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等待,和预料中的一样,炭治郎小可怜的断刀没能被送回来,寄回来的只有一封信,上面充斥着铸剑者的怨气,把头凑过来围观的无惨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这么看中自己铸的剑吗?一般来说鬼杀队队员断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啊。”

    缩在炭治郎背后的无惨子都可以想象得出写下这封信的家伙脸上恐怖的表情了,怕是想要把弄断剑的炭治郎一刀两断来祭奠自己的断剑。

    瑟瑟发抖。

    如果是杀鬼的时候断掉的也就算了,估计这位铸剑师傅不会那么生气,但问题是,这把剑居然是和严胜对练的时候坏的。

    这就很尴尬了。

    被四个小鬼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一边抱剑闭眼休息的严胜都觉得有点撑不住了,眼皮颤抖着似乎是想要睁开的样子。

    “那个,要不严胜陪炭治郎去一趟锻刀人的村子?诚心认错的话,大概,也许那位先生就会答应再帮炭治郎锻刀呢?”

    连无惨子都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无比的心虚。

    看看这力透纸背的怨气!怕是严胜过去都要被打。

    一边休息的严胜发话了,他不赞成无惨子的这个建议。

    “不行,我必须呆在这里保护大人。”

    被拒绝也在无惨子的意料之中,不过现在十二鬼月有一半都在自己身边,怎么想都不可能输嘛,虽然里面有两名后勤人员,但是她们掌握的血鬼术也是相当实用的那种,在实战上也帮的上忙。

    想着还是继续劝一下好了,现在就剩下一个无惨,想来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实验室的杀手锏,但是连穿越的机器都在哥哥他们的掌控之下,不会有问题的。

    不知道已经惨遭打脸的无惨子还兴冲冲地表示出去玩玩也不错,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吧,说着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最后,严胜拗不过无惨子的撒娇,他表示自己会写信让炭治郎带过去表示歉意,到时候如果对方还不满意,自己再登门拜访。

    “毕竟现在是特殊时候,大人还请见谅。”

    本来就只是想逗逗自家下属的无惨子没有继续下去,开心地挥着小手表示字一定要好好写,不要写什么威胁的话。

    几日后,炭治郎就带上大家的希望出发了,善逸他们也接到了其他的任务离开,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三名十二鬼月和米虫无惨子,小梅兄妹二人去人流密集的地方搜集资料去了,而珠世则是去蝶屋继续研究自家大人和弥豆子的血液,据她最新的报告似乎是有什么突破。

    “我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异现象,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良性的,如果是的话,也许就离我们能站在阳光下就不远了。”

    看到结尾这句话,无惨子鼻子一酸,她很少真的哭出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假惺惺地嘤嘤几声,但现在,看到这些话她差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千百年来,自己唯一的愿望就只有这一个啊。

    不过之后珠世那里就再没有动静,也许是在进行很重要的实验也说不定,无惨子就没有去信打扰她。

    这几日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无惨子做决定,她直接恢复到了米虫的状态,赤着脚趴在暖和的被子上开始翻阅自己之前央求自家炼狱买的最新画册。

    没有丝毫的预兆,整座宅邸开始猛烈地颤抖,这动静可不像是一般的切磋,简直就是拼上性命的攻击。

    正常来说,无惨子不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对方的确骗过了她的全部感官。

    无惨子直接穿着白色的里衣光脚跑了出去,连外套都没有拿一件,反正气温再冷都不会让鬼感冒。

    外面的景象可以用惨烈来形容,被修剪的极其完美的松柏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周围的楼房也坍塌了不少,瓦砾和木头的碎屑遍地都是,连那个无惨子蹲过的鱼池都没能幸免,水面上漂浮着不少碎木片,水中的锦鲤们拼命地逃窜着。

    在一边的废墟里,无惨子看到了恋雪的身影,她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是被赶来的少女按了回去。

    “猗窝座呢?”

    看到是无惨子时,恋雪拽紧了她的衣角,表示对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去避难。

    “这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敌人!阿娜达追着实验室的人去了外面,我之前想要用血鬼术挡住,但是瞬间就被识破了......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太没用了。”

    安抚好受伤的恋雪,无惨子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让珠世他们知道,便让她赶紧跑去通知他们过来。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虽然恋雪不是很相信,但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没有攻击力的自己在现下这种场合的确没有会治疗的珠世有用。

    “大人你们一定不要有事啊!实在不行就逃跑,知道了吗?”

    无惨子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发现不对,自己绝对会是第一个溜的。

    掩护着恋雪离开,无惨子终于有时间将目光看向战斗的中心。

    庭院里相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便是严胜,他挡在了闯入人的前面,那带着杀意的,仿佛弯月的剑气被对方轻松地挡了下来。

    对方比严胜还要强!

    这个认知让无惨子冷汗直流,实验室的杀手锏居然是这种怪物吗?不过,唯一让她放心的是入侵者不是这个世界的无惨。也不知道是对方太过谨慎了,还是纯粹的看不起无惨子,除了与实验室的联手之外,对于她这个异世界来客,对方看起来完全不放在心上。

    两人的剑气在空中相撞,发出了尖锐的轰鸣声,产生的气流让无惨子不得不抓紧身边的假山岩石。

    她努力的向打斗中心看去。

    一般这种情况也轮不到无惨子插手,她除了能料理低级的鬼以外,一点都不像是鬼王,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出现说不定还是会拖别人的后腿。

    但是她的腿却无法移动分毫。

    眼睛里蓄满了泪光。

    良好的视力再加上对方因为不想继续隐藏而散发出来的气味都逼着无惨子确定了面前闯入者的身份,她顿时忘记了刚刚和恋雪约定好的东西,满眼都只有那个身影。

    继国缘一。

    那个死在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的继国缘一。

    用哥哥的笛子发誓一定不会让自己变成无惨的继国缘一。

    “缘一......?”

