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岫今天穿的是校服,校服拉链很轻易就被池蔚一拉到底。
宽松的校服外套一下子就从肩头滑落,就像繁夏熟透了的蜜桃,只要将果皮轻轻一揭,就会露出里面鲜嫩粉白的果肉。
伴随外套自肩头滑落,季岫一时僵立在原地,连身体里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她不该害怕的,明明所有荒唐的,屈辱的事都在昨天一一经历过了,对她而言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当一切再次开始时,她的意志还是忍不住动摇起来。
理智诚然早已无数次暗示她反抗无用,甚至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折磨。
可是身体的本能,不甘屈辱的本能却在一次次躁动着,在内心里做着徒劳的挣扎。
那个“不”字在她嘴里激荡了许久,就像海边的浪头,每每堪要冲上堤岸时却又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生生往后拉扯了回去,只能留下一次又一次无力的咆哮。
季岫眼里的挣扎池蔚又岂会看不分明,但她没有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
“换睡衣,去床上。”
仍旧是简短的几个字,却像飞驰而来的利箭,击溃着季岫最后的防线。
池蔚没有做任何动作,因为她要让季岫自己主动来做这些事。
季岫的脸上原本便因为头疼没有一丝血色,如今更是惨白得吓人,似乎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
然而池蔚不为所动,她从容站着,好整以暇地等着。
等着季岫的屈服。
寝室里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季岫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伴着脑袋中澎湃的疼痛越来越激烈。
然而外面陆陆续续传来的打水声,嬉笑声却无一不在提醒她现在还是人声鼎沸的傍晚,而非万籁俱寂的深夜。
随时都会有人过来……
或是来窜门的同学,或是来宣讲注意事项的宿管阿姨。
季岫根本不敢想象被这些人窥见端倪后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不敢赌,也冒不起任何风险。
如今,季岫连嘴角苦笑笑也扯不起半个弧度。
池蔚她总是能赢。
因为池蔚可以无所顾忌,而自己却根本不行。
在对方平静而又笃定的目光下,季岫最终还是跨出了第一步。
她垂着头,慢慢走到衣柜前站定。
季岫的手指有些发颤,似乎花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衣柜门打开。而后便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睡衣,一步步机械地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她如今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被池蔚用看不见的线操控着。
这次,池蔚倒并没有表现出要观摩她换衣服的想法,只静静站在她身后,望着她不发一言。
可即便如此,季岫也依旧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
她的步子既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走得太慢,她害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重新激起池蔚如昨日那般的兴趣。
而她却根本不想再被人当作可以肆意玩弄的娃娃,陪着池蔚玩过家家酒的游戏。
从衣柜到浴室,短短几步路,季岫却仿佛走在悬崖边的钢丝绳上。
等进了浴室关上门,她才发现自己背上都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而抓着衣物的手指也因为刚才太过僵硬,舒展开来后都有些酸痛。
不过现在却并不是去在意这些的时候。
季岫躲在门角仔细听了一下外面动静,确认池蔚确实没有走过来后这才换了衣物。
等她重新从浴室出来,池蔚淡淡打量了她几眼,便用眼神示意她去床上。
季岫只当她又要换着法子折辱自己,虽然不甘但在没法硬碰硬的时候,只能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咬着牙爬到床上。
池蔚在她上去后,自下面柜子里不知又拿出了什么东西,紧跟着也爬上了床。
季岫听到池蔚上来,手便不由自主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再如何自我宽慰,为人鱼肉的滋味也并不好受。秋后问斩的囚徒尚且知道自己的刑期与死法,她却连池蔚究竟会换什么新花样折腾自己也无法预料。
