黑手党教父卡鲁合作,将组织的药品生意与卡鲁家族的毒品生意共谋壮大。但是意大利是黑手党发迹的中心,各个家族支系一直繁衍至今,势力纠葛错综复杂,家族内部斗争激烈。主人认为和卡鲁家族合作风险太高,组织没必要与这种刺头合作。”

    素有‘暗夜之王’美称的西西里岛黑手党教父卡鲁,是意大利黑手党的领军人物,在意大利四大黑手党家族里,野心勃勃的他一直在以无比血腥的手段扩张自己的势力与底盘,而与他作对或者背叛他的人无一不下场凄惨,是一个就算是合作伙伴也能毫不留情下手剔除的男人。

    “哼,那老头手也伸得太长了,组织已经不是他手里的玩物了,卡鲁手里捏有让我无法拒绝的价码,而我手里正好有他所感兴趣的东西……老头如果怕自己那条线断掉,就让他夹紧菊花另谋他路。”Gin说的话直白的近乎粗鲁,往日的语言美学在今天似乎并无使用的余地。

    黑衣组织研制的毒|药与卡鲁家族掌握的毒品在道上有着相似的地位,两位地下之王掌控了欧洲地区八成的产量,而卡鲁家族手里握着的毒品线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产品销出去。

    黑衣组织经由Sherry研发的新毒|药在道上放出消息后,闻讯而来的买家趋之若鹜,买家范围涉及世界各地,想与黑衣组织合作的人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据说黑衣组织研制的这款新毒|药无色无味,能在十分钟内将人毒死,并且无解救之法。此新品自从研发以来已经毒杀了不少道上大佬,用血淋淋的鲜血筑造了它独一无二的江湖地位,在如今这个毒杀泛滥的世界无人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事后也无法弥补,因而吸引了不少买家的兴趣。

    而Gin和卡鲁合作看中的却并不只是卡鲁家族有数条隐蔽的毒品线,而是看中了卡鲁家族的势力,新毒|药上市后的名气远在期望值之上,盯着这块肉的人不少,但惧怕着这个块肉的人却更多,很多惧怕死亡的政客、黑手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毁灭这块肉。

    Gin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解决麻烦,药物所带来的盈利他还真没太多感觉。所以他挑选了几个合作人,借他们的线来贩卖药物,分散供货渠道,顺势扩大黑衣组织的影响范围与势力。

    黑衣组织是欧洲范围内最大的地下组织,在世界各地也有势力发展,然而Gin的目光如果仅限于此的话……就枉费了别人给他的死神之称。组织和各地最大的势力合作,借由他们镇压当地的反抗势力,然后顺势扩张自己的势力,一旦这个良好的关系形成,对于组织来说是一大助益,而这显然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下子,我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男人说着扔掉了烟,像是终于能卸掉伪装一样,转身将头一下接一下的轻轻磕在墙上,从身体里溢出的兴奋感使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变态。

    这是新一见到这一幕的第一个想法,刚开始两个同样强壮的男人站在一起时,相似的气质很难将两人区别出来,而此时Gin依旧浑身杀气的站在原地,男人却抑制不住的将杀气散发出来,毫无顾忌的向四周散去,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理智的疯子与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新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觉得自己挑选的男人哪处都好,绅士有气质、英俊又健壮、冷静又理智……

    咳咳,新一暗道自己想远了,继续隐在黑暗里想偷听两人的对话,可就这眨眼的瞬间廊道外的人已经不见了。

    新一低嗷一声,连忙想躺回床上假装睡觉,转身的一瞬间却撞到了某具躯体,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Gin揽住少年的纤腰,适时伸手扶他一把,将他扯进了怀里。

    新一将头埋在Gin的胸膛里,闻着熟悉的烟草味里夹着着陌生的天然香草系古龙水的味道,应该是Gin刚刚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沾染上的。

    偷听的举动被人当场抓包,自知行为不轨的新一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忐忑不安的等待着Gin的质问。

    “偷听很有趣?”Gin自然而然的挑起话题,话语里并没有对新一的偷听行为表示不满的情绪。

    “嗯,我刚好起床路过,不是故意偷听的。”新一敛着眼静静地揉着有些冻僵的双手,试着使自己放松下来从而不被Gin的强大气压压迫的浑身不自在。

    “路过?”Gin一边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新一,一边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唔,我承认我有点好奇,那个男人提到的主人……与你有什么关系?”新一其实不太习惯与Gin坦诚相待,但是如果他拐弯抹角的询问Gin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他遵从本心询问道,或许Gin会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老头是我的养父,他是老头的养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老头驯养的刽子手。”Gin觉得有意思,少年坦诚的询问讨好了他心底的某一处,他没有回避问题而是真实的回答道。

    新一闻言瞪圆了一双眼眸,那个男人竟然是Gin的义兄,那不就是那天将自己遮得浑身通黑去见黑手党教父的两个苍老男人之一?

