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小说:兄弟陪我逛花楼 作者:堰桥
    皇宫之内,梁朝的皇帝刘正基坐在御书房之内,眼前弯腰的是他的贴身贴身太监,听着自己亲信太监的细细禀告,刘正基捏了捏本就拧成了川字型的眉心:“顾奎本事没见长,野心倒是越来越大了!”

    “陛下英明,顾家的三个小崽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顾云清今日一见,牙尖嘴利,身手了得。那对双生子,奴觉着顾云清说他们说的没错。不分长幼,没有尊卑。而且还说什么弱之肉,强之食。”

    “这对孪生子是顾奎亲自教养的吧?”刘正基站了起来,敲着桌面,他颧骨突出,此刻看起来,面露凶光。

    “正是!”

    “所以他们说的,大约就是顾奎想的?”刘正基眯着眼睛看向那太监。

    能做贴身太监,自然是懂得揣摩上意:“那顾奎,奴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斜着眼看他:“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快说!”

    内监跪下:“顾奎此人没有恩义之情。那女子既然捞他起来,那就是天大的情分,他连个名分都没有给那女子,扔进后院,怀了孩子也不闻不问。所以这个人,人情淡薄,陛下不可不防!奴知道顾奎是陛下的心腹大将,可奴这些话不吐不快!”

    刘正基呵呵一声笑:“以前一直提防着秦家和顾家,总以为那顾奎是朕喂养出来的一条狗,能干与否不说,忠心是不用疑的。现在看来也未必了!倒是亏得顾云清没事,要真是那样了,让顾奎去灭秦家,收了秦家的兵权,恐怕就难办了。”

    “三日之后就是春日宴,看那三个小崽子已经是恨对方到了骨子里,只要给他们机会,未必就不会斗起来。让那些小狼崽子自己咬,咬死几只,咬伤几只?”

    “你个老东西!”皇帝对着内监笑了一声:“一定要让顾奎带着他的孪生子赴宴,让太子想办法把两人加入蹴鞠的队伍里。”

    “是!”

    *

    顾云清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净房,顾奎用棒子敲死人,自己身上虽然没有沾上鲜血,总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

    仔仔细细洗了个澡,想着方才顾府发生的事情和曹暨商量的情况略有出入,似乎比他们商量的更进了一步,得及时跟他说说,看看接下去该怎么办?

    穿了衣衫,也不管头发干没干,披头散发地穿过她娘的院子,被她娘给叫住:“头发还湿着,这是去哪里?”

    “我找阿暨去,跟他说一下顾府的事情。”云清对着她娘说。

    秦萱戳了她的脑袋说:“都这般晚了,阿暨兴许已经睡了。明日不能去说?”

    “没关系,他睡着了,我还能把他叫醒!”顾云清边说边跑,翻过墙头,进入了曹家,她落下脚,自然被曹家守夜的人立刻发现,一见是她,也就没有了声响,这一道墙,就是隔壁顾小侯来国公府的门。

    顾云清见曹暨的房间里灯还亮着,走了过去,春儿坐在门口,她问:“你家郎君呢?”

    “沐浴呢!”春儿说道,他不知道自家郎君今日是怎么了,洗个澡个把时辰了还不出来。

    顾云清推开曹暨的门,听见有水流声在净房里传出,她往曹暨房里罗汉床上躺靠上去,罗汉床上的小茶几上,摆着黑白棋子,百无聊赖地拿着棋子把玩,等曹暨洗完澡出来。

    曹暨在净房里沐浴,年轻就是好啊!皮肤没有松垮,身上还没有赘肉,想到这一点,心情好到飞起。以后还要多练练,等再长开些,肩更宽些,就更有气势了。到时候还怕俘获不了云清的心?

    洗完,曹暨套了一条犊鼻裈,推开了门,手里拿着外衫,走出来。

    却见顾云清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自己的罗汉床上,手里拿着棋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

    他们早晚会坦诚,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胸口如塞了一只青蛙上下乱蹿,急忙再推开净房的门,往净房里钻去,砰地把门关上,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可见心里想的情形和实际的情形是不一样的,再低头看看自己,还是少年单薄的身材,摇头暗笑。

    顾云清不知道曹暨又犯什么病了,她问:“阿暨,你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怎么又进去了?没事吧?”

    她怎么会这么想?曹暨回她一句:“没!”

    再出来已经是衣衫完整,身上没有露出什么来。拿了一块布巾正在擦着头发,顾云清不解了:“你刚才跑进去干嘛?”

    “穿衣衫啊!”曹暨说道。

    “穿衣衫,不能在房里穿?”顾云清摸不着头脑,有必要吗?

    曹暨过来敲她的脑袋说:“《礼记》有云:劳毋袒,暑毋褰裳。懂不懂?干活的时候不能袒露身体,夏天也不要把下裳提起来。这是礼。”

    一敲发现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道:“起来!”

    “干嘛?”顾云清莫名,她躺地好好的,把她拎起来做什么,曹暨拿了自己擦头发的布巾,给她擦头。

    顾云清嘴里嘟囔:“还礼记呢?你去看看军营里,那些马夫,穿着犊鼻裈,打着赤膊,站在河里涮马。非要避人耳目,搞得好似见不得人似的。再说了,谁要看你,身上没几两肉,一身排骨。有啥意思?军中的武士,厉害的两块胸肌,胳膊上肌肉……”

    曹暨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他本来挺满意自己目前的样貌,可还没有到最好的状态,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把刚刚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痩,肌肉不丰厚这个问题,被无限放大。

    给她擦头发的手也不禁收紧了起来,让顾云清哎呦呦地叫:“轻点儿,把我攥秃了,你赔啊!”

    曹暨甩甩头,不去计较她的童言无忌,一定要让她明白:“那是马夫,你是侯府公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以后这种衣冠不整的,不要看!”