而池蔚上来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季岫双腿曲起在胸前,身体半蜷缩在床边角落里,一手无力地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无意识地抓着床单。
原本便白着一张脸看上去瘦弱可怜的人儿,此时就像寒风呼啸的西北荒漠里的一枝细杨,枯桠残叶俱已无踪无影,就连唯一的枝干都即将埋没在风沙里。
这样的情状怎么看怎么能不教人觉得可怜呢,可是池蔚只是过去,轻轻捏起她的下巴,令季岫不得不抬头与她直视。
“睡衣解开,背对我。“
池蔚的眼睛就像冬天的湖面,你能见到的只有晶莹剔透的表面,至于底下的暗流涌动却是看不见的。你也不会知道水底的河虾是否还依旧活着,亦或水中还埋伏着什么比刺骨寒意更可怕的危机。
面对这样的目光,季岫只能艰难侧开眼睛,或许她应该庆幸的,毕竟这次池蔚是让她背对着她。
背过身,季岫便开始从上往下,把扣子一粒粒慢慢解开。
她身形孱弱,骨架瘦削,扣子虽然解开了,但衣服依然宽宽松松掩着躯体,只有一二缝隙中稍露出些许里头的风景,但即便如此季岫依然恨不得房间里能突然出现一个黑洞将她给吞噬掉,或者把她周身的所有光都吞没个一干二净。
可惜不等她用幻想麻痹自己的神经,池蔚已经从身后伸出手,将她的睡衣从肩头轻轻剥落。
光滑的脊背顿时呈现在眼前,似如玉山峦,有双丘凤峙于霄汉,也有曲线蜿蜒入溪谷。
微有轻颤,恰好似风动山涧,恍惚中有泠泠翠泉之声。
间或几缕青丝落在肩头,半遮半掩,又仿佛说尽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凄情。
池蔚垂下眼,纤密的眼睫遮住了眸中被风扬起的波光浮动。
她伸手,用指尖轻轻挑起季岫颈间的长发,将其一一拂开。
随后,任它们散落铺开在那身前微微起伏的桃林双丘与溪壑之中。
一时间落红无依,桃花只能尽日随流水,任澹澹黑瀑涤弄。
而另一边,池蔚的指尖才只是轻轻擦过季岫的颈项,季岫便觉得自己的肌理骨骼随着她的动作无一不在震颤,就仿佛下面埋藏了休眠已久的火山,烈焰被经年镇压,如今终于要咆哮而出。
她只能暗自咬紧牙关,劝慰自己纵使火山喷薄,尘烟遮蔽天日,也终有散尽的一天,而自己现在为人鱼肉,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与等待。
池蔚就在她身后,虽然未必能看见季岫的表情,却仿佛能从那些轻颤中读出她的想法。
所以池蔚只是温和地轻笑笑。
端看池蔚这份在无人可见处尚且依旧的和煦微笑,你或许会觉得她一如既往的包容与体贴,可她手底下的动作却仍然如故,没有半分就此打住的意思。
自脊柱向两侧肋骨,池蔚用指尖一一徜徉而过,间或有停滞,仿佛在丈量与估算着什么。
于季岫而言,却好似被溅上了零丁火星,带着微麻的滚烫烧灼感,侵蚀着所有知觉。
许久之后,池蔚终于收回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有什么微凉的硬物抵在了自己肩胛之上,季岫鼻尖闻到一股独特的青草香气。
不等她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肩膀上便传来一阵熟悉的算不上痛感的痛感。
在惊讶之余,季岫忍不住想要回头,谁料脖子随即便被人制住,池蔚的声音淡淡响起在耳边:“别动。”
语气中未必包含有多少威慑,但季岫却确实不敢再动。
她很惊讶,池蔚竟然是在帮她刮痧。
但下意识她又觉得一切都说得通。
池蔚曾经许多次去过她家,对她家里的痧板也曾经好奇过,季母便半是怜爱半是无奈地将自己的情况絮絮说与池蔚听。
那时,季母当池蔚是自己的好友,便忍不住把自己身体的种种病弱说与对方听,便是盼着对方能在学校里时对自己多关照帮衬一二,这一片拳拳慈母之心,让季岫至今回味都感动不已。
只是当时的季母恐怕不知道,她和自己都看错了人,谁又能想到池蔚后来竟会对自己,竟会对自己行那般不堪之事……
季岫尚沉浸在对于往事的追忆和对现实的悲愤中,没有留意到自己肩头已经一片赤红,似乎下一刻便会沁出一串串血珠来。
池蔚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下,她似乎沉默了一阵,才问道:“……疼吗?”
这个声音总算将季岫重新拉回当下,她一时有些不在状况里,差点张口便要问“什么”,直到季岫侧头瞥见自己一片赤紫血红的肩膀。
她有那么一瞬,觉得池蔚是在担心与怜惜自己,但在下一秒她便摇摇头否决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季岫觉得会那般想的自己实在有些可笑,池蔚并不会真得在意玩具的感受,她只是想要玩得更加尽兴罢了。
果然,池蔚停顿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回答,手便换了一个肩头,痧板又重新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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