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快步走出鉴查院,发现王启年居然还在鉴查院门口等着,很是惊讶,想到他今天做的事情,联想到之前在自己身边所做的举动,心里还是有气,于是几步踏下台阶:“王大人,怎么坐在这儿啊!”
“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叫啊!”王启年听见声音之后,连忙回头一看,于是下意识的有些弯腰,还是一脸“我很委屈,我也有委屈要说”的表情,连声组织范闲这样称呼。
范闲抬手一挡,连忙阻止王启年,挥手便是一句“您是陈院长亲信,陈萍萍的嫡系,将来鉴查院里面,还得您多照看啊。”
“大人,您千万别这么说。其实吧,他就是一个交易。”王启年委委屈屈的要解释不解释,看着范闲已经没有耐心了,才推推诿诿的说了个解释的引子。
“什么交易啊!”范闲双手环着,斜眼看着王启年。我看你还能给我一个什么解释。
“大人,”王启年依然还是一副要说不说犹犹豫豫的样子,范闲转身就想走。王启年连忙伸手,双手抱住范闲的手臂:“大人,大人,本来吧。我是要离开这鉴查院的,但是陈院长呢,给我提了一个条件,说在他回到京都之前,让我先伴您左右。开始吧,我还没有想答应这件事,可是自从您回到京都,我从城门洞子见到您。在那之后啊,我就观察了您几日,我发现您吧。不只是飒爽英姿,而且言行高洁。王某是打心眼里边叹服,这才决定,伴大人左右,愿效犬马功劳。”
听着王启年的话,范闲还是冷哼一声:“说实话。”
王启年谄媚的笑了笑说:“大人出手大方,让人景仰。”
“为什么想要离开鉴查院?”范闲看这样子已经接受了这个解释了,也没有多问这其中的细节,只抓住了缘由。
王启年环顾了四周,然后故作小心的举起一只手掌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范闲看着这个样子,也上前走两步。
“鉴查院这些年吧,的确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整顿了吏治,若留在鉴查院内,会前程似景。可王某实在是没有这份心气了,也不打算高升了。说起来啊,或许是我心软,看不过院内,刑罚有些过于严苛了。”
“陈萍萍的意思?”
“这哪是院长的意思啊?院长亲口说过,这些酷烈之举,对敌国尚可,不该用在自家人身上。”
“他的话也不好用。”
“大人有所不知,现如今,为庆国生死不顾的人是越来越多。这样的忠诚,使得他们眼里揉不得一点的错漏,使得他们的手段越来越狠辣。就是院长,也不敢说这忠诚不对。而王某呢,天生惰懒,融不进这时代,跟不上这些人的步伐。所以,我就想离开这鉴查院了。”
余戏从陈萍萍那里出来,原本想要自己就随便逛逛的,结果,刚到这鉴查院门口,就看见范闲和王启年还在门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本着有八卦就一起吃瓜子听的原则,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把瓜子,悄咪咪的在院墙上面坐着一边磕一边听。
要不是影子刚刚带着自己参观这鉴查院的时候和王启年正好打了一个照面,顺便去了一处的文书放置的地方,往里面翻了翻八卦,正好了解了这样一个神奇的角色,余戏都要被这临时演说的忽悠人的能力给忽悠过去了。
这不,范闲就被忽悠了啊。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啊?”范闲悄咪咪瘪瘪嘴,问。
“我还能去哪啊,我当然是跟随大人左右了。”王启年看着范闲的态度有所好转,范闲当下的小动作也看在眼里,但是也没有进行戳穿,立刻进行表明忠心。“我明白啊,我明白啊。王某确实是欺骗了大人。我谢罪可以吧。”
“怎么个谢罪法啊!”
“嗨呀!”看着范闲虽然是没有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心里面有点想要看王启年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情的时候,王启年暗悔一声,看着范闲还是没有说就此算过,于是找了鉴查院门口的其中一根石柱,“大人稍等。”
半靠在石柱上面,将自己右脚的鞋子蹭掉后,小心翼翼的把袜子脱了,然后从脚指头之间掏出好几个小铜板,放在手里面颠一颠:“大人,我请客,我掏钱,咱们今天好好的奢靡一把!”
范闲突然感觉空气都受到了阻碍。
王启年不由分说的就拖着范闲去了不远处闹市里面的一个小面摊,范闲看着王启年和店主进行降价,暗暗咂舌,但也没有说出来,不禁进行回想一下,这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很紧凑,但是也还是有点太过于刚好了。虽然看上去是很随机的,但是就是在今天陈萍萍的出现,范闲皱着眉头,事情也不是就在表面上这么简单。
“大人,面来了。你别看他小啊,但是这是我们这京都的奇味。”
“这怎么两碗面不一样啊?”范闲拨弄了一下面前的面,虽然刚刚就已经听见王启年在讨价还价了,看着面前的两碗面,一碗加了肉糜,一碗只有一点清汤和几粒小葱。原本以为加了肉糜的是给自己的,没有想到还是高估了他。
“大人啊,这是我们吃的最好的精华,这其中之精华所在就是在汤里面,为了让大人进行感受到精华所在,我都特意让那面摊老板把累赘都去掉了。”说着就是一边拨弄着筷子马上把肉糜挑一挑,一边说,“嘿嘿,我就勉为其难的替大人解决掉这些累赘。”
“……”范闲看着王启年的样子,不由得一笑,看着这个贪财的样子,自己又何必多心,敲打敲打就可以了。于是也端起碗筷,尝了尝这面汤。
然后突然想起今天的争端之中,有一个看上去也是官居高位,但是王启年并没有为自己介绍的人。于是,范闲放下筷子:“今天在鉴查院门口,回来了两辆马车,一辆里面是陈萍萍,这还有一辆里面下来了一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你可知他的身份?”
