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选造阴阳寮时这棵不知历尽多少年风雨的樱花树便伫立在此处。直到如今已经长成一株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巨大古樱。
现在是深秋时节,可是唯独此处的樱花却还开着,仿佛一年四季都不曾停歇。
落樱缤纷,飘洒纷扬。树下妖狐拿着扫帚低头扫着落花花瓣不时却把目光投向一边在树下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的安倍晴明。
察觉到妖狐的观察,低着头看案上所写所画内容的白发阴阳师倏忽间抬头看他,远比常人浅淡似未完全亮时天幕颜色的眸子竟然有种摄人心魄的威慑凛然,叫妖狐心中猛然一阵颤抖。
明明是那么平淡的一瞥,竟然叫他害怕起来。
他也算是妖狐族中身份高贵的妖怪。平生所惧之人不过是他做族长的兄长还有九尾妖狐玉藻前大人而已。但是到了这个小小的阴阳寮他才发现竟然也有人能让他恐惧至此。以致于他这个有身份的妖怪竟然要拿着扫帚在树下扫樱花。
之前他想追随玉藻前大人,可是玉藻前大人却叫他继续留在阴阳寮。
唉……
妖狐为自己扼腕叹息了一会儿便继续拿着扫帚扫了起来。
只不过这个阴阳师最近碰上什么事了?为什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害怕他的眼神了呢?
趋利避害的妖怪习性让妖狐知道自己有必要跑得离安倍晴明远一点以免被波及。
见妖狐拿了个扫帚着急忙慌溜出去的样子,从边上路过的贺茂保宪见他如此手持蝙蝠扇笑着见他过去了,心想道他见到什么了如此慌张。
走过渡廊来到阴阳寮的后院,在那棵参天古樱下贺茂保宪见到了安倍晴明。
贺茂保宪尚未走近,安倍晴明放下手中的一管笔朝他看去。见贺茂保宪脸上带着遇见什么趣事轶闻似的笑容,安倍晴明的神色微微一黯。
他大概是知道贺茂保宪这次来是想对他说些什么的了。
“见你的样子像似知道我要说什么?”贺茂保宪还是一副平安京优雅贵公子的样子,这十年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变化。
“不知道,你说吧。”安倍晴明这般倒是令贺茂保宪有些语塞。
果然跟玉藻前说的一样,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可是,玉藻前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那我就偏不说了。”贺茂大人也是有脾气的。
安倍晴明淡淡看了他一眼,大有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可这样却偏偏勾起了贺茂保宪的心思。
到底,贺茂保宪还是将他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事跟安倍晴明悉数说了。他与常人一样并且还好奇那女子究竟会是谁。
细数内里那些知道的色艺俱佳的女子,贺茂保宪来之前还跟其他同僚们探讨过,终究还是不知道那女子所谓何人。
就算他们不同于地方国守,是地位更加尊贵的殿上人。但是对这些花边新闻的掌握度也丝毫不弱于内里的贵族女子们。甚至更为专注,因为有一点情况的变化可能就会牵扯影响到朝堂上的纷争了。
说完见安倍晴明并不在意这件事,贺茂保宪便转头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左大臣家的姬君葵姬将在下月赴伊势神宫随斋宫侍奉神祇。如果不发生大事,她也许会跟斋宫一样不能回京了哦。”
占卜被选中去往神宫的斋宫,除非天皇退位或者本人的父母去世,否则不能回来。追随斋宫一同侍奉神祇的女子也一视同仁。
身为左大臣姬君的葵姬无需如此,可是为了身在地狱中的雨女,她愿意在神宫祈祷祝愿并且她还告明了左大臣夫妇一辈子终身不嫁。
左大臣夫妇得知自然十分震怒,但是想到之前雨女作祟这个妖怪又与葵姬有前世渊源,最后还是随了葵姬的意愿。左大臣已经上表了今上桐壶帝并遗憾的表明源氏公子与小女葵姬的婚事算是有缘无份。
左大臣与葵姬既然都这样了桐壶帝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还得仰仗左大臣制约右大臣那方的势力相互权衡。
日后,左大臣也会因为此事对桐壶帝等人心存愧疚越加用心辅佐。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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