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霄为自己的情人提前出关的事并没有被寒霄门内其他人知晓。
他沿着密道下了山, 一下山便直奔方若未母女的居所,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进门的时候,他从年少时便始终对不住的心上人已然合眼。
而他那无法认祖归宗的女儿跌坐在床边, 哭得肩膀颤动, 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齐寒霄看得心中一痛, 当即快步走过去,将方若未拢入怀中。
“爹来晚了。”他痛心道,“若未……你娘她……”
方若未这才放声嚎啕起来。
她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 自然也无法顺畅地开口。好在齐寒霄这会儿对她只有心疼, 见她这样,只觉更加后悔——他不该在得知消息后在石室里犹豫那么久的。
“哭吧。”他说,“爹在这儿呢。”
“呜呜……爹……呜呜呜……”方若未越哭越大声, 同时抓紧了齐寒霄的衣袖。
齐寒霄骤然中断闭关, 这会儿内息尚不曾完全平稳下来, 其实不宜激动, 更不宜伤心, 也很需要休息,但情人离世的这一夜, 他几乎把能犯的忌讳全犯了,不仅一夜未眠, 甚至在凌晨时分与方若未一道哭了一刻多钟。
“真要说的话, 这也不怪他。毕竟他也不知道明年春天,极天教会再赴中原嘛。”几日后,确认齐寒霄打算“延长”闭关时间的池桐影对系统这么说道, “但事已至此,明年靠一己之力令整个武林心悦诚服的人就绝不会是他了。”
系统有点担心:“可乾元真的行吗?虽然他的确是天才,但原世界里,他这会儿别说对抗极天教了,连盗寇都没杀过几个。”
池桐影却信心十足:“原世界里,他也没有得本王语嫣指点,花了快三年才参透之前那一招。”
而且纵观乾元本该运行的人生轨迹,此人最大的优点其实不是天赋,也不是运气,而是那骇人的成长速度。
每与人多一次交手,他的武功就都会飞速进步,这一点真的太难得了。
原世界里,他离开寒霄门后,整整三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有资格当他对手的人;但现在不一样,除了池桐影的指点,他还每隔半个月就能和门内那群听命于“齐冰云”的精锐弟子交手一回。
理论指导配合实战,再兼他的确天资出众,自然不可与原世界相似年纪时的他同日而语。
“话说回来,那方若未呢,你之后还要跟她交朋友吗?”系统又问。
“交着吧,回头跟父女反目戏用得上。”池桐影说。
系统:“??”啊?还要反目啊?
池桐影却没有再解释了。
盛夏过后,她变得更加忙碌,因为这个大旱年和预期中一样,令各地百姓苦不堪言。
而齐寒霄既然忙着闭关疗伤,她也就不客气地接过了他原本收买民心的任务——花一大笔钱在荆扬城中设了粥棚,顺便托厉家从前的关系,从别处请了百余名大夫过来,为附近百姓免费诊治。
做这些的时候,她没少在人前露脸,也没有隐瞒身份。
于是寒霄门大小姐人美心善、是菩萨心肠的事迹在中秋之前就彻底传遍了整个荆扬城。
荆扬城四通八达,多商客,更多江湖人。当年齐寒霄的父亲选这里建立寒霄门,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如今“齐冰云”之名被荆扬百姓交口称赞,不消一个月,整个武林便全知道了。
至此,池桐影对“齐冰云”的人设重塑才算彻底完成。
……
“原来是这样……”终于在老地方再会方若未那日,池桐影听完她删减后的三个月没出门卖绢花的原因后,小心翼翼作恍然状,“那、那你一定很伤心吧?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你又不知道这些,怎么能怪你。”方若未抿了抿唇,眼底却无笑意。
池桐影只当不觉,主动执起她的手,语气热切道:“那你若有什么困难,千万要与我说。”
方若未现在哪有什么困难,她娘过世后,她也不用因为她娘的坚持不接受齐寒霄给的银钱珠宝等了,现在日子过得远比从前宽裕。
而且从过去到现在,她最在意的从来也不是钱。
她看着池桐影,维持着唇角的弧度摇了摇头,道:“我能有什么困难,倒是你,这段时间累惨了吧?我都听说了,你经常亲自来城中施粥。”
系统:“……她该不会想跟你一起干这活吧?”
池桐影在心里啧了一句,说你倒难得反应快一次。
果然,下一刻,方若未就继续道:“我如今在家待着也只是徒增伤心,不若我来帮你?”
“真的吗?!”池桐影装得很惊喜,“那太好了,若未你真好,我替荆扬城百姓谢谢你!”
“谢什么呀,我在这里长大,为这里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方若未迅速不着痕迹地自夸起来。
她一向不觉得自己比“齐冰云”差,如今齐冰云这个名字传遍武林,人人称颂,她心里自然不大爽快。
可论财力人力,她也的确比不得手一挥就能叫动不知多少人的寒霄门大小姐,所以她干脆直接放弃了打对台,而是打算借一下这个势。
池桐影演多了她这种角色,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
而且池桐影也不怕被她借势,如果早半个月,方若未来掺一脚可能还有点麻烦,但现在整个武林都已经先称颂起了“齐冰云”,方若未就算做了同等程度的贡献,也只是齐冰云第二而已,更不要说她根本做不到。
“那你暂时就不让厉家人查她身份了?”系统问。
“这个雷等时机合适再引爆效果会更好。”池桐影走在回山路上,目不斜视道,“眼下反正我有的是办法恶心她。”
池桐影说到做到,隔天下山的时候,就把乾元叫上了,让方若未时隔几个月又一次亲眼目睹了乾元是怎么对她献殷勤的。
两人几乎完全粘在一起行动,但若是池桐影开口让乾元去做什么,乾元也会毫不犹豫立刻去。
那些排着队等粥棚施粥的百姓看了,也忍不住议论,说之前还觉得像齐大小姐这样的天仙天下无人可配呢,没想到今日倒是见着了足以堪配的人物。
“他二人光是站在那,便叫人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是啊,据说那位乾公子与齐姑娘还是一道长大的……”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难怪!”
短短半天,她和乾元就基本变成了荆扬百姓家喻户晓的金童玉女。
谁还有空关心方若未这张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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