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整个东宫处处逗被瑟瑟冷风扫过,而浣芜殿内的暖炉里炭火噼啪烧得正旺,只是那女子暗暗的啜泣声却丝毫不能引起榻上坐着那人的怜悯。
“你不必这般紧张,我只问你几个问题。”凤攸宁垂眸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秀春,唇角始终挂着笑。
听得还有一线生机,秀春慌忙叩头,“好、好!只要是公主问的,奴不敢有半点隐瞒!”
凤攸宁抿了口茶润喉,这才缓缓开口,“你平日是在何处伺候?”
“殿、殿下他向来厌恶女子,眼前见不得我们……所、所以奴们平日都是在后院的花园侍弄花草。”
这得是有多厌恶女人,竟然都不能忍受近身侍奉。
凤攸宁忽然就明白了承国老皇帝费如此周章却只为让她当儿媳的原因了。
想来是那太子从不近女色,皇帝怕戚家后继无人,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毕竟是和亲,那便是牵扯上了两国的利益。戚星阑就算再任性倨傲,也不会牺牲了整个国家的利益,只能乖乖娶了她,那到时候也就不怕没有子嗣了……
凤攸宁这么想着,又问道:“那你可知殿下都喜欢些什么,又厌恶些什么?”
“厌恶的自然是女人,至于喜欢的……”秀春犯了难,“奴在这深宫后院,只、只听说……”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绮烟被憋得难受,“你倒是说啊,还让我们公主等着你不成?”
“奴不敢!”秀春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被人捏在手里的蚂蚁,轻轻一捻小命便没了,又是后悔又是懊恼,一时百感交集,脸上好不热闹。
“奴、奴只听说,殿下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近来连陛下交代的事务都不愿做了!除此之外,奴什么都不知道了……”
“流连烟花之地?”凤攸宁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一个厌恶女人至极的男人竟然会去花楼?这本就是自相矛盾的事,也亏得这秀春想的出来。
“你且下去吧。”她摆摆手,又抬眼去看桌上摆得那两枝梅。红花与白花相映相合,一个热烈一个冷淡,竟是造就了如此完美的搭配。
凤攸宁瞧着也心生欢喜。
秀春见她没有要处置自己的意思,赶忙叩谢完匆匆离了浣芜殿。
只是绮烟不明所以,“公主,这丫头分明是在撒谎,您为何还要放她走?”
绮烟从前是跟着太后的,太后临入寺庙前将她送到了凤攸宁身边伺候,故而眼光当是最毒辣,也是下手最恨的。
凤攸宁看她一眼,笑着摇头,“相比于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我更好奇,她为何要说这样漏洞百出的话。”
“所以……”站在一旁的晴微撇着嘴拱了拱鼻子,“公主,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在说谎的?”
“绮烟,去把我那盒核桃酥拿来。”凤攸宁摆手。
“是。”绮烟领命而去。
只剩晴微一脸懵站在原地问:“哎?怎么又吃核桃酥?”
*
“殿下,长公主已经搬进东宫了。”潜策把那厚厚的一摞奏折往桌案上一放,又去研墨。
戚星阑右眼的眼皮不适时地抽了一下,没说话。
刚往炉里加完炭火的濯束凑到潜策身边,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被长公主殿下看到啊?”
“殿下?”戚星阑周身的气压忽的低了,“她算你哪门子的殿下?”
主子一生气,濯束立马委屈,“那、那人家还没过门呢,我总不能称呼太子妃娘娘吧……”
“你——”戚星阑简直要被他气死,“好你个濯束,那个女人给你灌了迷魂药了,你几次三番的替她说话?”
“殿下,属下冤枉!属下何时向着太子妃娘娘说话了,属下,属下分明是和您一条心的。”濯束说着就往潜策身后躲,生怕主子一巴掌把自己拍飞。
“滚。”
“好嘞!”
眼瞧着濯束的身影一溜烟消失在了门口,潜策看了看正满面怒气的太子殿下,默默把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你有话说?”戚星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着脸问。
潜策正准备摇头保命,就听到主子接着说道,“有话也给我憋回去。”
“恩!”他闭紧嘴巴郑重点头,顺便挤了这么个鼻音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戚星阑就觉得肚子里一团火气,此刻不发出来下一刻便要被憋死了。
他索性将手里的笔一扔,有些也不看了,起身迈着大步子就往外走。
潜策一声不敢吭地跟在后面,倒是坐在门口扒拉雪堆的濯束被吓了一跳。
他拍拍身上的土和雪渣,快步跟上去,“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怎么出个门还差点把门给卸了。
“醉仙居。”戚星阑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都说一醉解千愁,他倒要看看,这酒到底能不能解他这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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