王启年喜滋滋的唆着面条,听见范闲提问,思索了一下,也放下筷子:“大人,这……”又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范闲瞥了一眼,王启年连忙接着找补,“不是,大人,这不是我不告诉你,这个人是院长今日带回来的,在这之前我从没有见过他。实不相瞒,在等大人的时候,我看见影子大人亲自带着他在介绍鉴查院。”
“这影子是个什么位置?”范闲眉头一皱。
“大人,这影子大人是我鉴查院六处主办,专门负责暗杀事务,之前您哪,在儋州遇到了一次刺杀,当时影子大人跟着院长回故乡去了,所以六处也就没有接到这个密令,不然哪,我也就没有机会看到您了。”王启年说完之后嘿嘿一笑,做出一副非常庆幸的样子。
“那让一处主办亲自带着,这少年身份也不简单啊。”
“是啊。这大人,可有所猜测?”王启年做出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
范闲正打算和王启年说道说道的时候,就发现王启年身后站着一个人,于是向王启年抬抬下巴。
余戏慢慢悠悠的从面摊的转角处走出来,站在王启年身后,原本也没有要跟着范闲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就随意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里面转悠转悠,居然还在这个小面摊正式和范闲遇见了,恰好听见他在询问王启年身份:“你如若有疑问,为何不直接问我?”
王启年连忙起身,双手作揖,虽然也没有被影子正式进行介绍,但是在出鉴查院的时候也是打过一个照面的,心中也有大概的猜测:“见过大人。”
看见余戏摆摆手,连忙从原本坐在范闲对面的位置换到范闲的侧面来,给余戏腾出了一个位置,余戏看着王启年的作态,而且范闲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也就坐下来,看着范闲。
“我叫范闲。”范闲简单介绍完自己之后,做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笑容。
怎么有种被迫营业的既视感?余戏看着这个表情,不置评价:“我叫余戏。”双手拱手,也敷衍的打过一个招呼。“你有什么问题吗?”
“……”范闲也是口头一梗。
正当大家都尴尬的时候,王启年突然看见了范思辙从街口那边走过来,连忙起身打招呼,范思辙看着这桌子上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刚准备声讨声讨范闲,也禁了声,偷偷地扯过王启年:“这不介绍一下?”
王启年也是悄悄地回答:“这小公子,我也不认识呀。这位大人今天跟着院长一同回来的。”
“院长?”范思辙听到之后,立即联想到刚刚自己在听书那里听说的关于陈萍萍的事情,“陈萍萍?”
“哎,不可大呼院长名讳。”王启年连忙拉住范思辙,范思辙也是一副受惊的样子,双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余戏,生怕他下一秒就把自己的舌头拔了,安安静静站在旁边,也不敢直接坐下来,两个人在旁边看着坐着的范闲和余戏。
“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范某只是好奇为何公子和这鉴查院院长一同回来?”
“这个问题,你有问过陈萍萍吗?”余戏也不接这一记直球,直接将这个责任推给陈萍萍。恰巧就在余戏的正对面,突然来了一队护卫,前面走着的那个人手里面还拿着一个浮尘,约摸着是个皇宫的太监,余戏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这太监的形象还真的是万古不变啊。合理的猜测一下,“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他,如果他愿意说的话。否则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有交集的地方,现在怕是你想知道,我想说,你也没有时间了。”看着范闲还是想要问的样子,余戏朝着范闲使了一个眼神。
范闲朝身后望过去,那护卫牵头的人,看见范闲后,连忙快走几步:“范公子,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侯公公,您这是打哪来呀?”
“范公子,这陛下召见,我就赶忙来找你了。请你现在就跟着老奴进宫吧。”说罢,侯公公就打算来拉范闲。
范闲环顾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护卫队:“这我有个问题呀,侯公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哎,老奴最先去了范府,发现您不在府中,然后就猜您可能在鉴查院,关于您的消息还陈萍萍院长告知的。”
范闲一记眼刀看向余戏:“这鉴查院势力这真大呀。从我从鉴查院出来就有人一直跟着我吧!”
余戏也是一副刚刚才得知的样子,面对范闲的怀疑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可没有那么闲。你现在可有点忙,有机会再会呗!”
说完也是敷衍的礼貌一笑,就离开了。范闲看着余戏离开的背影,手还被侯公公拉着,想了想,然后还是没有拖延,跟着侯公公进了宫。
莫不是真的不是他?
这鉴查院才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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