    不对,方才那个男人的年纪显然与Gin不相上下,所以那天两人的容貌是伪装的,那么其中一人就是Gin的养父,爱丽莲娜小姐口中创建了黑衣组织并将它交给Gin的人。

    新一掂量了一下说道:“所以黑衣组织确实是那位先生创建的?”

    “黑衣组织是我的毕业作品,我十五岁那年就和那老头分道扬镳了,不过因为早期领养的关系,外人一直认为组织是他名下的,连带那位不知从哪捡来的落水狗也这么认为。”Gin生怕麻烦也懒得多做解释的恶劣性格令外人一直以为黑衣组织是那位先生的,因此确实避免了很多麻烦。

    “他看起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新一从Gin的话里得出了两个信息,黑衣组织是Gin一手建立的,而方才那个男人与Gin只有名义上的关系,实际是Gin与养父断绝关系后,那位养父才收养的人。

    “我警告过你,不要接近他。”Gin笑着凑过来,新一眨了下眼却没有躲避,两人自然而然的接吻了。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缠绵温柔但不带一丝情|欲,仿若家人间亲昵的接触,只是四片唇瓣间的贴合与分离,并不深入接触。

    新一不自觉的贴着Gin的唇瓣吐息低语道:“会有危险吗?”

    “他虽然不是道上有名的杀手,但是作为那老头驯养的刽子手,若真得要在道上排名的话……前十几名的位置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喜欢切断男人的腹部,挖掉女人的子宫,然后看他们在血水中挣扎的模样,最后将任何一场死亡布置成华丽的舞台,欣赏路人惊慌失措的神情。”Gin一边亲吻着新一的唇瓣,一边用左手抚摸着新一小巧的耳垂低语道,“我的敌人很喜欢抓住我的软肋,而他正好知道……如果回去的地方荡然无存,他很乐意看到我暴怒的表情,然后在地狱边缘欣赏我因为失去爱宠而烧起的地狱之火。工藤,不要让我分心担忧你,最近就和Vermouth待在城堡里,直至你的王子骑着白马来迎接你。”

    新一被他揉捏耳垂的左手撩拨得受不了,耳边本就泛起了一片红晕。然而Gin还不断低语着那些比情话更撩人的话语,他随着Gin的描述先是感觉到自己腹部凉了一片,然后仿佛身体里的某部分被人紧握着扯了出来,自己像是一块颇不一般横躺在地上,浑身都是冷飕飕的湿意。

    随着Gin的短暂停顿后,他又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沸水上,底下是烧的灼热的沸水,正在冒着熊熊的烈火。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心仿佛得到了归属,如果他是Gin愿意归去的港湾,他愿意一辈子做他的爱宠,做守在城堡里等待着他的公主。

    新一情动的握着Gin的手掌,在他的掌背上轻轻亲吻着,娇嫩的红唇在上面落下了一个个无形的印子。

    Gin虽然没有说过一字一句“我爱你”的话,但是他的心意自己已经收到了,那是比我爱你更沉重的感情,一个愿意为了自己化身为魔的男人,本应让人觉得恐惧,但是他此时只想亲吻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Gin,令两人的身体完全糅合在一起。

    Gin勾起唇角,拢住了新一的脑袋,将那情动的小人儿压倒在床上。

    他唯一的软肋已经暴露在了少数人的眼前,他的敌人、盟友们正在暗地里算计着如何利用少年来重创自己,比如那位永远冷静睿智、心思缜密的犯罪天才驯养的那只跳蚤,正打着老头的名号来挑战他。

    他不畏惧敌人,也不怕迎接挑战,如果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他就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和死亡当中,让他的天使永保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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