    “那你可为难我了,校场之上,一大堆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你跟他们说,把衣服穿穿好,你觉得人家会听吗?阿暨,你最近是不是撞邪了?”顾云清站起来摸他的头:“这些臭屁规矩谁教你的?”

    曹暨偏过头,一转念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女人,自己几十年一直把她当成媳妇儿,想法能一样吗?自己方才的话,有问题,以后要改。可以后怎么让她不要那么随性?想想上辈子,自己不知她是女子,在她面前……

    嘴里抱怨:“你怎么这么不讲究?头发不擦干,感了风寒怎么办?”

    “那就风寒喽,一个大老爷们怕个啥?我跟你说啊!”顾云清开始说方才的所见所闻。

    曹暨的手接触到她的后背,这个混球不讲究,头发贴在背后,背后的衣衫都湿了,曹暨替她擦了头发,站起来去自己的衣橱里,拿了一件中衣过来:“你去把外衫和中衣都脱了,换件干的过来再来讲我听,湿成这样,贴身上难受吗?”

    顾云清接过曹暨的衣衫,身上还真是难受,刚刚说他瞎讲究,若是这个时候跑进去换衣服,自己就太扭捏了,若是当场换,那就算了。她可不能当着人前换!

    “快去净房里换,刚刚教你了,礼记说什么来着?难道你还记不住,别拿那些贩夫走卒的事情跟我说。当年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就是穿一条犊鼻裈……”

    顾云清真要谢谢曹暨了,他啰里啰嗦跟她解释为什么一定要在人后换衣服,让她能借驴下坡,进了他的净房,将自己的外衫和中衣脱下,换上了他的中衣,他的中衣自己穿在身上有些宽,挺好的。

    春日里夜里有些冷,等顾云清出来,给她兜头罩上一件披风,接过了她的衣衫,给她展开,晾在衣架上。这才与她一起对坐了,顾云清把那渔家女这个意外说给曹暨听。

    曹暨站了起来,上一辈子顾云清被打伤,在家养伤,那宁氏处理这个渔家女,就像是扔掉一条狗一样,这次却不一样了。渔家女也成了里面的一个环节。宁氏死了,既恨她弄死了渔家女,又是双生子的亲母,自己疼爱多年,当成正室一样看待的女人,顾奎这个心情就复杂了。

    而那对孪生子就不同了,他们很简单,亲娘死了。恨顾云清逼死亲娘,恨自己父亲不能保护亲娘。这个岁数的少年,冲动易怒,一旦父子间起了嫌隙,恐怕就难以修补了,前世的上阵父子兵,还会有吗?

    顾云清手舞足蹈地说:“那顾云龙气急败坏,说出弱之肉,强之食,我便……”

    曹暨将黑白子分开,一颗一颗捡进棋篓子里,云清啊!真是!前世只怪他们太年轻,太稚嫩,这辈子不会了,曹暨笑着揉她的头:“你这本事真够大的,有了这句话,不怕上头对顾家没怀疑,准备好春日宴,恐怕届时会更有趣。”

    顾云清过来的时候已经夜深,跟曹暨聊到这个时候,早已上下眼皮子打架了,砸吧了嘴说:“我得回去睡觉了!”

    曹暨见她疲累难当,想着今日也着实是累了,脱口而出:“要不别回去了,跟我一起睡吧!”重生回来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才好。

    顾云清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走到曹暨的床前,往上面一躺,往里一滚,拉了被子盖在身上,一双脚还穿着罗袜,露在了外边,真睡在了他的床上。

    曹暨坐在床沿,替她将袜子上的绳子解开,脱下袜子,一双肥嫩白腻的脚露了出来,让曹暨不有地心头一个颤动,伸手将她的一只脚握在了手里。脚上有几个茧子,那是平时练武,跑出来的,除此之外毫无瑕疵。

    前世他也曾握过这一双脚,那时候他们刚刚脱险,他们坐在小溪边,如两条死狗,不愿动弹。顾云清坐起来,把已经破烂不堪,用布条捆了又捆的靴子扯了下来,里面一双脚到处都是伤痕,有的地方还流脓了,这是穿越丛林,被荆棘给扎的。

    她倒抽气,嘶嘶叫地在挤脚上的脓:“阿暨,你来帮我挤,我实在下不了狠手,太他娘的疼了!”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脚,她扯下衣袍角往嘴巴里一塞:“来吧!别客气,上!”

    他用随身的匕首,割开化脓的地方,帮她清理了脚上的那些伤口,当时他的手不知道是身体没有恢复,没力气,还是心疼的,一直发抖,等清理完了,她把脚往冰冷的溪水里一泡,龇牙咧嘴地在那里抽气,他看着一缕缕的血丝在溪水里漾开……

    想到这里曹暨心内一阵带着酸涩的疼,将这双脚握在手里,这辈子他一定要护着她,不再走那万难之路。

    顾云清被捉住了脚,难受地伸腿踹了两下,想要甩开脚上的桎梏,让曹暨惊醒,自己在干什么呢?这脚如暖玉,倒是让他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曹暨喉结滚了滚,苦笑地摇头,把她的脚塞进了被子里。

    伸手想要揭开被子,与她躺一个被窝里,那手停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下了被角,自己想了她那么多年,一个被窝,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曹暨去拿了另外一条被子过来,抖开了在她身边睡下。

    侧过去看她睡地沉实,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眉眼之间还带着笑。曹暨从被子里伸出了一条手臂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前世里一张床榻上,一个山洞里,甚至柴堆边,他们都一起窝过。那时候的云清,白日里还是那般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到了夜间闭上眼,眉头总是展不开,时常半夜惊醒之后,独坐在月下,拿起酒壶,一口一口灌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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