    眼见大人像是魔怔一样想要向对方冲过去,还在战斗中的严胜猛地喊出声。

    “大人您仔细看好了!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这个家伙已经变成鬼了!”

    从风中传来的味道也佐证了严胜的说辞,但是无惨子怎么都不能够相信,那可是拒绝了自己不止一次的缘一啊,至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是微笑着表示自己不愿意变成鬼。

    听到他的回答,无惨子觉得比哥哥拒绝自己那日还要难过,他可是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缘一啊,有和自己相似记忆的缘一啊,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的缘一啊。

    但是他也不愿意陪自己。

    “我很高兴能够认识无惨子,但是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我希望......”

    拒绝的话说的太多了,无惨子都快要记不住缘一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男人追求的从来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守着一身能力做一个普通人,找到一个他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和心爱的人相守到老,最后一起告别这个世界。

    也许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吧,他离开继国家之后就走上了杀鬼的道路,将目标直指这个世界的无惨,最后发现这个世界的无惨不是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只是受害者中的一员而已。

    教会鬼杀队的大家呼吸法之后,他就有意离开,但是无惨子死乞白赖地缠着对方又呆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多次拒绝了无惨子将他变成鬼的请求,也是那时候严胜找上了她希望被同化。

    眼见如此,缘一就消失了,没有漫画加持的无惨子不知道,对方去了乡间寻找自己记忆中的妻子。

    所以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变成鬼呢?

    骗人的吧。

    眼见自己抵挡不住缘一的攻击,而无惨子仍然呆楞地站在原地,被甩飞砸进墙里的严胜努力地用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向着无惨子发呆的方向努力嘶吼道。

    “大人!他是冲着你来的!快点离开啊!”

    “骗人的吧......”

    这冲击不亚于发现自家的哥哥鬼化站在自己的面前表示他要取代自己鬼王的位置。

    怎么可能就这么跑走呢?想想也不可能。

    “缘一,为什么?你不是不愿意变成鬼的吗?现在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跌跌撞撞向前跑的无惨子无视了严胜的呐喊,只想从眼前的男人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他没有可能自愿变成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道实验室在缘一离开他们之后将他捉了去?不可能,缘一这么厉害是不会出事的。

    无惨子现在心乱如麻,她自诩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但是如今的一幕幕让她觉得以前经历的不过是毛毛细雨罢了,现实宛如巨浪直接将她拍死在沙滩上。

    “呐,缘一,为什么你会变成鬼呢?你明明拒绝了我不是吗?为什么呢?是发生了什么吗?你难道是被实验室威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虽然我很没用但是我真的会尽全力去帮你的!”

    难道当年的选择时错误的吗?自己就不应该放任他离开鬼杀队,就算以死相逼也要将他留下。

    但是扪心自问,无惨子做不到,不是因为她胆小不敢承担后果,而是她愿意尊重其他人的选择,即使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着将他们全部留下陪伴自己。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一样年轻,脸上的花纹也没有丝毫的变化,除了眼睛的颜色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血红外,无惨子完全分辨不出他们有什么区别,连气味都如此的相似。

    昔日故人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样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无惨子无视了严胜的警告,冲到了缘一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缘一并没有像面对严胜一样直接出手,而是站在原地,随时准备着将冲上来的严胜击飞。

    “为什么啊!?”

    活了这么多年,一直谨记哥哥遗嘱的无惨子从来没有这么悲伤的哭泣过,温热的泪水在风中变得冰冷,像是烈日划伤了少女的心脏。

    被拽着衣袖的缘一没有回答,他像是在等待什么,眼里是无惨子看不懂的感情。

    许久。

    男人开口了。

    清冷的声线一如往日,熟悉的仿佛他们从未分别。

    “你还是做了相同的事情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无惨子愣在了原地,什么事情?她对此可是完全没有头绪。

    而刚刚被击飞的严胜已经将自己从墙里扒拉了出来,强大的自愈能力让折断的骨头在体内飞速的愈合,除了脸上的灰尘,竟是看不出刚刚受了那么重的伤。

    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归因于自己这位‘兄弟’没有认真而已,即使再不愿意,严胜都必须要承认自己记忆里的那家伙是不可能选择变成鬼的。

    ‘真是狼狈啊,居然被放水成这样还打不赢。’

    男人第一时间想要赶到两人的身边,突然,一道刺耳的哨声划破夜空,一切在严胜的眼里都变成了慢动作。

    本来纹丝不动的缘一突然出手了,即使能够大概看清对方的动作,但是严胜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不!!”

    断口整齐,如果是一般的鬼,估计会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中安详地死去。

    但是无惨子不一样,她再弱都是鬼王,活了千年的她还是有一些自保能力的,弱点也不会单只有一个脖子,她胸腔里左右各有一颗心脏,柔软的肠道也包裹着一颗缩小的大脑,但这一切在拥有通透世界的缘一眼里,形同虚设。

    所有的弱点在瞬间被同时斩断。

    鲜血将原本纯白的里衣彻底染红,缘一没有理会抱着无惨子头失神的严胜,而是转头飞奔了会去,那声哨声仿佛是下达了什么命令,催着他赶紧完成任务离开。

    跳上屋顶的缘一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严胜怀里的少女,他曾经信任过另一个她,但终归是错付。

    刚刚出去追赶实验室杂鱼的猗窝座此时回来了,第一时间发现恋雪的气息消失了,似乎是离开了这里,他刚想开口质问为什么严胜没能留下入侵者,就发现昨天还和自己插科打诨的少女变成了如今凄惨的模样。

    “怎么回事!?严胜你不是一直守着大人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恋雪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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